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把戏》宋栖之

17、第十七章

　　这首歌吕游很熟悉，以前每年高中的元旦晚会都会有人表演。

　　因为这首歌的甜度太高，表演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暗戳戳早恋的小情侣。

　　背景音乐传来两人合唱的“幸福的每一天，浪漫的每一天”，正巧这时，祝炆把镜头转到了前边，吕游看到两个人站在篝火旁，正互相看着对方，脸上都是笑意。

　　围坐在一起的大家甚至跟着一起唱了起来，吕游听着欢快的旋律，心里却不住地往下沉。

　　虽然像素不高，但是在画面里，两个人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不论是身高还是颜值，甚至是唱歌时的声线都非常合拍。

　　而看卢洲此时弯着眼睛笑着的模样，吕游不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自从卫生间的那个吻之后，吕游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看到卢洲脸上出现这么开心的笑容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吕游总感觉卢洲对他的态度似乎也慢慢地冷了下来，完全不像之前那么热情。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吕游想不通。

　　屏幕里，两人快要唱到尾声了，在大家的起哄下，乔琳甚至主动地朝卢洲伸出了手。

　　吕游盯着画面中央，不自觉地咬着下唇，用力到把下唇咬到发白。

　　卢洲仅仅是低头看了一眼乔琳伸过来的手，便毫不犹豫地伸手牵住了。

　　两人在最后几句歌词中，牵着手进行了一个甜蜜的对视。

　　大家尖叫的声音震耳欲聋，吕游是感觉到下唇一痛，才后知后觉他把嘴唇给咬破了。

　　巨大的嫉妒和委屈涌上心头，吕游先是把手机屏幕熄屏了，紧接着用手按住了心脏的位置，期望它不要再那么痛。

　　“他们好配啊！”即使手机已经熄屏了，但是视频没有断，祝炆的声音清晰地从里边传来。

　　吕游呼吸一滞，听到音乐声总算是停下来了，祝炆又问他：“你咋不说话呀？你那边怎么黑屏了？”

　　吕游怕被他看出异样，连忙把手机打开，露出自己的脸，说道：“现在好了。”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颤。

　　“你觉不觉得他们俩好适合在一起？”祝炆把镜头转向了自己，笑着朝他说，“我记得那个男生是你的室友？”

　　“是。”吕游喉咙干涩，他说道，“但是我听他说好像对乔琳没意思。”

　　这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说给祝炆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但是他们俩刚刚那个气氛太绝了！”祝炆捂着自己的心脏说，“我看得都要心动了，我敢说如果换一个人绝对没有这么甜的气氛，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正说到这，旁边一个熟悉的女声插了进来：“单身太久了是吧？”

　　是郑瑶。

　　“对啊，我母胎单身。”祝炆笑着说。

　　吕游此时根本没注意到他们聊了什么，他正想说挂了吧，他想睡觉了，然而又一个熟悉的声音跳出来，扰乱了他的思绪：“你在跟吕游视频？”

　　居然是卢洲！

　　祝炆原本坐在地上，他这才注意到刚刚表演完的卢洲去后边拿水，正好经过了这里，正弯着腰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而他的屏幕上正是吕游的脸。

　　“啊？对。”祝炆倒是不怎么掩饰，他说道，“他不是没来嘛，我给他看看现场。”

　　卢洲的脸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屏幕里，虽然只有半张脸，但吕游还是心里一跳。

　　“那刚刚我唱歌他也听到了？”卢洲看向祝炆。

　　“我给他现场直播呢。”祝炆说。

　　说到这里，主持人宣布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让大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游戏继续。

　　卢洲没再看屏幕，他从祝炆的身边走了过去，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祝炆没注意到吕游脸上的失落，他继续说道：“我们今晚可能要在这里玩通宵了，我手机都快没电了。”

　　正好有了借口，吕游草草地朝他说道：“那今天聊到这？我也打算要睡觉了。”

　　“啊？好吧。”祝炆朝他笑了笑，“那你好好休息啊，我们明天再聊。”

　　“好，拜拜。”

　　挂了视频，吕游盯着空空的天花板，有些魂不守舍。

　　为什么刚刚卢洲明明知道自己看到了他跟乔琳的表演，却无动于衷？

　　是不想解释，还是……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受？

　　吕游越想越难过，他埋头在枕头里，脑子里不停地回放着刚刚他们在唱的歌，明明那么甜蜜，可是枕头却渐渐地湿了。

　　光是自己看到的合唱一首歌，他们就已经玩得这么开心了，接下来的游戏呢？知情的颜菲会不会怂恿他们俩做更过分的事情？

　　以前吕游从来没觉得男生的身份有什么不好，即使知道了自己喜欢男生，也坦然地接受了。

　　然而今晚的事情却赤/裸/裸地告诉他，男生之间的感情或许是真的见不得光。

　　吕游想到后来卢洲在视频里出现的侧脸，以及他在别人面前对他近乎于冷淡的态度，推断出来卢洲应该是很在乎在别人面前出柜这件事。

　　所以在面对大家起哄他们俩唱情歌，他才不会拒绝，面对乔琳伸过来的手，他才不得不牵了上去。

　　吕游给他找了不少借口，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的睡眠一向很浅，没睡多久，他就感觉到宿舍的门被人推开了，紧接着，灯光亮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眼睛，耳边传来卢洲疑惑的声音：“才十二点就睡了吗？”

　　平时他们整个宿舍在十一点熄灯之后基本上都要玩手机到一两点才会睡。

　　听到是卢洲的声音，吕游在那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撑着左手支起上半身，看到下边的人真的是卢洲，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问道：“你们今晚不是不回来吗？”

　　“他们是不回来，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回来？”卢洲抬起头看向吕游，似乎是觉得他睡得迷糊的脸很好玩，笑道，“我给你带了夜宵和礼物，下来吗？”

　　吕游愣了两秒，身不由己地爬下了床。

　　“你跟祝炆很熟吗？”卢洲见他下来，随口问道。

　　“今天认识的。”吕游目光落在卢洲手里的袋子上，一边解释，“他跟我是高中同一级的校友。”

　　“这样啊。”卢洲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他，“你最爱吃的那家小吃店，我本来以为这个点应该没人，谁知道国庆人好多，排了半个小时的队。”

　　吕游听着他说的话，心里那点酸涩不知不觉又浮了上来，他一时间没敢接，只问道：“我听祝炆说他们要玩通宵，你为什么回来？”

　　卢洲听了这话笑了：“你觉得呢？”

　　吕游迷茫地看着他。

　　“那家火锅店就没有不辣的锅，你去了肯定没吃多少。你一个人估计也不太想出去吃夜宵，所以我帮你带回来。”卢洲把夜宵放到他桌上，说道，“而且他们的游戏挺没意思的，我也熬不住通宵。”

　　吕游低下头，觉得眼眶有些热。

　　他坐到凳子上，借着背对着卢洲的时候，小声说：“怎么会没有意思，你不是跟乔琳唱歌唱得挺开心吗？”

　　卢洲却从旁边靠了过来，弯下腰偏要看他的表情，笑着开他玩笑：“哎呀，我明明没要醋，怎么这么酸啊？”

　　吕游偏过脸，不想被他看到。

　　卢洲见他这副模样，伸手帮他解开包装盒，一边解释道：“就是玩游戏嘛，毕竟她是学姐，我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她，她得多下不来台啊，女孩子都要面子。”

　　听到这里，吕游发现他的猜测果然是对的。

　　卢洲拆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个南瓜饼递到他嘴边，几乎是哄着他的语气，说道：“别生气啦，我当时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玩，你又不来，要是你来，我肯定不跟她唱，我就跟你唱。”

　　吕游张开嘴咬住，声音闷闷地说：“真的？”

　　“当然了，兄弟和学姐，我当然是选你啦。”卢洲帮他打开奶茶。

　　吕游觉得兄弟这个词怪怪的，但此时他想不了那么多，轻而易举地被哄好了。他鼓起勇气，抬起头问他：“你真的不喜欢乔琳学姐？”

　　“真的，你相信我。”卢洲表情认真地说道，“而且我都是官宣过有女朋友的人了，会做出那种脚踏两条船的事吗？我又不是渣男。”

　　吕游被他说得笑了。

　　“终于看你笑了。”卢洲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两下，像是松了口气，“刚刚看你眼睛红红的，还以为你哭了呢，吓死我了。”

　　吕游低头吃，心里暗暗说道还真哭过了。

　　“要不要看下我给你带的礼物？”卢洲把另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他面前，“仅此一份哦，还刻了字。”

　　吕游接过来，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边是一条红绳项链，上边系了一个银吊坠，吊坠是一个小小的葫芦。

　　“葫芦代表福禄，希望你健健康康、好运连连。”卢洲伸手抬起吊坠，让他看背面的刻字，“我让师傅刻了一个L，我们姓氏首字母都是L。”

　　吕游却觉得有些不敢接：“这个很贵吧？”

　　“还好，不是很贵。”卢洲说道，“他们开篝火晚会的外边有一条传统手艺街，都是卖这个的，你戴上看看。”

　　说着，他解开红绳，伸手绕过他的脖颈，帮他戴上了。

　　吕游几乎被他环抱着，有些不太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了。”卢洲把他桌面上的镜子拿过来让他看，“喜欢吗？”

　　“好漂亮，谢谢你。”吕游感动得心里暖暖的，抬起头时朝他笑，“我很喜欢。”

　　卢洲也笑了，屈起手指在他脸侧轻轻地碰了碰：“喜欢就好。”

　　听到了他的解释，还收到了喜欢的礼物，吕游之前的委屈早已经消失不见，他想起来什么，问：“你就给我买了礼物吗？没有给小熊和言言买？”

　　“啊，被你一提醒，我忘了。”卢洲伸手，帮他把那个银色小葫芦塞进衣领里边，小声地说，“只有你有，你别告诉他们哦。”

　　吕游笑弯了眼睛：“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