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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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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浴后许是擦过香膏,清幽中透出一丝香甜,有几分像夏日熟透的蜜桃。
而身上穿的那件浅粉色外衫,薄如蝉翼,勾勒出曼妙身子。
真真如刚熟透的蜜桃一般。
纤白手指拨开床幔,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藕粉玉臂。
玉颈修长,白得惹眼。
烛火摇曳,院子外传来短促的蟋蟀叫声,打破一室暖昧。
十七骤然回神,从床上拿起一件衣裳,反披在梁嬿身上,遮住她盈盈胸脯。
素色衣裳干净,是他寻出来打算明日穿的。
望着身上搭的衣裳,梁嬿蹙眉。
“长公主,夜深了,不便多留,”十七别过头去,比了个手势,赶人道:“请回。”
梁嬿把衣裳塞回十七手中。
整理凌乱的衣裳,梁嬿伸手,指尖拂过十七剑眉,道:“十七,你在战场上失忆,被误当成俘虏,又落到本宫手中,不清不楚当了清客,这种种屈辱,都是本宫的三皇叔摄政王害的。”
她改变了想法。
十七要生气了,她要多逗逗他。
顺便让微怒的十七认定是摄政王害了他。
一举两得。
十七蹙眉,乌黑的眸子深不可测,显然是在思索她说的话。
“摄政王,就是那日你在俘虏场见过的。”梁嬿不管十七如何想,她编织的这谎话十七一旦听多了,不信也会信了。
人心不就如此么?
人一生都在被骗和揭穿谎言中度过。
明知是谎言,可却忍不住相信。
梁嬿转身,在十七床上坐下。
她低头整理衣摆,衣裙盖住白皙足腕,也遮住了一步一响的红绳铃铛。
娇艳的面庞被十七投下的阴影半遮半掩,梁嬿伸手勾住男子垂在身侧那缠在手指上的赤色发带。
发带被拉直,赤色艳丽,连接两人本就间隔不远的距离。
梁嬿食指缠绕发带一段,抬眸望着十七,正声道:“摄政王害本宫的十七失忆,让十七忘记了本宫,忘了你我之间的种种,还让十七对本宫充满敌意。你是本宫的人,本宫绝对不允许你受这种委屈。”
十七烦躁,索性松了那赤色发带。
发带一端垂落,刚好落到梁嬿裙摆下若隐若现的鞋尖。
“长公主究竟想说什么?”十七侧身,双手负在身后,不再去看梁嬿,冷声道:“长公主寝屋就在隔壁,不送。”
梁嬿走后,十七即刻将门闩插上。
不知是不是梁嬿在屋中待久了,十七总觉屋中还有那淡淡的香味。
十七烦躁,取来扇子,在床幔边来回扇动,却越扇越燥热。
复而,十七顿住,他束头发的赤色发带被梁嬿从地上拾起,如今正放在他枕边。
十七蹙眉,愈渐烦躁。
床被小骗子坐过了。
满是她的味道。
小骗子不知骗过多少男子,今日的伎俩她不知用在过多少男子身上。
幸好,小骗子只坐在了床沿。
十七回到床上,特地避开梁嬿坐过的地方。
可整个床幔里都笼罩了梁嬿身上那清幽香甜的香膏味道,怎也挥之不去。
不浓,反而是极其淡雅。
淡得来若有若无,像一尾轻软的羽毛,轻轻勾起心尖的某种情绪。
十七一闭眼,梁嬿推门而入的模样便浮现在他脑中。
足铃盈盈,清脆悦耳。
十七翻身,目光无意间瞥见枕头便的赤色发带上。
“一定是发带被小骗子攥在手中久了,染上了她身上的味道。”
十七拿着发带起身。
发带末端悬在烛火上方,只需他将手肘稍稍往下放,发带便会被点燃。
他迟疑了。
“罢了,留着以示警示。”
十七最终没有烧掉,将发带压在枕头下,告诫自己不要忘了这段日子是会如何受梁嬿折辱的。
他自是不相信梁嬿的鬼话。
摄政王,他没印象。
倘若是摄政王害得他落入这番境地,十七想这仇得报。
当今圣上,应是不会坐视不管。
只是十七没想到,他会这般快就见到梁嬿口中提过的摄政王。
这日,中风初愈的摄政王登门,看望他的侄女——梁嬿。
十七被梁嬿叫到正厅,他单单立在梁嬿身侧,便是气场逼人。
他也终于见到梁嬿口中反复提及的三皇叔摄政王。
——有威严,但不多。
——不过尔尔。
摄政王中风不知怎得便走漏了风声,如今京城皆知此事,定然是府上奴仆传出去的,气得摄政王发落了府上不少奴仆。
后来才查到,他中风那晚有人在王府外面鬼鬼祟祟,再细查,此人约莫是从梁嬿府上出来的。
这些年,梁嬿在长公主府中养了四五名清客,看中哪位俊男,便将其拐到公主府去,腻了,若是情分还在,便将人送走;若是不念情分,便难说了,反正没人再见过那人。
因此梁嬿在京城臭名昭著。
听说这些清客中,似乎有位医术精准之人。
那日在俘虏场,摄政王让梁嬿看到俘虏厮杀的血腥场面,梁嬿记仇,保不齐他这中风就是梁嬿府上那会医术的清客害的。
况且,他跟梁嬿的账,还没算完。
俘虏场中,他先看中了那杀出重围的越国男子,却被梁嬿抢先一步,抢回府上。
这两笔账,慢慢算。
身边侍女摇着扇子,送来徐徐清风,梁嬿手中握了扇柄,轻摇道:“天热,摄政王来本宫府上,倒是件稀罕事。”
正厅中檀香袅袅,摄政王呷茶,道:“作为徽柔的长辈,皇叔那日在俘虏场言辞有些过了。本王今日来,是给送徽柔一个赔罪礼。”
话音刚落,摄政王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男子站出来。
折扇握在掌心,他对着梁嬿拱手道:“殿下,小的周可,可人的可。”
立在梁嬿身旁的十七,轻蔑一瞥,仅看一眼便吵到了他眼睛。
白面书生,不中看,也不中用。
矫揉造作,比姑娘还矫情。
梁嬿自是不会收下,摄政王塞进来的人,她看着便觉恶心。
团扇轻摇,梁嬿道:“皇叔,十七刚来徽柔府上,今日当着十七的面,送徽柔这赔罪礼,让徽柔的十七不高兴了。”
十七侧目,冷眸不巧对上梁嬿盈盈美目。
梁嬿扇面轻点鼻尖,眉眼弯弯,望向十七道:“十七,本宫不会留他的,你且安心。”
“要留便留,无须问我。”十七咬牙切齿,单手负后攥紧拳头,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将她娇艳的樱唇堵上。
这厢,摄政王朝十七看去,不愧是他看中能以一敌百的男子。
性子桀骜。
届时归顺于他,乃好事一桩,为他的霸业锦上添花。
话音刚落,周可跪在地上,求道:“求长公主殿下收了小可。”
摄政王悠悠转着茶杯,不置一词。
梁嬿纤长的手指慢条细理拨弄着扇柄挂着的流苏,漫不经心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周可。
相貌,没她的十七好看。
身材,也没她的十七好看。
此人打的主意,也没十七单纯。
漫长的静谧中,梁嬿松了口。
“那便留下罢。秋月,将周可安排到西苑住下。”
秋月道:“殿下,西苑只有一间空房了,是十七之前住的。”
梁嬿语气淡淡道:“十七不住那里了,让周可搬进去。”
十七轻哼,面色难看。
西苑那屋子,果真如他所想,住过不知多少男子。
脏死了。
“徽柔能收下,皇叔这心也安了。”摄政王看周可一眼,道:“好生伺候长公主。”
摄政王走后,梁嬿差人将周可带下去。
收下周可又如何?不过是暂且稳住摄政王的心罢了。
梁嬿不傻,她和圣上一直视摄政王为眼中钉,他亦是如此。
此时摄政王送来的人,她敢留在身边么?
尹况毒池里的小家伙,该吃顿好的了。
十七小声骂了声“小骗子”,冷着张脸,走出正厅。
梁嬿笑笑,挑着团扇上的流苏,自然也听清了十七那话。
她骗他什么了?
那不叫骗,是编故事。
*
尹况听秋月说了此事,把摄政王那老东西前前后后骂了一通。
是他下手太轻,这中风好得太快了。
“殿下想哪日?我那一池子宝贝就等这顿了。”
梁嬿在一旁逗长乐玩,道:“不急。”
等她逗完十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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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落下,白日里酷热褪去,送来清凉的夜风。
十七立在窗边吹风,忽地脚下出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是梁嬿的长乐在刨他衣角。
想起今日梁嬿笑呵呵收了那小白脸,他就厌恶。
十七拎起长乐,就着窗户毫不留情把它扔出去。
回身,关窗。
没过多久,长乐刨门,脑袋探探里面,随后从门缝中又溜了进来。
十七长身如玉,无奈望着抓着他衣角的狸奴,“跟你主人一样讨厌。”
“说谁讨厌?”梁嬿站在门口,她瞧见长乐被十七从窗户扔出去,长乐不甘心,铆足劲又在十七门口刨了一阵,终于进去。
她寻猫,却无意间听见这话。
她素来骄傲,自是不会白白让十七这般说。
足腕铃声清脆,每走一步,裙摆下纤白足腕系的红绳似雪中红梅。
“十七在埋怨本宫今日收了别的男子,本宫心里只装了十七一人。”梁嬿似乎找到了能让十七发怒,可他却拿她没辙的法子。
梁嬿喜欢这捉弄的愉悦感。
十七气地一笑,道:“干我何事?长公主想收,何必将我推出来虚假委婉。西苑的屋子,是个男子都住。”
梁嬿不怒反笑,道:“原来十七是吃味了。”
十七冷眼看她,气急败坏道:“不知羞!”
他承认,不要脸面这一项,梁嬿赢了。
长乐见梁嬿来了,溜似的跑出房间,在外面不知遇见了什么,“喵呜”一声凶狠狠的,带着警告。
梁嬿听见猫叫,眉心微蹙,复而又舒展开来。
“自上午摄政王走后,本宫便没见过小可。”梁嬿伸手,清幽的茉莉花味扑鼻而来,细软的指腹落到十七唇边。
两指用力,便将十七耷拉的唇角扬了上去。
十七愕然,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
梁嬿抿唇轻笑,在他唇边的手,搭在他纤薄的肩膀上,“十七若是还担心,本宫便只要一个办法了。”
他身材高挑,梁嬿踮起脚尖才勉强够到他鼻梁。
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梁嬿樱唇落到他额头。
十七愣住,手悬在半空,竟连反抗也忘了。
纸窗在烛光的映照下,剪出两个纤长的背影,但仍能通过轮廓知道两人是如此亲密。
“盖章。”梁嬿唇瓣落地男子耳畔,轻声道:“以后十七便是本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