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皇帝陛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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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有段时间李夏盟跟慕遥家比邻而居，那个时候她会经常跑到死党家里蹭饭偷懒摸鱼。从理论上来说她是相当喜欢慕遥家老爹的——小学校长，知识分子出身，又和蔼又大度。相比于自家那个让人操心小孩子一样折腾的老爹不知道要好多少。
若干年之后等再见到那位可敬的叔叔的时候，他却已经因为爱女的失踪而愁白了头。
李夏盟往下缩了缩，扯起被子蒙住脸，就只露出两只眼睛和一个额头。她有点紧张地纠着被角，想想着这位皇帝大人的尊容。实话说慕遥新换的这个皮囊不赖。安静的时候带着一点沉静的气息，眉目英挺硬朗。只是如果阴测测地笑起来绝对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嗜血以及无匹的霸气——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之气？
李夏盟眨了眨眼，心想这女儿长成这样子，当老爹的……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只希望不是特别不好对付的人才好——他要是有慕遥一半的难缠，今天她们两个估计就得挂在这儿了。
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外面就传来了细微的喧哗声，然后是一阵脚步声，夹杂着细微的说话声。紧接着那声音近了，像是有不少人走过来的样子。李夏盟又往下缩了缩，干脆整个脑袋都钻进了被窝里，只留出一个缝隙露出俩眼睛。
慕遥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伸手过来，一把将她扯了出来。
“你干嘛？”李夏盟嘀咕道。
“变成缩头乌龟你也得过这一关，给我老老实实躺着。”慕遥轻斥道，伸手在她脑袋上磕了一记爆栗子。李夏盟瞪了她一眼，嘟囔着老老实实地躺平。慕遥揉了揉她的头，然后揽衣起身撩开帘子。
“儿臣见过父皇。”平板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
“￥%*……*￥%……”
一串听不懂的声音从帘子外传了过来。李夏盟愣了一下。哈？这是哪个国家的鸟语？
“承平公主仍在安睡，父皇您……”慕遥的声音忽然顿住。李夏盟不由得又往下缩了缩。
忽地，挡在她面前那张薄薄的丝帘子哗啦一下子被人扯开了，陡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浓重的酒臭铺面而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李夏盟吓了一大跳，圆睁着眼瞪着那个从上面俯视着她的中年男人。
她靠……慕遥这幅皮囊一定长得像她娘！
丑不拉几的一张脸，完全就是狗不吃南瓜菜的长相，鼻子歪到了一旁，像是一个大大的肉瘤，那嘴都是紫色的了，肿胀着，变了形一样。眼睛真的是红的啊……跟熬了多久似地，完全是个兔子眼！
“爱妃……侍寝……”
哈？皇帝陛下慕遥的现任老爹大人乃说啥？李夏盟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上面那个瞪着她发呆的某个老大叔泰山压顶般……朝她倒了下来！
“啊啊啊啊啊！！！！”
只见那张大饼脸朝她扑来李夏盟当即就觉得她的心脏都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天呐！如果让这种人压在她身上她绝对绝对会做噩梦的！她会一辈子留下心理阴影认为自己是被某个怪物给追杀的！顾不得先前死党叮嘱过让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躺尸的废话，李夏盟放声尖叫起来，在一瞬间掀被子、弹腿、夺路而逃——好一番一气呵成的动作！
“！”
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领子。李夏盟以为是那个丑八怪，剧烈地挣扎起来。慕遥低声吼了一声：“给我安静！”李夏盟乖乖地不再动弹，只是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家死党。慕遥白了她一眼，松开手把她丢在一旁。而她另一只手里，赫然拎着另一个人的后衣领子——她家皮囊老爹的领子……
“美人……侍寝……”含糊不清的醉语。盛慕遥额头边的“十字路口”又爆出来几条。她脸上仍旧挂着笑，但是已经是抽风般的笑。她嘶嘶地、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父皇！这是夏渊国送、来、跟、儿、臣、和、亲、的公主，不是您的美人！”
“呵呵呵……”那丑八怪君主继续笑。
慕遥的脸几乎黑成了锅底。她甩了甩手，脸上露出了厌恶的神情，像是她拎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让人退避三舍的害虫一样。李夏盟干笑了两下，招来了死党一记瞪视。然后慕遥像是丢垃圾一样将那老头丢了出去。
“给我拖下去！”慕遥阴测测地低吼，“是谁把他放出来丢人现眼的？”
“殿下息怒！是陛下说……”
“龚公公，本王记得之前已经警告过你。”慕遥冷哼了一声。
“是奴才疏忽……是奴才……”战战兢兢的回复。紧接着就是钝钝的叩头声。李夏盟张了张嘴，有点不安地凑过去。
帘子外面那个酒囊饭袋还窝在地上，嘀嘀咕咕说着些听不懂的话。而旁边跪着个头发花白的内侍，不住地向冷着脸的慕遥磕头告饶。旁边跪了一地的内侍，年龄看起来也都不年轻了。外遭一圈却是她见惯了的、守在慕遥身边的青衣侍卫。见到这场景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竟是半点也不吃惊。似乎半点也不把地上躺着的那个华服盛装的皇帝当回事一般。
“慕遥……”眼见地上已经积起了血迹，李夏盟有点不忍，轻轻扯了扯好友的衣角。
慕遥低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纯黑的眼睛里有血色闪过。但是却不是血丝，而是某种冷厉的神情。李夏盟有点不安，但是片刻之后，那嗜血的光芒淡去了，慕遥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罢了，送父皇回去吧。”
“老奴谢过殿下。”龚公公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额头已经磕破了，血迹蜿蜒而下，看起来有点可怜。其他人也站了起来，扶着醉醺醺的皇帝离去了。流血的老内侍走在最后。慕遥轻轻咳嗽了一声，他便又转身跪了下来。
“龚公公，你是跟了我父皇一辈子的老内侍。你当知道进退，”慕遥淡淡地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心里是责备我篡权夺位。”
“老奴不敢。”
“我便是待他再不好，也毕竟是他的亲子，至少不会跟那些人一般害了他。”慕遥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警告，“你可知道，若是这李唐江山落到那些乱臣贼子手里，我父皇该会有何下场。”
“老奴……知道。”
“既然知道，就下去吧。看好了他，别再让他出来惹事。”慕遥淡淡地吩咐道。
龚公公离去了。围拥的青衣侍卫也都行礼退开来。殿里安静下来，就只剩下了慕遥跟李夏盟两人。带着些自嘲般慕遥挑了挑嘴角，朝李夏盟挑了挑眉：“都看到了？一场闹剧。”
李夏盟摇了摇头，轻轻扯了扯她的手：“坚持就是胜利。”
“得了，”慕遥嗤笑，丢给她一个白眼，“我先走啦，这一场乱子还不知道又被多少有心人看去了。有点事儿得去处理一下。跟你的殿主好好吃晚饭吧。”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看房梁：“修罗殿主也可以收起那噬骨针了。”
苏牧雨轻飘飘地从上面落了下来。慕遥施施然挥了挥手，转身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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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那顿饭吃的有点添堵。李夏盟闷闷地捣弄着盘子里的美味佳肴，却是没有几分胃口。她总是想着看到的那张脸，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方才不还说是饿了？”
“牧雨……”轻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李夏盟朝那边靠了靠。而苏大美人也很自然地让她靠在她肩膀上，用胳膊坏着她，像是以前很多次一样。暖暖的香味轻轻地围拥过来，让李夏盟稍稍地感到了些慰藉。苏牧雨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颊，笑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被那李唐国主吓傻了？”
“你说一国之主怎么会是那个样子？”李夏盟低低地问。
“什么样子？”
“就是一个酒囊饭袋……”这种人当君主，没亡国简直就是奇迹了。李夏盟又叹了口气。她想起之前那一个月在夏渊国颠沛流离的日子，李唐国的境况比夏渊国要好，却也是这副德行。而那夏渊国的国主，还指不定是怎样荒唐的一幅嘴脸，“当权者都是这样吗？”她有点迷茫不解地问。
“多半是吧。”苏牧雨握了握她的手，“怎么忽然想着关心起这些来？”
“什么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别扭。”李夏盟低低地说。虽说……也有很多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之前，但是最起码没有这么让人觉得触目惊心。她还是喜欢她呆习惯了的世界。最起码让她觉得弱者还是可以生存下去的。而现在，她却越来越觉得茫然。
“慕遥……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以前的慕遥，虽然会气势十足地用菜刀把入室抢劫的人给砍出门去，但是那个时候哪里有眼下这样嗜血的麽样？李夏盟轻轻地叹了口气：“我觉得她跟以前变了很多。”
“那李唐王储以前是什么样子的？”牧雨轻轻捏了捏她的手。
“很……嚣张的人吧。但是待人非常非常温柔。”李夏盟笑了起来，“慕遥是我唯一的死党。”
“死党？”
“嗯，就是‘莫逆之交’。”李夏盟暗地里吐了吐舌头。
牧雨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奇怪。虽然之前她便知道琳琳跟这个李唐王储交情匪浅，应该是旧识，但是她也一直奇怪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纠缠在一起的。这些年来行走江湖，她多少也听说过李唐皇室那点儿破事。接连死了六个王储，迫不得已将私生子接入皇庭。传言这个李唐王储盛慕遥却是在烟花柳巷出生的见不得人的下作身份，之前应该一直住在李唐国境内。但琳琳却是一直被人保护着住在小竹轩山最隐秘的地方。
这两个人却是什么时候有的交集？苏牧雨百思不得其解。
“在想什么？”李夏盟用手肘捅了捅苏大美人的腰，“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啊，难道最近大家都习惯于动脑筋吗？
“你跟李唐王储认识很久了？”苏牧雨问。
“半辈子的交情了。”李夏盟不假思索地说，“她家以前跟我住……”话说了一半忽然顿住。李夏盟心里叫了一声好险。差一点点她就要说漏嘴了。这件事她还没跟慕遥串过供，要是被苏牧雨听出什么不妥当可就不好了。
她有点担心地看向苏大美人。而后者那双一贯带着笑意的翦水明眸此刻却是安安静静的，带着些许让人看不懂的东西。
李夏盟禁不住心里一跳，微微有点不安起来。她轻轻地唤了一声：“牧雨？”
“琳琳，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苏牧雨轻轻地问。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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