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把戏》宋栖之

9、第九章

　　从认识以来，这大概是李川言第一次在卢洲脸上见到这么尴尬又紧张局促的表情。

　　吕游女装只给他一个人看就算了，卢洲居然还拍照留念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身衣服和那顶假发他看过，他估计都要认不出来。

　　被卢洲这么一捂嘴，他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连忙含糊不清地表示不说了，卢洲才松开手。

　　一松开，立马就看向他旁边凑热闹的秦沁。

　　秦沁一见他看过来，立马举起手保证：“我绝对不说。”

　　卢洲这才松了口气。

　　回头一看吕游，人已经抱着脑袋装鸵鸟了。

　　放在桌上的手机已经熄屏了，大家却还在讨论刚刚那个女生。

　　“我就猜到班长这样的人喜欢的是可爱挂的，乔琳那种气质女神明显不合适嘛！”
　　“班长你们是高中就在一起了吗？”
　　“那我刚刚还跟班长假官宣来着，我赶紧去删了！”
　　“好羡慕啊，我也想要个女朋友呜呜呜呜……”

　　桌上只有秦沁和另外几个男生表情怪异，李川言则是拉着熊轩邈一顿悄悄话，说完之后又向吕游投来不怀好意的视线。

　　吕游借口去了一趟卫生间，看到镜子里烧红的脸，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好了。

　　他刚洗了把脸，卢洲的声音出现在身后：“那个……”

　　吕游猛地抬起头来，在镜子里看到了卢洲抱歉的脸。

　　卢洲像是在想措辞，最后解释道：“那个照片我当时拍了两张，删了一张，还有一张忘记删了。”

　　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吕游还是说话结结巴巴的：“没没关系，反正他他们也认认不出来是我。”

　　卢洲一脸愧疚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我抽到那个惩罚，我刚刚已经跟那几个人说了别传出去，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说完了，又像是自己也意识到话里有漏洞，说道：“但是如果上台表演的话，他们可能就知道了……”

　　吕游对于自己的女装已经死心了，他更想知道另外一件事：“那他们说那是你女朋友，你也没否认啊。”

　　卢洲哑口无言，半晌才说：“那我不默认的话，我不知道咋解释了。我当时就想着别让他们知道是你。”

　　两人对视片刻，卢洲败下阵来，小心翼翼地问：“我估计他们过会儿就忘了，你没生气吧？”

　　吕游连忙摇摇头：“没生气。”

　　“那就好。”卢洲松了口气，问他，“现在回去吗？”

　　饭桌上的大家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游戏，刚刚的插曲没人再提及。

　　一天的农家乐结束，回到学校，秦沁把五个演员叫上，准备先排练一次。

　　晚上找了个空的教室，秦沁把剧本都打印了出来，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动作地帮他们抠。

　　大概是白天的事情，导致吕游现在面对卢洲时总有些不太自然，两人一对戏吕游的目光就开始闪躲，怎么都不敢对视。

　　秦沁大约也是注意到了，把吕游拉到一边小声地提醒他：“你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吗？”

　　吕游没说话，相当于是默认了。

　　“我们都没说，你放心。”秦沁再次跟他打保证，“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你。”

　　吕游谢谢她的好意，说道：“我调整一下状态。”

　　“就你下午那个演技，就非常可以！”秦沁说，“当时那个眼神非常到位，你找找那个感觉。”

　　吕游听了她的话，尝试找了一下当时那短暂的暧昧气氛，再加上几分暗恋的怦然心动，再次对戏的时候，秦沁眼睛放光地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就是这个感觉！太棒了！”

　　吕游被她这么一夸，瞬间感觉自己演技了得。

　　进行到中间的一段，剧本里边出现了公主抱。

　　李川言在一边休息，听到公主抱三个字朝吕游开玩笑：“要不然还是把假发戴上？不然没有感觉啊。”

　　另一个男生也打趣道：“吕游你多重啊？能抱得动吗？”

　　“抱他还是可以的。”卢洲回应道，“你看起来也不重。”

　　其他三个人的戏份很少，到这里已经全部排练完了，因此都坐在一边看他们俩。

　　李川言举着手机给他们拍照：“你们快抱！我已经找好角度了！”

　　秦沁帮他们念场景：“现在你们俩擦肩而过，正好撞到了，吕游你假摔一下，班长回过头来，然后抱他。”

　　两人慢慢地走近，肩膀撞上的那一刻，吕游也不确定自己摔得假不假，总之是一下子坐到地上去了。

　　秦沁设定的整场戏都没有任何声音，因此更需要表情的演绎。卢洲转过头去看他时，脸上带有担心和焦急。

　　他蹲下来，一只手绕到吕游背后，一手从他膝盖弯下穿过。

　　吕游转头看向他，明显是已经入戏了。

　　卢洲轻松地将他抱了起来，吕游只感觉到脑袋不受自己控制地往对方怀里靠去。

　　似乎是今天肢体接触过多，给了他一种很亲密的错觉。他放任自己靠在卢洲怀里，贪婪地汲取这一刻的甜蜜。

　　“我的妈，你们也太有CP感了！”李川言感叹，“早知道应该把小熊叫过来一起看。”

　　秦沁说卡的时候，吕游猛地回过神来，被卢洲放下来时心脏还在怦怦跳。

　　“吕游！”李川言喊他，“我可以把这张照片发给小熊看吗？”

　　卢洲先回答他：“也给我发一份！”

　　“好嘞！”

　　吕游在一边平复自己的心情，听秦沁跟他说后边的场景，听到手机响了一声，心说李川言还知道给他发一张。

　　“接下来就是你们俩靠在一块儿看星星，到时候背景会变……”

　　下边一个场景很快也对完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亲吻的场面，秦沁考虑到今天已经演过了，便结束了今天的排练：“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大家可以回去了，辛苦啦！”

　　吕游一结束，去拿自己的手机，却忽然看到班级群里有消息。

　　点进去一看，一张照片引入眼帘，下边是李川言的一条语音。

　　【小熊你快看他们俩啊！】

　　语气非常欢快，带着点看热闹的意思。

　　而照片正是刚刚他拍的公主抱，照片里只能看见卢洲垂下眼的模样，吕游的脸完全埋在了卢洲怀里。

　　吕游瞬间觉得这手机好烫手：“李川言！你照片发哪儿呢？！”

　　李川言从刚才就开了把游戏，闻言头都没抬：“什么？发给小熊和班长了呀。”

　　卢洲点开手机一看，惊了：“你这不是发在班群里了吗？”

　　秦沁和其他两个男生也注意到了，她一愣：“不是吧，还能撤回不？”

　　李川言切回班群一看，“卧槽”了一声，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救命！班群里最后一条消息是班长发的，我直接看到他的名字就发过去了，没注意到是群！”

　　“这都过去多久了，撤回不了。”卢洲说。

　　吕游一只手捂着脸，觉得这个世界不会好了。

　　“对不起！”李川言慌了，“那咋办啊？他们应该没看到吧？班里还有辅导员呢！”

　　然而他这乌鸦嘴像是开过光似的，话音刚落，班群里又多了一条消息。

　　【辅导员：哎哟，你们团建玩挺大呢？】

　　吕游：“……”

　　李川言：“……”

　　卢洲深吸了口气，说道：“辅导员会不会以为我们友情变质了？”

　　秦沁看了看吕游的脸色，小心地回答：“我觉得不会吧，毕竟真直男才敢这么放得开嘛。你们看辅导员的语气，也是在开玩笑。”

　　一句“真直男”像是一锤子把吕游的形象给锤死了，他被迫加入了直男的阵营。

　　行吧，直男就直男吧，反正也不可能真的出柜。

　　被误会了也挺好的。

　　李川言赶紧找补：“就是就是，真直男才敢这么玩。”

　　*

　　李川言那一手发错的照片似乎成了导火索，吕游本着最丢人的事不过是被辅导员看到公主抱照片，不会再有更丢人的事的原则，脸皮确实被锻炼得厚了一些。

　　最起码面对李川言的玩笑，他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接下来几天的排练正常进行，本身时间就很短，因此完成度都比较高，最后就等正式演出那一天看下道具的位置。

　　晚会的前一天，李川言偷偷地跟吕游说，卢洲的生日就是晚会当天，问他要不要准备什么生日礼物。

　　“上次看到他身份证上写的，应该没看错。”李川言戳了戳熊轩邈，“我们俩送什么？”

　　吕游一愣：“你们俩一起送？”

　　“对啊。”李川言理所应当地说，“你跟班长的关系跟我们俩又不一样，你当然要单独送了，不是吗？”

　　吕游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而且啊。”李川言说到这里，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我都帮你想好了礼物，你可以送一捧玫瑰花，庆祝他演出成功，班长肯定很高兴。”

　　“玫瑰花？”吕游想到情侣之间才送玫瑰，说，“这个寓意会不会……”

　　“不会啊。”李川言戳戳熊轩邈，“好兄弟之间送也没关系吧。”

　　熊轩邈瞥了李川言一眼：“怎么没见你给我送？”

　　“送送送，你过生日送你九十九朵！”

　　吕游原本还觉得玫瑰花不太适合，但是一想起之前秦沁说的“直男才放得开”的理论，又觉得越掩饰才越明显，干脆不装了。

　　很快到了演出当天。

　　秦沁找了两个学姐给他们化妆，男生的妆很快就搞完了，而吕游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穿裙子的样子，因此找了个单独的小教室，只喊了学姐一个人进来化妆。

　　幸好他们的节目是倒数第二个，到时候后台人不会有太多。

　　他把衣服和假发弄好，走出来的时候朝坐着等他的学姐喊道：“可以了。”

　　学姐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露出惊讶和惊喜的表情：“我的妈，原来你女装这么好看呢？”

　　吕游只以为她是怕他尴尬才夸他，坐到学姐面前，说道：“学姐你随便给我化就行，最好是化得看不出来是我，以后就不会留下黑历史了。”

　　学姐一边笑一边说：“相信我，绝对不是黑历史。”

　　虽然要求她随便化化，但是学姐给他化的是全妆，连眼线都照顾到了，甚至在他眼下点了一颗泪痣。

　　整个妆化了四十多分钟才结束，学姐满意地端详了一会儿，说：“可以了，太美了，我可以跟你合照一张吗？”

　　吕游勉强地接受了：“你不能到处传这张照片。”

　　“我保证。”学姐笑，“我只是觉得把你化得这么漂亮不拍张照可惜了。”

　　拍完照后，吕游看了一眼自己，发现比不化妆确实要顺眼很多，他不停地给自己洗脑这是为艺术献身，这才敢鼓起勇气走到后台去。

　　后台，四位男生已经换好了衣服，正站在一块儿数着接下来还有两个节目才到他们。

　　此时，后台的门开了，一身裙子的吕游低着头走了进来。

　　在路上吕游就已经做好了被他们嘲笑的准备，因此低着头一直不敢见人。直到进了后台，他才敢稍微抬起头去找卢洲的身影。

　　而一抬头，对上的是五张呆呆地望着自己的脸。

　　吕游这会儿羞耻心又上来了，小声地问：“这么丑吗？你们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李川言张大嘴看了他一会儿，喃喃道：“我的妈，早知道我说什么都要争取一下男主的角色，这也太漂亮了吧？”

　　另一个男生说道：“救命，这不就是我理想型？”

　　第一次看到真人的秦沁在一边也不由得感叹：“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对女生也可以了。”

　　卢洲早预料到会是这种场面，他刚要上前，被李川言抢了先。

　　李川言窜到吕游身边，举起手机就要跟他拍合照：“我不管，今天你就是我对象，我要发朋友圈发空间秀恩爱！”

　　另外两个男生一见李川言这举动，立马也跟风跑了过来，嘴里说得一个比一个过分。

　　“这我老婆！你们都让开！”
　　“什么老婆，人家答应了吗你就喊老婆，你往后边稍稍！”

　　吕游完全没想到他们一个个跟饿狼扑食似的朝自己奔过来，嘴里还喊着“老婆”，他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下意识地去看卢洲。

　　卢洲接收到了吕游投过来求助的眼神，他把两个人拨开，说道：“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喊什么老婆？老婆是你们能喊的吗？！”

　　三个男生被他说得乖乖地站在一旁，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只见卢洲摸出手机，打开相机，稍稍蹲下身把脑袋凑近吕游：“要秀恩爱也是我先秀。”

　　他说完，偏头看向吕游，继续补充一句：“是吧，老婆？”

作者有话说

　　上榜后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