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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Chapter.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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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那个衣着得体的黑发男人转过身来的一瞬间,帕特丽霞并没有意识到那是谁,她的视线正盯着衣服反着光的马尔福一家呢!那些亮闪闪的珠宝和配饰显然更吸睛一点。
更别说马尔福夫妇也没有特地的让人们注意力转移到那个黑发男人身上、好把他介绍给大家的打算:就好像默认大家已经都认识那个男人是谁似的。
而那个黑头发的男人也没出声,就那么安静的站在阴影里,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脸。他穿着一身黑色礼服长袍,看起来并不像特别名贵或华丽的材质,但是相当的合身、妥帖。而他那副自信、挺拔的身姿不像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倒像是看着自己员工表演的领导一般舒展着。
这么说或许也不算错,因为马尔福夫人草草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之后,周围的人都纷纷急不可耐的上前同那个黑发男人致礼。帕特丽霞年纪小个子矮,又是独自来参加宴会的,根本无法接近宴会厅的前端,甚至看不清那个人是谁。
她不耐烦的看着前面挤挤挨挨的人群,转开视线,想要寻找自己的伙伴们。然而接连转了好几圈,都没看到和她相熟的那些同伴,不论是姑娘们,还是男孩子们。一大半人都走到前面去了,后面只留下稀稀落落的宾客,其中并没有与帕特丽霞相熟的。
她只能回头看向宴会厅前端,看到人群中心里面闪过布莱克先生的脸——主要是他们一家人的个子高挑,很容易发现,况且他们就没向外走过。她怀疑其还瞥见了亚克斯利先生的脸,但很快又闪过去。
就算帕特丽霞视力优秀也没法仰着头从人群中找到熟人,况且找到也没有用,她又不能过去找人。她心情低落的走到桌子旁边,想着先趁机填饱肚子再说。
就这么打发了一阵时间(帕特丽霞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溜出宴会厅,跑去庭院里转转了),那些成年人们才领着孩子逐渐散开,恢复成了正常宴会的样子。
又待了一会儿,帕特丽霞再度找到了她的小伙伴们,“你们总算出来啦,我还以为今晚就剩我一个了。”她半真半假的同女伴们抱怨。
“没办法嘛,爸爸非要带我去和黑魔王问好,真是的,我又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只能饿着肚子在那儿罚站。”伊丽丝也不太开心的抱怨道,随手从餐台上拿着各类食品吃。
黑魔王?突然,这个词触动了帕特丽霞,一股寒流顺着脊髓逆流而上,窜到了脑门上。“你说黑魔王?那位就是黑魔王吗?”蓦然,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还是一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哦对,你这是第一次来马尔福家的宴会,还没见过他吧?”伊丽丝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兴奋起来,“据说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噢,说要恢复纯血家族的荣光什么的。”
“而且,他是最强大的黑巫师,”维奥雷特站在旁边补充道,满脸的憧憬,“如果算上全嘤巫师界的话,可能只有邓布利多比他厉害吧。”
可帕特丽霞此时已经无心去听她们说什么了。她回过头去,伸长脖子想要看清那位“黑魔王”的脸。现在,他周围的人已经没那么多了,只看到那几家地位最高的围着他,显露出这位黑巫师的尊容。
帕特丽霞看到了。她看到了。
一个苍白的男人,脸像是被融化过似的,让人看着难受——其实他的不丑,准确的说,五官颇为英俊。但那增生的、略有浮肿的皮肤紧紧裹着他的骨头,让他的样貌减分不少。还有那双像是充血了的眼睛:也有可能是被烛光映照下的错觉。
他在笑,或者说看起来在扯动嘴角,晃着酒杯同他身边的人在说什么。啊,布莱克夫人居然也能露出此等谄媚的笑容,还有依偎在自己姨妈身边的贝拉特里克斯也在娇笑着附和什么。
然而帕特丽霞却无暇顾及那些细节,昏黄惨白的火光让她恍惚起来,她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脑子里嗡嗡作响,唯有恐惧是真实的。
她得逃,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为何?去哪儿?无数杂乱的念头轰击着帕特丽霞的意识,她保证在今天之前她从未见过黑魔王,为何她却有如此念头?她努力把自己从想象中的灭顶恐惧中拖出来,不要让自己迷失在不确定的直觉里。
帕特丽霞听到伊丽丝悄声说道:“爸爸说他们会把那些低贱血统的家伙赶走,说他们是强盗,你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吗,维奥雷特?你读书最多啦。”
“是泥巴种污染了我们的血脉,侵占了我们的社会,抢走了我们的工作,”维奥雷特解释道,“他们应该滚出去,或者——”她比了个砍头的姿势。
“对对,泥巴种,爸爸是这么说的,”伊丽丝咯咯笑道。
是的,血统论,巫师界的战争,被迫害的麻瓜出身的巫师。那些幻想再次跳了出来,几乎要遮住帕特丽霞的眼。“不准说脏话,”帕特丽霞听到自己恍惚的声音。
伊丽丝和维奥雷特都吐了吐舌头,窃笑着。像极了所有迫不及待复述着成人脏话的兴奋的小孩子,“不是我说的,是大人的原话喔。”她们如此争辩道。
她俩加起来还不足入学的年龄,但依然如此兴奋的表达着对那些“泥巴种”的不屑,甚至于期待他们的死亡——她们真的能理解何为死亡的残酷吗?还是说,在此之前,她们的观念就会被扭曲到适合这些血统论?
首次,帕特丽霞突然没有了和身边朋友待在一起的想法。她找了个借口,肚子疼,头晕,诸如此类的理由蹒跚的从她们身边逃开了。
不光是因为恐惧,也是因为复杂的内疚感,维奥雷特还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坚持想陪她去找休息室呢:哪怕在几分钟前她刚发表了一通屠杀论。
她该找西里斯聊聊,帕特丽霞的直觉这么告诉她,即使他嘲讽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她本来就可以是——也无所谓,那又如何?至少他多少能赞同她的意见。不然还能找谁呢?
扭转其他人的念头,不,到最后被扭转的只有别人对她的态度。她匆匆的从所有人身边经过,仿佛自己只是个闯入不属于她世界的路人一般。
她无法动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