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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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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涯无奈地准备叫小僧人扔掉这些俗家东西,却见一人大马金刀地走进了他的寺门,他不自觉地笑得更深,眼神一刻都不能移开。
只见一清俊道长三步并做两步到他身边坐下,讨了一口茶水喝,白发柔顺地垂在背后,微风亲吻着他的两笔鬓发,他烦躁地一把抓开。
“怎么了?心情不好?”行涯撸起袖子给他斟满茶水。
微徵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一手捶膝,恨恨地说:“可恶,后山那个麻雀精,竟然把我的肉干都赢过去了!”
行涯淡笑,心里忽然来了个小主意。
“又和它斗蛐蛐了?”
“哼!”
看他家道长真的气的不轻,来找他的目的也显而易见,无非是想让他把肉干从麻雀精那儿赢回来,又不好意思开口。
行涯偷笑够了,从刘财主送的一堆礼物里扒拉出那几罐熟鲜,搁到他手边,微徵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奇怪地问:“这是什么?”
“别人送的,我打不开,微微帮帮我。”
“都说了别叫那么肉麻!”微徵耳根通红,瞪他一眼,乖乖上手打开罐子。
肉香扑鼻而来,他愣了一下,看看剩下的几罐,又看看行涯,后者支着下巴,正笑他呢:“小馋猫,都给你。”
“咳咳,”微徵想按捺下雀跃的心情,然而管不住嘴,“想不到,你还、还挺有心的嘛。”
他迫不及待吃了一块,被香得说不出话,下意识递给行涯一整个罐头:“好吃!”
行涯小小的推拒了一下:“出家人,吃不得。”
微徵白了他一眼,出家人不能干的事,他差不多全干了,还差这一件?
“我说你啊,当什么和尚,趁早还俗算了。”
行涯接道:“好,只要你嫁我,我现在就还俗。”
微徵噎了一下,擦擦手指,没当真地叹道:“你赢了。”
“听说你前阵子大显神通,收服了一群鬼物?”
埋头于如山的礼品间的和尚抬起头,扔过去一个一指大的葫芦,说:“在里面,青阳山那人要的。”
过会,他像又想起什么来似的,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破幡,鬼泣森森。
“什么东西?招魂幡?”白发道长眉头一皱,下意识就想履行替天行道的使命。
行涯安抚了一下躁动的鬼物,对他说:“嗯。等过几日我超度了这上面的亡灵,再给你玩。”
“好破,我不要。”
行涯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握着幡把的手滑落一些,突然难过起来,心里闷闷地难受。
微徵头大地闭了闭眼,咬牙切齿警告他:“秃驴,你再装可怜,我打你。”
“那你要不要?”
“要!烦死了你。”
行涯重新挂上笑,又把它藏了起来,从背后摸出一瓶佳酿来。
微徵眉毛一动,这家伙是早知道自己要过来吧?
“喝吗?”
“喝。”
他从没见过和尚饮酒,出家人戒律颇多,行涯除了偶尔开开杀戒,其他都勉强能遵守,他还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喝酒。
然而行涯给自己倒了一杯,抿唇淡笑,说:“我不会喝酒,今日为你破次戒。”
微微讶然:“你这秃驴真打算还俗?”
行涯淡笑不语,一饮而尽,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微徵抬高一点酒杯,就要看他一眼,是不是又想耍花招。
然而就差临门一嘴,他最后一看,秃驴的头一下砸在了桌上,幸好有条胳膊枕着,不然肯定肿个大包。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没事吧?”
没得到回应,他好笑地戳戳他的光头。“让你逞强,一杯倒了吧。”
正想收回手自斟自酌,一只强有力的大掌忽然抓住了他,抓得他有点疼,他恼了,空出另一只手打他:“松手。”
醉醺醺的和尚费力抬起脑袋,紧抓着他不放,嘴里低低地咕哝:“你是谁?”
“你说什么?给我放开,老秃驴。”
行涯委屈地瘪嘴:“我不老。”
微徵真是一点办法没有,怎么喝点酒就能返老还童啊?他顺着他说:“是是是,你不老,小秃驴——嘶!你属狗啊,咬我干嘛?”
行涯在他手背上不轻不重咬了一口,咬完又后悔了,伸出舌头舔舐自己咬出来的牙印,酥麻感霎时传遍了微徵的全身,简直叫他招架不住。
他拳打脚踢好歹救回了自己的手,气愤地指着他骂:“你再咬你就死了!”
行涯垂着头,双手放在腿间,在他四五杯酒下肚之后仍然沉默着,他莫名心虚起来,凑上前看他:“哭了?”
没哭,就是委屈,行涯眨巴了下淡金色的眸子:“痛。”
不等人问他哪儿痛,他自己先举起了手,露出手腕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还没愈合,在刚刚的撕扯中渗出了丝丝血色。
微徵眉头一紧,声音都低了下来:“谁伤你?”
行涯反应迟钝,好一会儿才指了指他随手放在一边的小葫芦,微徵差不多明白过来,危险地看过去,他这人护短极了,尤其行涯还是他的挚友,决不允许有人染指伤害。
“我帮你报仇。”
行涯短暂地打个嗝,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不,拿去,给青阳山,换东西。”
“那你的伤怎么办?就算了?”微徵显然不满他的安排。
月出东山,小僧人关了寺门,悄声走过两位的小院,挑高灯笼挂好,再悄悄离开。
稍微明亮起来的视线里,行涯把胳膊伸到他面前,酒意朦胧地看着他,说:“你亲亲它,就不疼了。”
“什么?”
一看他想也不想地要拒绝,行涯收回了胳膊,自己摁着,光洁的额头冒着细汗,又好像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微徵最见不得他这种样子,即便明知道有可能他是装的,还是忍不住败下阵来。
他抓过行涯的胳膊,在伤口上快速地亲了一下,然后像丢开烫手山芋那样,给他扔了回去,眼神飘远,就是不看他。“好了吧?”
行涯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只能低着头自我平息好一会儿,抚摸着手下炽热的吻痕,胸腔中在擂鼓。
他呢喃:“不够。”
他缓缓抬头,眼光迷离,指着自己水润的唇,说:“亲亲它,好不好?”
微徵一回头,瞳孔放大:“你有病吧?!”
“可是我自己亲不到啊。”他委屈地说。
“你是和尚!”
“亲一下。”
“……就一下。”
“嗯。”
微徵无限妥协着,撑起上半身靠近他,看他已经自觉闭了眼,心血来潮问:“我是谁?”
“你是谁?”行涯重新睁眼,还是茫然。
“不知道?”
“是谁?”
“不知道是谁就随便索吻吗?”他危险地问。
行涯呆呆地望着他,膝盖上的手死死攥着,才不露出破绽。
微徵心底忽然燃起一把火,觉得这妖僧未免太放肆了,破戒不说,还敢对着“随随便便的人”发情。
他来了气,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张开唇。
“臭和尚,再说一遍,我是谁?”
行涯吃痛,清明两分,迟疑地说:“微徵?”
“嗯,这才对。”
话音一落,他就着这个姿势吻了下去,白发铺天盖地的砸到和尚光秃秃的脑袋上,他闭上了眼,被动地承受他青涩的啄吻。
其实他清醒过来的话,微徵完全不用再做下去的……
行涯阴谋得逞,在对方闭眼的时候反守为攻,攻城略池,亲得微徵大脑宕机,没能立刻推开他,反应过来要挣扎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的腰被一股大力扯过,整个人毫无防备地陷进了行涯的怀里,坐在他腿上,被按着深吻。
“唔嗯……你!……”
“小微微,你自己送上门的。”
微徵得了空,大骂道:“混蛋!”然后又被封了唇。
天晓得这个弱不禁风的和尚哪来那么大力气,箍得他生疼,他拍拍腰上的手臂:“痛。”
然而还是没彻底反抗,甚至连在嘴里咬罪魁祸首一下都做不到。
行涯常常会感慨:“他是不是上辈子欠我,来赎罪的?”
同时又爱他爱得不行,偏生这个榆木脑袋接收了他几十年的暗示都不懂,他实在憋不住了,一次次试探他的底线,而美人道长好像对自己毫无底线。
他的手渐渐不老实,撩起了道长的下摆,在他光滑的小腹上流连。
“嗯哼……你又来……别……”
“不舒服?”
“拿、拿开。”
“不要,好不容易才抓到你了。”
微徵喘着粗气,昂着头,修长的脖颈一览无余,行涯停在他耳边,闷声低笑,他慢慢地不着急了,他在等有一日,他的道长会主动说出他想听的那些话。
发泄完一番,微徵无力地靠在他胸口,反手捶了他一下:“装醉?”
“嗯。”行涯面无羞色,将下巴搁在他肩头。
两人的关系就差一层窗户纸,行涯像是耐心的狩猎人一样,一步步把微徵逼进早已设好的陷阱里,等他完全属于自己。
微徵被他捉弄得恼怒,连夜抱着酒食回了莲花山,并明令禁止行涯再去找他,对此,行涯一笑置之,我不就山,山会来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