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藏情》袖刀

10、010：春风藏情

　　谢征和温情在距离女生公寓不远的岔路口分开。
　　他在原地目送那抹倩影逐渐远去，方才拎着那一小束百合花往男生公寓的方向走。
　　一路上没少被人盯着看，无非是因为他手里那束花，与他本人冷沉的气质格格不入。

　　到公寓楼下时，谢征遇上了刚陪某个学妹看完电影回来的顾战。
　　顾战也一眼瞧见他，以及他手里的花。
　　嘴角几欲咧到耳根，“有情况啊，哪个姑娘送的花啊，怎么送你百合啊？”
　　“不对不对，你怎么会收姑娘送的花？”

　　顾战说话间，走到了谢征身边，顺势将手搭在他肩上。下一秒却被男生推开，保持正常距离。
　　谢征冷冷瞥他一眼，不答反问：“温情给你打电话发消息，怎么不回？”

　　沉沉男音夹在夜风里，冻得顾战浑身一哆嗦。
　　提到温情，顾战整个人都蔫儿了，“这不是你说让我对她狠心一些吗？我正努力呢。”
　　话音刚落他忽然察觉到什么，神色怪异地望住谢征，“你怎么知道我没接电话没回消息啊？沫沫找你了？”

　　谢征语塞，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长腿阔步往公寓大楼里走。
　　顾战跟上他，“她说什么了，哭了吗？”
　　在顾战记忆里，温情就是个小哭包。从小她就喜欢跟在他为首的一帮男孩子后面，爬树，下河……难免有磕着碰着摔跤的时候。
　　温情皮薄怕疼得厉害，哭的时候咬着嘴唇直掉泪珠子，模样别提多可怜。任谁见了，都要怜惜三分。
　　是以顾战最怕她哭了。

　　谢征想了想，只记得小丫头眼里毫不遮掩的失落和沮丧。
　　等电梯时他幽幽开口，问顾战，“为什么不喜欢温情？没想过跟她试试？”
　　毕竟顾战这个人交女朋友，也就对对方三四分的喜欢。谢征不信他对温情连那三四分的喜欢都没有。

　　学校里多少学姐学妹被顾战霍霍过，怎么他就唯独对温情下不去手。
　　谢征想不明白，总觉得这样的顾战，潜意识里还是把温情看得很重要，万一是喜欢不自知？

　　这个问题顾战愁了很久，抓耳挠腮半晌，直到电梯到了，他才组织好语言：“可能在我心里，沫沫她永远都是三岁半的小丫头。”
　　“我认定她是我妹妹……”
　　“你说我要是对三岁半的小丫头下得去手，那我得多禽兽？”
　　他也不是没想过和她试试，但就是想一想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自然也就打消了试一试的念头。

　　谢征进了电梯，隐约明白了顾战的意思。
　　再三确定顾战对温情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后，他陷入了沉默。
　　倒是顾战追问起来，“你怎么这么问？”
　　“是沫沫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什么。”谢征淡淡回了一句。
　　后面的话他没说。比如他觉得温情比顾战之前交往过的那些女朋友更好。

　　温情回到宿舍后，路萱和沈安安挨个领了自己的晚饭。
　　她没忘记让路萱把周柚那份，送去隔壁宿舍。
　　至于同宿舍的秦淑月，她晚上不怎么吃东西，水果沙拉或者蔬菜沙拉即可。

　　在路萱和沈安安用美食诱惑秦淑月时，温情去洗了个澡。
　　等她出来，正拿着手机刷学校论坛的路萱尖叫了一声，“沫沫！”
　　宿舍里其余三人齐刷刷朝她看去，路萱却只看着刚才洗手间出来的温情，“你今晚和谢学长一起吃饭了？！”

　　路萱知道温情进了学生会，摆明了冲着顾战去的。
　　她也知道今天温情是去学生会堵顾战了，还以为她是和顾战一起吃的晚饭。
　　结果……

　　温情不明所以，正从衣柜里拿了吹风机，打算回厕所吹头发去。
　　被路萱叫住后，她木讷地回望她，半晌思路才回暖：“是吧……”
　　温情回答得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好家伙，顾狗又鸽你了！”路萱的思维过于跳跃，提到顾战就气不打一处来。
　　温情哭笑不得，倒是有些在意路萱怎么会知道她今晚和谢征一起吃的饭？
　　回来以后她好像没主动提过这件事吧。

　　下一秒路萱便解除了温情的疑惑，她让温情上学校论坛：“你和谢学长吃饭被人偷拍了，有人把照片发到了论坛上。”
　　这会儿帖子底下的回复，两极分化特别严重。

　　【这照片几个意思啊？男神下凡了？终于也想尝尝人世间的情爱滋味？】
　　【照片里的女生是谁啊？没有正脸吗？】
　　【不管是谁，她很会嘛。开衩的黑白碎花连衣裙，纯欲感拿捏住了。这是有备而来吧？】
　　【楼主还在吗？想问问这张照片背后到底有什么瓜，这瓜保熟否？】
　　【就我一个人觉得照片里的两个人很登对吗？就我一个人想看谢征被拉下神坛吗？】
　　【举手！我也觉得这俩很般配，CP感绝了！】
　　【希望十分钟后就能等到谢男神的官宣！】

　　温情看了帖子，脸薄如她，这会儿正暗暗烧热泛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小孩子都知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这些回复要是被顾战看见误会了怎么办？

　　担忧才刚刚掠过心底，温情便顶着自己的名字在帖子底下回复：【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请勿传谣信谣。】
　　可惜论坛里很少人知道“温情”是谁，毕竟她是这一届新入学的新生，即便有几分美貌在身，也不及人美钱多的秦淑月名声大。
　　所以她发言后，并没有几个人搭理她。
　　搭理她的那些都是理中客，或是谢征的爱慕者，以为她在帮谢征辟谣。

　　路萱也看见了温情顶着名字在楼里的回复，她叹了口气：“你就这么怕被顾战看见了误会啊？”
　　沈安安和秦淑月也刚看完帖子，齐齐看向温情。
　　前者小声开口：“其实吧，我觉得单从照片来看，沫沫和谢学长确实挺般配的。”
　　秦淑月也勾着唇角由衷道：“不错。据我所知谢征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也没和哪个女生暧昧过。你俩都挺纯情的，很合适。”
　　路萱拼命点头：“我也觉得谢学长挺好，比姓顾的好多了！要不沫沫，你考虑一下谢学长吧？”

　　这会儿温情脑子里正乱糟糟的一团，在想怎么让楼主删帖。
　　蓦地听见路萱她们的话，她脑袋卡壳了一瞬，揪了揪眉：“谢学长会有更好的人去配，我只要顾战。”
　　顾战这个名字，秦淑月是第一次在宿舍里听她们提起。
　　她思绪百转，轻易就想起了开学第一天顶替谢家二少和她相亲的那位。也叫顾战来着，是同一个人还是巧合？

　　就在秦淑月遐思之际，温情已经抱着手机回自己的书桌前坐下了，抓了抓头发很是苦恼。
　　她一直盯着论坛上那则帖子，来回翻看楼里的回复。
　　突然，温情看见自己的回复底下有了新的回复：【附议。】

　　回复的人顶着“谢征”的名字，不过平淡随意的两个字，却在楼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所有人追问谢征照片里的女生是谁时，楼主的帖子突然从论坛主页消失了。
　　温情的手机页面，也只留下一行鲜红的字：本帖已被管理员删除。

　　-

　　苏以南作为西城医科大学论坛管理员之一，还是第一次在论坛帮上谢征的忙。
　　平日里论坛上关于谢征的帖子也不少，苏以南没少吃假瓜，每天都很欢乐，偶尔也会拿一些假瓜当笑料说给身为当事人的谢征听。
　　每次谢征都会无视，从来不管网上那些人议论些什么。

　　今晚关于谢征和温情一起吃饭的爆照帖被顶到首页时，苏以南立刻就注意到了。
　　还是他把这件事告诉谢征，顺口提了一句温情。
　　于是原本不打算理会这件事的谢征久违地登入了学校论坛，并且顶着他自己的大名，在那栋爆照楼里回复了“温情”的回复。

　　苏以南当时就在谢征对面的床上，亲眼看见他坐在书桌前打开电脑，登录论坛，打字回复。
　　动作一气呵成。

　　看见谢征回复的“附议”两个字，苏以南差点笑尿。
　　“老谢，你在论坛上上朝呢？还附议……”
　　“你和温学妹还真默契啊，她那句‘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你之前也说过吧。”

　　苏以南唇角的弧度还没下来，对面书桌前的谢征便回身看向他，冷不丁开口：“身为学校官方论坛的管理员之一，就这么任由匿名网友造谣生事，肆意毁坏别人的名声？”
　　“没、没这么严重吧……”苏以南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在察觉到谢征的神色有多严肃后，他麻溜从床上下来，赶紧开电脑登入论坛，去处理那条“造谣”帖。

　　于是不多时，那条在首页飘红盖了万丈高楼的帖子便在论坛消失了。
　　苏以南利用管理员的权限删掉了帖子。谢征的脸色终于好看了许多。

　　“老谢这不像你啊，和小学妹的关系撇得这么清？”
　　“你不是一向不在乎这些么？”苏以南始终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谢征提醒他删帖到底是真的不想和温情传出绯闻，还是为了保护温情？

　　没等谢征回答，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顾战懒懒散散接了一句：“你们说什么呢？”
　　“什么小学妹？”
　　谢征：“……”
　　苏以南没憋住笑，想说什么来着，又在谢征凌厉的眼神警告下把话咽了回去。
　　任凭顾战追问小学妹，他俩就是不松口。顾战觉得无趣的很。

　　女生公寓505宿舍。
　　捧着手机吃瓜的路萱和沈安安都因为帖子被删除，败兴而归。

　　温情则松了一口气，心情回暖。
　　和她比邻的秦淑月趴在床上，伸长脑袋垂望她，难得八卦了一句：“顾战是？”
　　没等温情回答，路萱抢答了，且给出的答案十分全面。

　　于是秦淑月了解到“顾战”就是之前温情提到过的那个青梅竹马，她喜欢了很多年的男生。
　　“喜欢就要主动出击，但又不能从正面出击。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秦淑月沉缓开口，难得好管闲事一回：“永远不要对一个男人说‘我爱你’或是‘我喜欢你’。”
　　介于“情场高手”秦淑月突然开课，路萱和沈安安也都凑到她床下认真听课。
　　但秦淑月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温情那边，“你且先撩他，撩到他情难自禁，他自然会主动跟你示爱。”

　　除了理论知识，秦淑月还教了温情她们几招。
　　于是隔天下午，温情便活学活用，单枪匹马摸进了顾战他们班蹭课。

　　温情蹭的是心理学的课程，为了来蹭课，她私下里没少做功课。
　　一大早给隔壁宿舍的周柚带早餐，让她旁敲侧击打听了陈向北他们的课程表。
　　拿到课程表后，温情又在秦淑月她们的帮助下梳妆打扮了一番，方才踩着点赶到到了顾战他们上课的教室。

　　彼时顾战他们宿舍四人已经在教室中后排位置落座。
　　原本四个人坐一排，结果打铃前顾战去了前排，挨着班里一个漂亮女生坐。
　　谢征恰好就坐在他身后，眼睫微低便能瞥见顾战扯着唇角厚脸皮和女生说笑的贱样。

　　他本不想搭理，打算无视。
　　结果铃声响起那一刻，一抹纤细的倩影像一阵风似的从过道刮过。
　　带有明确目的性的落在了顾战右手边靠过道的那个空位。

　　风送衣香，是淡雅幽沉的栀子花。
　　那抹倩影过于惹眼，班里不少人的视线都聚拢在她身上。
　　谢征也不例外，且他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

　　-

　　香风吹到顾战身上时，他正和旁边的女生聊护肤品的相关话题。
　　察觉到右边的光影暗了些，顾战朝旁边看了一眼，笑声一下子噎住了。
　　半晌他才从诧异中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看着不知何时坐到他右边的温情，“沫沫？！你怎么……”

　　温情将记笔记用的本子整齐放在桌上，视线掠过顾战，她看了眼刚才跟他说话的女生。
　　女生也在打量她。各有所思。

　　半晌温情的视线才回落到顾战身上，她冲他轻扯了下唇角，笑得并不绚烂，却妩媚勾人。
　　声音故意拖得浅磁：“听说李教授在心理学方面的造诣颇深，我就慕名过来蹭课了。”
　　她单手托着下巴，偏着头盈盈望着男生，桃花眼眨了眨，问顾战：“我能蹭一下你的课本吗？”

　　顾战呆住，被女孩一系列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撩拨勾住了视线。
　　还好他把温情当妹妹这个念头已经刻入了骨髓，否则顾战也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她如此风情妩媚的一面勾走心魂。

　　温情的穿着和妆容都很心机，门外汉根本看不出她精心打扮过。
　　毕竟她披散的长发乌黑秀丽透着清纯秀气，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只唇色艳红，像是熟透的樱桃，剔透饱满，勾得人想凑上去咬一口。
　　黑色吊带连衣裙的细肩带在白色半透明的防晒衬衫下若隐若现，衬衣衣角拴系在女孩不盈一握的纤腰上，拉伸出来的腰线弧度，将纯欲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除了堪堪稳住心神的顾战，班里其他男生眼睛都快看直了。

　　连坐在温情左后方的谢征也握着手里那支纯黑反光的钢笔呆愣着，迟迟没有落笔。
　　还是旁边的苏以南凑到他耳边小声问，“温学妹怎么来了？”
　　谢征方才回神。

　　苏以南继续道：“莫非是为了顾战？”
　　之前他就觉得温情对顾战不太像是对邻家大哥那么简单。毕竟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最容易滋生暧昧情愫。

　　谢征没接话，他只是盯着女孩及腰的长发发愣。
　　前面被温情震惊到的顾战已经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书本递给她，欲言又止。

　　顾战心里有太多疑惑，但第一要紧的是换座位。
　　可惜待他反应过来想要求助谢征时，这堂课的教授已经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

　　午后的温度与正午时分相差无几，偌大的阶梯教室里空调坏了，尚未及时修理，难免燥热。
　　即便门窗洞开，也缓解不了半分。
　　温情一向怕热，听课时免不了分心，拿手扇着风。

　　坐在她身边的顾战眼观鼻鼻观心，已经慷慨到把自己的书完全让给了温情。
　　他自己抱着笔记本记笔记，决不多看温情一眼。
　　今天这件事，无疑是给顾战打了一剂预防针，让他不得不正视起和温情之间的关系和状态来。

　　正如谢征所说，他对温情的心软，在日积月累下必定会成为对她最大的伤害。
　　可顾战还是想求一个温和的解决办法。
　　于是他绞尽脑汁想了大半节课，始终心不在焉。

　　一堂课近尾声时，顾战肩上被人轻拍了一下。
　　他的思绪回笼，下意识回头看向后排位置的谢征。
　　只见男生递给他一把纸折的扇子，深眸朝温情睇了一眼。谢征同顾战使眼色，让他接了扇子给温情扇扇风，看她似乎不太耐热。

　　顾战却呆望着他，一脸莫名。
　　两个男生好一阵眼神交汇后，顾战终于明白了谢征的意思。
　　不过他没接纸扇，而是灵机一动，抓住谢征的手往温情后颈凑，让他给她扇风。

　　台上年近半百的教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扫了他们一眼，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字。
　　温情倒是没辜负这节课，认真记笔记。
　　余光偶尔飘向旁边的顾战，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便在她失落又燥热烦闷时，背后送来一阵微浅的凉风，铺洒在她后颈附近。
　　这风来得突然且诡异，温情下意识回头看去，看见男生颀长清瘦的指节，拿着一把纸折的扇子，正借着手腕的力道，徐缓扇着风。
　　温情顺着那只手往上看，不偏不倚对上了谢征惊魂未定的双眸。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顾战，此刻已经收回手转过头端正了坐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谢征在和温情的目光对上时，退缩了一秒，斜眼望了一眼顾战的后脑勺。
　　片刻后，他面色尴尬的将折扇递给了温情，“看你很热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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