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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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休息日，在队里师兄的带领下，几个小崽子们兴致勃勃地出发了。
封杨是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他是练跳板的，拿过不少大赛名次，经验丰富，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教练组——对于即将退役的选手来说，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归宿。
封杨为人随和，没什么架子，自带奶妈属性，小崽子们都喜欢他。
……除了被他吊在葡萄架上的米朵。
在他面前，“跳台女神”鹿浠苒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只管好她的室友就行。
封杨开着车，“吃什么，投票。”
林安然说：“听寿星的吧。”
几人看向鹿浠苒，鹿浠苒看向韩璐，“听小韩的。”
韩璐的喜好十分朴素：“……我想吃汉堡。”
“正好，我也想吃，”鹿浠苒笑着拍了拍驾驶座的椅背，“封师兄，可以吗？”
跳台对于身体条件要求极高，增加的每一两体重，都是通往金牌的绊脚石。
尤其是女生。因为体质问题，她们有些人是需要严格控制饮食的，比如鹿浠苒。
她身高168，有着傲人的身材比例，但在跳台项目里，这个身高是相当不占优势的。
比起身材娇小的运动员，她的旋转半径更大、速率相应更低，而这一点，几乎是无解的。
为了控制体重，鹿浠苒从来不吃高热量的食物。不能吃，也不爱吃。
但是今天，她想依着韩璐。
封杨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那行吧，带你们开开戒。”
七八个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快餐店，把三张桌子拼了起来，围坐在一起，点了满满一桌子罪恶感。
他们吃着，封杨举着相机在旁边拍着。
“明星小鹿，营业了！”
作为梦之队官博的流量密码、队内纪录片及vlog常驻女主角，鹿浠苒十分自觉地举起一杯可乐，面向镜头，给出了一个暖阳般明媚灿烂的笑容。
林安然也转过身来，扶正了她不小心歪掉的可乐杯子，“小心，别洒了。”
男生皮肤很白，面对鹿浠苒时，总是下意识地放轻了声音和动作。
鹿浠苒顺手把可乐递给他，“你喝吧，我没动过。”
林安然接过那杯可乐，耳朵有点红了，“好……谢谢师姐。”
他把一盒费了半天功夫去皮的鸡肉推给鹿浠苒，“别光看着了，吃点白肉没关系的。”
鹿浠苒摇摇头，“算了，不想吃。”她转向米朵，“朵儿，你要吗？”
米朵点点头。
“要跟哥哥说什么？”
米朵说：“谢谢林前辈！”
林安然好笑地摇摇头，“小鬼。”说完，还是把那一盒鸡肉给了米朵。
米朵小小年纪，居然也十分自律，面对一桌熊孩子最爱之垃圾食品毫不心动，倒是对接下来的行程有点向往——
“小鹿姐姐，你看过电影吗？”
鹿浠苒当然是看过的。她已经渡过了需要堆砌训练时长、量变到质变的阶段，在休赛期里，她甚至可以回到学校，过一过久违的校园生活。
但是她知道，11岁就能以这种水平进入国家队，米朵应该是没有童年的。
但是她有未来。
“我看过呀，”鹿浠苒说，“但是我不太喜欢，因为电影院里空气不好，有时候还会有点吵。”
米朵点点头，哦了一声，又问：“有动画片吗？”
还真是个小朋友啊。鹿浠苒笑了笑，“有啊，你想看吗？”
米朵眼睛立刻亮了，但还是很矜持地问：“那、那你想看吗？”又卖乖道，“我都可以。”
于是，男孩子们选择去看谍战片，鹿浠苒带着几个女孩子去看了《寻梦环游记》。
米朵站在取票大厅里时，错把放着宣传片的屏幕当作电影，聚精会神地看了半天。
她心想：“小鹿姐姐说得对，果然很吵，但是空气挺好的呀。”
爆米花的味道甜甜的，她不能吃，但是很喜欢闻。
鹿浠苒取好票，一回头，就看到小孩仰着头、背着手，正在认认真真地……看广告。
米朵皱皱眉：“这个电影不好看。”
鹿浠苒笑得弯下腰去。
“对，你就在这看，”韩璐站在宋诗语身边，挽着她，煞有介事地说，“过一会就好看了。”
米朵问：“那你们呢？”
“我们去下面看。”
“那我也去下面看。”米朵说，“小鹿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韩璐嘲笑她：“跟屁虫。”
米朵大声回击道：“你也是！”
宋诗语赶紧把韩璐往回拉了拉，“不要欺负小朋友。”
鹿浠苒：“虽然你俩一样高。”
比米朵大了五岁的韩璐：“……”
米朵骄傲地挺直了身子。
然而，看电影时，五岁的年龄差还是体现得分明了起来——
“曾曾曾祖母是祖母的什么呀？”
“为什么这个桥上有好多花瓣？”
“为什么这个人已经死了，还会再死一次呀？”
“为什么……”
鹿浠苒被她灌了一耳朵“为什么”，只觉得头都大了。坐在一旁的韩璐忍无可忍，直接对米朵进行物理消音——捂住了她的嘴。
看不懂又不让问，不一会，米朵就被放倒在椅子上，打起了小呼噜。
电影结束后，韩璐戴上了墨镜。
宋诗语肩头的衣服莫名湿了一块。
然而，米朵只注意到了眼圈红红的鹿浠苒。
她像是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抓着鹿浠苒的衣角，“小鹿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鹿浠苒冲她笑了笑，“我想起我奶奶了。”
电影散场，跟着人流往外走时，鹿浠苒问她：“朵儿，你想家吗？”
米朵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想家，我想比赛。”
鹿浠苒稀奇道：“为什么啊？”
米朵仰起脸来，看向她，直白地说：“我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很厉害。”
最主要是，想让你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鹿浠苒像是听到了，捏捏她的肩膀，“低头，看路。”
***
身后，宋诗语和韩璐远远跟着她们。
韩璐鼻音很重地问宋诗语：“要回去上学吗？”
她没有像米朵一样，问出回省队之类的傻话。在那里，新的一批小运动员已经成长起来，她们条件出色、潜力无限，个个令人惊叹。
……如同米朵一样。
她们的存在，彻底堵死了老将逆行的路。
宋诗语二十二岁，按理说，已经到了大学毕业的年纪。
“嗯，去上学了。”她说，“之前得过的银牌们，保送省体大够用了。”
“能适应么？”
“慢慢来吧。”宋诗语无所谓地笑了下，“起码不用每天早起训练了。”
想到训练，韩璐终于有点感同身受了，“那挺好的，听说大学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
“嗯，”宋诗语显得很知足，“我这样已经很好了。有多少带伤退役的选手，连正常生活都难以维持。我算幸运的。”
“毕业以后，我就去当老师，或者当教练……以后就是我训别人啦。”
但是，以后再也没有国旗为她升起了。
从小到大的奥运金牌梦，到头来，终究也没能实现。
宋诗语忽然觉得，她就像一个倒在通往峰顶最后一级台阶上的登山人。明明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却怎么也跨不过那一步之遥。
但她却没什么好抱怨的。在她身后，还有大片同样努力、却不如她幸运的同行者，早早地倒在了半路上。
唯一一个站上峰顶、看到了不一样风光的人，目前是鹿浠苒，以后或许还会有别人。
但是，再也不会是她了。
***
看完电影出来，众人又闹着抓了会娃娃。一无所获地走出电影院时，外面已是华灯初上。
宋诗语在影院门口和他们道别：“就不跟你们回队里了，我从这里坐地铁走，很方便的。”
封杨：“一起吧，几点的车？我送你。”
“不用了杨哥，早点带她们回去吧。明天开训，别耽搁了。”
“没事的师姐，”林安然说，“教练都知道我们出来了。”
宋诗语笑着眨了眨眼，“教练知道，你问问门禁知不知道。”
见她坚持，封杨只好点点头，“那自己小心，上车给我发个消息。”
宋诗语应下，忽然没头没尾地跟林安然说：“想要她看得见你，就站到和她一样高的位置上去。”
她站得近，影院门口又嘈杂，这句话只入了少年一人之耳。
林安然红着脸，近乎庄重地点了点头。
宋诗语又转向王波，“要让着点女孩子。”
自己今天和韩璐起龃龉的事，大概是被宋诗语知道了。王波以前生病时喝过宋师姐煲的汤，一直很敬爱她，点头应着：“看在师姐的面子上，以后不会了。”
宋诗语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了，小鹿，”宋诗语叫住鹿浠苒，将一只方形的小盒子递给她，“差点忘了，生日礼物还没给你。”
“拿着吧，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生日快乐呀。”
鹿浠苒神情复杂地接过来，“……谢谢宋师姐。一路顺风。”
米朵在一旁眼巴巴地盯着看，模样实在可爱，宋诗语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小朋友，未来可期。再见啦。”
米朵乖乖地：“宋前辈，再见。”
与众人一一道别后，宋诗语给了哭得浑身发抖的韩璐一个紧紧的拥抱。
影院外的音响里，还在放着《寻梦环游记》的主题曲。悠长的吉他弹奏着“remember me”，它告诉正在经历离别的人们，不要难过，不要沮丧。
只要不被遗忘，她们就还在身边。
“照顾好自己，我的小兔子。”她说，“以后，我在电视上看你。”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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