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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黑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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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夏。
余平嘉在柏清的介绍下,在一家中介公司做兼职司仪,她什么活儿钱多就接什么活,没有避讳。
暑假,柏晏照常飞来见余平嘉。
余平嘉工作忙,有时候一天跑两三场活动,没空搭理柏晏,柏晏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要求余平嘉下班以后,至少跟她吃一顿晚饭。
余平嘉拒绝了柏晏两次。
事不过三,余平嘉在一个丧葬司仪的工作结束后,去赴了柏晏的约。
柏晏在地铁站口等余平嘉。
余平嘉一身无袖长裙,头发紧贴着头皮束在脑后,胸前还别了一多小小的白花。
柏晏盯着余平嘉,从头看到那朵小白花后,眼神就定住了。
余平嘉注意到柏晏的眼神,忙把花摘了扔到垃圾桶,“本来要摘的,接完你电话就忘了。”
柏晏没说话,只把手递给了余平嘉,要牵她。
余平嘉假装没看见,解开头发抓了两把,走到了柏晏前面。
柏晏一步跟上余平嘉,但不再强求和她牵手,“你很缺钱吗?”
余平嘉一笑,停下来瞅住了柏晏,“你是说,不缺钱就不用赚钱了?”
柏晏气余平嘉又歪解他的意思,撇过脸不看她,“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了。”
说着,余平嘉拉拉柏晏的衣角,算是道歉。
柏晏回头,一番犹疑后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知道,你独立惯了,不习惯依附任何人,可我们不是在交往嘛,我没奢求你事事都告诉我,我也尊重你的想法,会跟你保持一个你觉得安全的距离,我只是希望,你做缩头乌龟的时候,偶尔也能探出头来,给我分享一点点你的世界。”
柏晏言辞恳切的一番话,明显是琢磨了很多次以后的成果。
余平嘉看着柏晏,呼吸都慢下来。
少年清澈的眼,让余平嘉一时也觉得有些心酸。
她笑一笑,主动拉起了柏晏的手,认真道,“我不是缺钱,你放心,还有,你说得对,我们在交往,所以,即便你厉害,但你现在的世界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就当是为了我,你也要两耳不闻窗外事。”
柏晏被安抚,回了上海。
之后,余平嘉和柏晏的再见面,就是12年的元旦节,他的生日前夕,她送了他一只乌龟。
在此期间,柏晏的感觉一点错也没有,——余平嘉确实有烦恼,还是很大很大的烦恼,但她一个字都没有对他提及过,他也很尊重她的,没有追问过她。
余平嘉是在2011年的春天遇见杨朝成的。
那年,余秋香确诊了食管癌早期。
米闻韬毕业后去了部队,不常回家,米成田和余秋香就没将此事告诉他。他们不告诉米闻韬,自然也就不会告诉余平嘉。
巧的是,余秋香手术那天,余平嘉去上海兼职,晚上十点的飞机回北京。
余平嘉回了家一趟。
家里没人,她给余秋香打电话没人接,给米成田打电话米成田说在家吃饭。
事情这样败露后,余平嘉在上海多呆了两天。
余平嘉去机场的路上。
柏晏周六放假,给余平嘉打来了电话,说想听她的声音。
余平嘉就给他讲了一个冷笑话,问,“还要再听吗?”
柏晏那边背景声杂得很,余平嘉隔着电话,即使只听了个大概都觉得心里烦,无端端地竟想冒火。
但即使身处那样混乱的背景里,柏晏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余平嘉的情绪,问得小心翼翼,“你,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没有,”余平嘉平复好心情,勉强笑了一下,“就是太累了,有点儿想睡觉。”
闻言,柏晏简单嘱咐两句,很爽快地挂了电话。
落地北京。
余平嘉心思不宁,回程的出租车,她忘了付钱,被司机叫住的时候才恍然大悟,手忙脚乱的摸钱包。
杨朝成就是在这时出现,抢了出租车。
余平嘉冷不丁地被使劲抻开,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砖上。
同时,杨朝成自己的动作太大,也把他外套兜里的皮夹甩了出来。
余平嘉拿着杨朝成的失物,去了派出所。
杨朝成来的也快,几乎跟余平嘉是前后脚到派出所的。
余平嘉出去付司机车费。
事赶事的时间点卡的正好。
杨朝成再出来,叫住了余平嘉,跟她搭话说谢。
余平嘉无意聊天,只笑了笑就往旁边的公交站走。
如果余平嘉不笑,认真跟杨朝成说了一句不客气,或许,后面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可惜没有如果。
杨朝成追上了余平嘉,说请她吃饭。
余平嘉又笑了一下,委婉提醒道,“叔叔,派出所就在旁边。”
杨朝成紧盯着余平嘉的脸,因为震惊,也变得慌乱,“是是,我知道,我不是骚扰你,你不用怕。”
余平嘉往边上走了一点,没再接杨朝成的话。
杨朝成锲而不舍地跟过去,让余平嘉再对他笑一下。
余平嘉以为自己遇到了神经病,调头回了派出所。
杨朝成还是跟在余平嘉后面,余平嘉没有阻止他,想着他跟着正好让警察拿现行。
余平嘉跟警察说明完情况。
杨朝成矢口否认,还声泪俱下地告诉警察,余平嘉有可能是她的女儿。
余平嘉自然是不信的。
警察也没有相信杨朝成,还转而对余平嘉的猜测无端生了两分肯定,说会联系杨朝成的家属,让他们带杨朝成去做精神鉴定。
余平嘉要走。
杨朝成被警察控制住,没办法继续跟,就大声在余平嘉身后喊了一句,“张岩宛,张岩宛是不是你的妈妈!”
余平嘉停下了。
她不知道她妈叫什么,她没有见过自己的爸妈,但她从邻居里偶然的闲聊里窥探到,她妈姓张,她刚满月不久,她爸妈和她哥就出车祸了。
车开进了海里,连尸体都没有捞回来。
余平嘉后背被冷汗浸湿。
警察发现了余平嘉的异常,建议现在就带杨朝成去做精神鉴定。
杨朝成哭得涕泗横流。
他跟警察保证,说他没有精神疾病,让警察直接带他和余平嘉去做亲子鉴定。
这事警察无法做主,他们问过余平嘉,余平嘉点头同意了才将两人送去了医院。
半个月后。
鉴定的结果出来,杨朝成说的都是真的,余平嘉确实是他的亲生女儿。
再见到杨朝成,余平嘉的心情很复杂。
杨朝成也苍老了不少,眉间的沟壑全凹进去了,变得很深刻。
余平嘉问杨朝成,声音哑得不像话,“我跟她长得很像吗?”
“像,”杨朝成又使了点劲,手上的鉴定报告被他捏得发皱,直接破了个洞,“如果她还在,说不好,都有人说你们像双生姐妹。”
余平嘉呵笑一声,嘲讽无比,“我爸,他,就是因为知道你们的事,才带着我哥和我妈一起去死的吗?”
“他不是你爸,你不是他的孩子,我才是你爸!”
怒喝过后,杨朝成又突然静下来,良久,才望着天花板笑了,“你哥是你爸的孩子,做了亲子鉴定,但他还是不信你妈,因为他的多疑,你妈压力大,才重新跟我好了,还有了你。”
杨朝成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剑,一下一下地,把余平嘉的心给划了个稀巴烂。
余平嘉无声的流泪。
她想到去世的爷爷,想到余秋香和米成田,想到米闻韬,她就觉得自己该死,很该死。
余平嘉的眼泪,像无人看管的滚水,流干了,才停下来。
知道这个真相以后,余平嘉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每天晚上,那些过去的,爷爷、余秋香、米成田还有米闻韬对她的好,都会像画片一样,一幕一幕地在她眼前过一遍,她没办法再面对姑姑姑父和哥哥,更没有脸去面对爷爷。
她不知道,她要怎么做,又该怎么做,才能抵消掉张岩宛和杨朝成做的孽。
而她呢。
她还是一个孽种。
她怎么可以安心。
环境使然。
余平嘉的心思纠结拧巴,但她行事却想大方坦荡,所以对外的时候,她的情绪总是淡淡的。
但是这样的淡,都是她刻意压制的结果。
以至于时间长了,她也会分不清,她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太在乎、太害怕失去,才会刻意地洗脑自己,——世界上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无足轻重。
这样自相矛盾的性格,让余平嘉做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次决定。
余平嘉回了上海。
她跟余秋香坦白了她遇见杨朝成这件事,还坦白了杨朝成告诉她的事。
余平嘉心是正的。
她说对不起,她不是故意的。
可偏偏,这天她又忍住了,一滴泪没流。
而从这样的余平嘉嘴里,得知了当年事的余秋香,是真的切实地收到了双重打击。
她情绪已然崩盘,哭得比余平嘉还伤心,摇着余平嘉的肩膀质问她,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么残忍的真相,还说她跟她亲爸一样的坏,二十年了,还不放过她们余家人,没安好心。
余平嘉完全理解余秋香的情绪,因为她也是这么想自己的,所以一句辩解都没说。
可也正因余平嘉一个字都没有辩解,余秋香才心寒的更彻底,觉得余平嘉对他们也没有多少感情。
那天,余秋香完全失控,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最后,她让余平嘉滚,让余平嘉再也不要进他们家门,说她再也不想看见余平嘉。
米成田送余平嘉出来,说余秋香只是在气头上,等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的,让余平嘉别放在心上。
余平嘉点头说明白,非常理解余秋香。
米成田看着余平嘉,欲言又止,只深深地看了她两眼。
余平嘉这时才忍不住,眼泪啪嗒掉了下来,胡乱转过身擦脸。
可杨朝成真是坏的。
他在这时出现,说不放心余平嘉,一路跟着她,从北京来了上海,现在看余平嘉被赶出来了,说要带她回去。
余平嘉说不用,她自己可以。
杨朝成不依不饶,惊动了余秋香。
余秋香出来看见杨朝成,——这个杀死哥哥,害爸爸不能享天伦之乐的凶手,恨不能杀了他。
场面一片混乱之时,米成田拉余秋香,想要保护她,余平嘉拉杨朝成,害怕他伤害余秋香。
可对面的余秋香。
她看见心疼了二十年的侄女站在自己对面,突然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浑身都软了下来,最后,她看着余平嘉,声音很轻地,像认了命,“你走吧,跟着他走,再也别来了。”
余平嘉这时哭了。
她松开了杨朝成叫姑姑,但动作却很有分寸地,没敢上前多一步。
余秋香挥挥手,“别叫我姑姑,我的侄儿,二十年前就死了。”
余平嘉更不敢上前了。
下午,余平嘉在家里收拾她的行李,杨朝成则跟着米成田区办理迁户口。
余平嘉的东西本就不多。
上了大学后,她在这个家里,就更没什么东西了。
收完东西,余平嘉把一个差不多她1/2半身高的纸箱放在地上。
余秋香一直在卧室里,没出来过。
思来想去,余平嘉还是走到余秋香门前,叫了一声姑姑的一半,犹犹豫豫道,“我的东西都收好了,哥哥的校服我也穿过,我——”
余秋香厉声,“你哥的东西你别管!”
“好的。”余平嘉放下手。
回到北京。
杨朝成说,会尽早把余平嘉的户口迁到他那里去。
余平嘉反对,说她挂集体户口。
杨朝成说余平嘉天真。
这一个巴掌后,杨朝成又柔和下来,给余平嘉递了一颗糖,说,他没有别的意思,让余平嘉先暂时把户口挂到他那里,等以后有了自己上户口的能力了,随时迁出去。
余平嘉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父亲。
她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她也已经过了渴望感情的时候,并不需要跟这个人培养什么感情。
而且,对她来说,她的父亲已经去世了。
余平嘉再次拒绝了杨朝成,说她身份证到期还早,暂时没有户口,做个黑户也没什么关系。
表明了态度,余平嘉转身走人,没找杨朝成要上海社区办理的迁户手续。
如此一来,杨朝成其实也不需要余平嘉再出面做什么,很简单地就将余平嘉的户口迁到了他那里。
余平嘉是半个月后知道的这件事。
半个月后。
余平嘉被要债的找上门,说他爸欠了他们一万块的赌债,要她来还。
余平嘉生气,这才联系了杨朝成,质问他要债的是怎么找上她的。
杨朝成电话里也像是在躲债,喘气声很大,只说了句你别管就把电话挂了。
后面,余平嘉就并非本意的知道了,杨朝成是个失败的商人,他是为了和人攀谈关系去打的牌,但他输钱了,生意也没谈成,还欠了不少的债,被要债的找上了门。
余平嘉没管杨朝成。
对她来说,杨朝成不是她的家人,他咎由自取,她没必要搭上自己。
但无论如何,杨朝成的出现确实给余平嘉带来了压力,还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不可逆转的影响。
12年春节的时候,柏晏来北京看她,问她现在怎么过年都不回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
余平嘉那时候看见柏晏关切的眼神竟然想哭。
生理上的反应,她没能忍住,眼泪真的飙了下来。
柏晏太聪明。
她怕他为她的事情分心,干脆一下抱住了柏晏的腰,把他胸前的卫衣都哭得湿搭搭的,说她想家了,也想回去,但又很想挣钱,不想错过挣钱的机会。
余平嘉语无伦次地哭诉,柏晏手忙脚乱地安抚。
哭到最后,余平嘉连说句整话的能力都没了,就顶着通红的鼻头和眼角,同柏晏,可怜巴巴的对视。
柏晏方寸大乱。
他看着余平嘉的样子,心也割裂成了两半,一半是生理的,他的心在狂跳,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向了一处,一半是心理的,他的心跟着柔软,眼睛变得水润,眼尾也跟着红了一点。
余平嘉发现了,柏晏如此珍贵的珍惜。
鬼使神差地。
余平嘉向前移了一点,吻上了柏晏的唇。
是很轻的触碰,像被风吹了一下那样,转瞬即逝。
但柏晏尝到了余平嘉的眼泪,凉凉的,还有点咸。
柏晏让余平嘉闭眼。
余平嘉闭了。
但他的亲吻却出乎她意料地,落在了她红肿的双眼上,害得她一对长睫,跟振翅的蝴蝶羽翼般,一直在颤。
余平嘉睁眼时,柏晏正好从皮夹里摸出一张卡。
刚才的旖旎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了。
余平嘉眼神重新变得严肃,但杀伤力却连平时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柏晏捉着余平嘉的手,硬将她留在了自己面前,“这里面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不是我爸妈给的。”
余平嘉问,声音哑哑的,“奖学金?”
柏晏点头,“还有乱七八糟的竞赛奖金,不多,就二十万,你先拿着。”
“……”
这还不多。
余平嘉噎了一下,还是把卡塞回了柏晏的卫衣兜里,“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
“没有但是。”
柏晏很强势地打断了余平嘉,还是把这张卡塞给了余平嘉,“如果你不收这张卡,我怕你下次赚钱赚累了,但我又不在的时候,你还会随便找一个人抱着哭。”
好吧。
余平嘉想着,先暂时收了这张卡。
只是她没想到,这个暂时,会这样的短。
新年过后。
杨朝成鼻青脸肿地出现在余平嘉面前,余平嘉一时心软,跟着杨朝成去他那,给他做了一顿饭。
三月中的时候,米闻韬从部队请假回家,知道了家里发生的变故。
米闻韬在上海开解完爸妈,又马不停蹄地飞来北京找余平嘉。
余平嘉看见米闻韬的一瞬间,呼吸变得困难。
她转身往反方向走,米闻韬却三两步追上来,拦住了余平嘉。
两人找了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米闻韬拧着一张脸,问余平嘉,“如果我说,我早就知道你不是舅舅亲生的、也跟我们余家人没有血缘关系你信吗?”
余平嘉摇头,“你怎么会知道。”
“爷爷告诉我的。”
余平嘉抬眼,满眼的不可思议。
米闻韬看见余平嘉红肿的双眼,心里也难受,故意别开了脸,“爷爷临走之前告诉我,说有个事,不敢让我妈知道,但万一,她还是知道了,让我好好劝她,也好好对你。”
顷刻间,余平嘉泪如雨下。
米闻韬任由余平嘉埋在自己肩头抽泣。
待她情绪都发泄地差不多了,他才扶着她的双肩,盯住了她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爷爷说,我们是一家人,永远都是。”
三月底,米闻韬假期结束。
他回部队之前,又来北京看了一次余平嘉。
他安慰余平嘉,让她不要着急,还说过段时间,等余秋香想通了,他会请假出来一趟,带着她一起回去。
晚上七点,米闻韬打车去机场。
米闻韬走了。
余平嘉却没立即走。
她心里有事,在公园里多坐了一会儿。
突然手机响,是杨朝成打来的。
余平嘉接了。
一开始,电话那头只有很沉闷的击打声音。
她不明所以,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杨朝成突然扯破喉咙地嚎了一嗓子救命,再然后,就是不同男声的骂骂咧咧,让杨朝成等着,说下次不会再放过他,再然后,就是重重的摔门声。
余平嘉见过杨朝成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样子。
她知道要债的那群人下手有多狠,她虽然对杨朝成没感情,但也不想看杨朝成被要债的打死,所以她起身往外走,问杨朝成怎么样,现在在哪里。
杨朝成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和房号。
余平嘉没多想,打了车就过去了。
米闻韬走了两公里路才发现,米成田托他一定亲手转交给余平嘉的新年红包忘了送。
他想着也不远,余平嘉说不定都没走出路口,便直接让出租车绕了回去,没给余平嘉打电话。
米闻韬屁股挪到车中间,一路都抻着脑袋看路边有没有余平嘉的身影。
就这样,他看见余平嘉步履匆匆地上了一辆出租车。
米闻韬直觉不对。
他担心余平嘉有麻烦,就让师傅跟上了余平嘉乘的那辆出租。
余平嘉按图索骥地到了酒店包房,才发现杨朝成是拿她来还债,故意将她骗来酒店,把她送给了他的债主。
进包房不过两分钟。
余平嘉的后背已被完全浸湿,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余平嘉力气没对方大,拗不过对方,还是被抛到了床上。
那个人埋首在她的颈间,她听见了自己衣服被撕碎的声音。
好奇怪。
这个时候,余平嘉反而又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
米闻韬就是在这个时候,踢开房门,将她身上的人给丢到了墙角。
那人这时又脆弱地吐了血,胆小如鼠到前后说辞都翻了个个儿。
——他说这件事情都是杨朝成出的主意,他说他知道余平嘉是杨朝成的女儿后,极力地反对说不好,但杨朝成说没问题,都是杨朝成让他来的,说他不是故意的……
米闻韬脚踹着那人,让那人爬出了房间。
那人在楼道里哀嚎不停。
渐渐地,他们走的远了,余平嘉只听见了模糊的一句,“我打,我现在就打,我叫、叫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