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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地狱犬1 ...

  •   程乐云睁开眼,入目的是放大好几倍,距离自己咫尺的一双眼睛。

      他们几乎是鼻尖对鼻尖。

      而他只是眨了眨眼。

      后来程乐云自己回忆也想,那样的距离,如果换成哪个胆子小的人,当场能吓得头颅下缩齐肩。

      可当时他脑袋的第一反应,这谁?

      虚弱的月光倒在昏暗的房间,给面前这个人镶上了温润的白边。

      他背着光,面容看不太清。

      第二反应,这是在哪?

      这初出茅庐的小子愣头愣脑地想了半天,到处是熟悉的陈设,实在对来人毫无头绪,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复明了?

      几乎瞬间坐起,程乐云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是一个高中视障生,他的视力因为意外无法复原。他眨了眨眼,来回翻转,接着也看向那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重获光明,这个在梦里无限出现的渺茫的幻想,此刻却成了真。

      视线落回整个房间,唯一特殊的活物。

      他目光集中在对方身上,他甚至有些激动地颤抖着。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把抓住人家的手,死死的握住,好似他是久别的故友。

      不怪他情难自禁,任谁陷在黑暗你那么多年也没法控制自己。自打车祸失明之后,无论家人车尝试多少治疗方法,无论是城市医院还是民间处方,碰壁撞到伤口脱痂还是以失败告终,突然一觉醒来,太阳照常升起,一切回归过去,那种从地狱拉回人间的失真感,就好像梦一样缥缈。可即使是在梦中,也让人不由热泪盈眶,换谁都不会克制到哪去。

      面前这个人,左右手都戴着白手套,在一路往下,一身熨帖整齐的职业白大褂。程乐云坐起身子,仰头正襟危坐,目光灼热如探照灯,猝不及防地出手。

      对方虽没有挣脱,可嘴角也是一僵。

      早已在程乐云鲤鱼打挺坐起身时就退到一边的男人始终没有说话,被抓住,也只是静静地凝视着他。如果说程乐云那难抑激动的炯炯大眼像是重拾玩具的狗狗眼,那和他相对的那双眼睛,就好比镜子的另一面,幽深的像沾染了风雪一般。

      他瞳色不深,折着光看起来更是颜色不一,瞳孔层次分明的,像一潭闲置多年早已荒芜的冰湖,杂草浮游深埋于底。你往深渊下探,有太多东西是看不透的。

      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是修长挺拔的。包括眼睛,他有一双充满距离感,清冷的眼睛。

      可不知怎么,程乐云还是想看。

      这么近看,这人给人感觉更类似寒冬腊月破门而来的朔风残雪,扑面的冷意。

      直到他拨了下自己右耳的耳麦。程乐云听到那人开口,吐出一句“知道了,他醒了。”

      声音也是清冷的,像初春时高山刚消融的泉,不出意外的好听。

      耳边挂着小小的蓝牙耳麦闪着光。

      他在和别人通话。

      “他”明显就是自己了。

      程乐云知道自己是这段对话的主角,虽然他只觉得是一觉醒来,但是复明这项奇迹无疑是和眼前这个男人有关系的,忍不住问:“医生,是你治好我的眼睛吗?”

      眼前的男人一身白大褂,在灰暗的房间里仿佛发光的青瓷古釉,内里穿着烫的笔挺的蓝衬衫,看起来就很专业的样子。

      目光接触的刹那,程乐云就好似登山者仰头伸手接住了落雪,吸一口空气都带着凛冽。

      他眼睛锐利地扫了下程乐云紧握不松的手。

      在严肃的注目下,程乐云识趣地放开。

      但是,程乐云通过衣着仪态判断这个陌生人的自信,好像临考前的学子一定要最后看一眼知识点再把书合上一样,都是坚信自己的,有依据的笃定。

      然而,对方开口:“我是法医。你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

      声音好似碎雪溅在铁板上的湿冷阴寒。

      “那……”程乐云还想要问清楚,对方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上前捂住了他的嘴。

      他要出未出的话被噎在喉间,程乐云面对这一言不合的突袭十分惊讶,瞪大双眼,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这还没开口就堵嘴不大合适把,至少让人把话表达一下,程乐云有些无辜,他只是想问一下来自己房间里干什么……

      这时,一阵歇斯底里的惨叫横空刺了过来。

      两人脸色骤变,视线穿过这个捂嘴的男人,是他对面的电脑发出来的尖叫,声音堪比爬出无间地狱的厉鬼冤魂惨烈的嚎啕。

      闪着荧光的电脑像关不住里面的妖魔鬼怪,虚弱着发着微光。

      屏幕里一把刀横在中间,刺目的液体喷涌而出。

      好似VR电影院一样直接洒到观影区。这一溅可倒好,温热的液体浇了人满头,程乐云这老鼠的胆子瞬间过载,他全身的毛都奓了起来,任凭满脑袋的“卧槽”耀武扬威地呼啸而过。

      更可怕的是,一个黑乎乎东西滚了出来,连发丝都沾满了黏糊的红。

      视频里的浓烟、烈火咆哮着,皆被这一片的猩红阻挡。

      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的那一刻,程乐云惊惧地唔了起来。他开不了口。

      “闭嘴。”堵着他的人似乎意料到他这个花枕头的反应,摁得更紧,小声却狠狠警告。

      男人背着身子,屈身弯腰死塞他的嘴,而他却是直挺挺地直面这淋漓到骇人的场面。

      呼吸喷在程乐云的耳边,那人几乎是跪坐在他的床上,狠厉的样子活似要夜袭村落欺辱良家姑娘的强盗。

      但此时程乐云却无暇他顾,已被荒诞得超现实糊住了思绪。他连呼吸都吃力了起来,苍白的唇褪去了血色,不受控地发着抖,

      借着余光,他斜眼探去——

      视频里的血溅在他的床边,连他的胳膊上也有。

      而那个器官就停在他的拖鞋上。

      离群的头颅看似还有着余温,肿胀发紫的脸正对着程乐云。

      眼里满是死亡也带不去的惊恐。

      心脏骤然失速,倒吸了一口气。

      电脑里,这群魑魅魍魉的直播还在继续,一只邪恶兔子站在正中间,长长的耳朵沾上了如梅红艳的点点污渍,同时也染了满嘴血红,另一位刽子手顶着潮湿的泡面黑发,丑陋狰狞的猪脸可怖地咧着嘴,它正抓着半截的残肢。

      那赤条条的手臂雪白的好似现在程乐云的脸。

      血腥味不要钱的汹涌打上来,程乐云甚至被熏得胃部都开始闹革命。

      旁边的男子见状,俯下身,成功唤回了他:“你要是敢吐我一身,我现在也一起送你上路。”

      这么一张俊脸,龙袍当蓑衣地糟蹋在这个冷血到毫无人性的人身上。程乐云愤慨。

      那诡谲到几乎邪恶的丑脸对着镜头张开歪七八扭的笑,举着肉,仿佛菜市场勤勤恳恳老实本分的屠夫,吆喝道:“呜——”

      连成片的鬼哭狼嚎。

      各种动物抬着爪子叫,像极了古老宗教狂热教徒念着怪异的咒文祷告。

      屏幕里下方可谓贴心地打上了汉化的字幕,黑底白字,黑体加粗,“这一只,100个罐头”。

      ……倒也是不用这么贴心。

      程乐云被这么现代商业化的竞拍直播惊讶到了,脱节的思绪重启了下,一时间恐惧也退了不少。

      他挣开了男人的束缚,对方在确认已趋于平静的程乐云胸口起伏没有那么剧烈之后也松了手。

      从电脑里滚到房间的头却流出了绿油油的粘液,整个房间弥漫了刺鼻的味道。

      男人退后,回头扫了一眼浇不灭滚滚燃烧的柴火。妖怪们咧着大口,扭曲着脸,狂乱的眼中也满是猩红。

      直播里的猫猫狗狗还在认真地切块去皮,慢慢地把那个组织放进画面中沸腾的滚水。

      沾着水的爪子将东西投进去,迸溅出来落在周围的泡沫水花混杂着血气、料酒味、葱姜蒜末的冲劲。

      清水一下子冒起了一堆白沫,咕咕地吐着泡。

      充血肿胀的残手坠下去而后又被整腾浮起,上上下下,在沸水中翻腾得几乎分辨不出原样,泡泡破裂的闷声活似溺水之人不住地挣扎着求救。

      无声地目睹了这个荒诞的现场,程乐云死灰着一张脸,头皮都应激地瞬间要炸了。

      因为直播,房间里一片通红,上面那如铺上满墙的木棉,中间传夹着阵阵号啕恸哭,那是黑暗也洗不掉,黑暗也盖不住的血色。

      也许是生理上的刺激太过震撼。

      湿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的脸上滚落。

      刚刚还在警告要活烹了他的男人见状一愣。

      像是文明城市里兜头撞见一个晚期元谋人,有一秒,他差点被眼前这位散发着圣父光芒的人无语到。

      他好像见不得这人哭似,又好像哪里被烫到一下地别过眼。

      “你哭什么。”他松开了钳制程乐云发声的口,语气有些不耐,但声音弱势了几分。“这有什么好哭的。”

      程乐云抹了把脸,有些无措。

      “我也不想,它自己滚出来的。”哭包内心委屈道。

      他刚解绑了程乐云,突然房间门被猛烈地撞击了起来。

      “——唔?唔!”

      来不及尖叫的程乐云又一次被强行捂住嘴了。程乐云有些不满地蹙眉。

      活似一只来不及犯罪就被关进笼子里的小猫咪。

      区别于直播的平静,这回程乐云明显感受到对方,带着不加掩饰的冷峻与强势。

      男人如铁用力捂着他的嘴,力气大到让人下意识攥住衣角。

      他皱着眉扭头看向门。

      空着的手拨过耳麦:“这里出了点情况,直播虚境化形,估计把那群杂碎引过来了。”

      耳麦的质量似乎不大好,像门没有关紧似的漏着一点点声音,程乐云在旁边,听到里面说:“秦砾,看地图来了不少。”

      那个叫秦砾的男人俊俏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浮起不耐,冰冷的目光穿透鼻梁上的镜片。他盯着被撞到砰砰直响的门,皱眉:“一共几只?”

      “不多。”那边键盘声敲得直响,冷静客观地恭喜道,“也就二十只,您老人家运气不错,刚巧捅了它们窝。”

      “啧。”秦砾明显没有幽默细胞,惜字如金的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懒得分给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队友。

      他扫了一眼身旁这个初生羊犊一般的新战友。

      这种扫描也是非常讲究的,他先是在程乐云脸上逡巡了几秒,而后又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最后得到了一个相对中肯的结论——这拖油瓶长得经典的唇红齿白,眉眼都透着学院派的乖顺。

      放人群里,一看就是谦和有礼的学生小子。白底红条纹的短袖外面套着卡其浅色长袖外套,下身一件中规中矩的墨绿色短裤,松松垮垮地套着两条劲瘦的小腿,干净地裹着洁净的白袜。

      得,又多了个累赘。他内心感慨道。

      规规矩矩的少年样儿,就是发梢帽兜边缘那一点儿血污,秦砾都觉得刺得实在扎眼。

      他偏头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程乐云会意地点点头。他站起身,乖巧得好似等待老师差遣调令的班干部。

      接着,兜头被人砸了一块布。

      随手抄起被子甩人一脸的秦砾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种布袋买猫提上就跑的行为有多粗鲁无礼,命令道:“擦干净。”

      接着,又掏出了一个东西,递给他。

      好汉不吃眼前亏,能屈能伸的猫猫程乐云接过工具。

      他看那骨节分明的手被质地不俗的黑手套包裹着,里面躺着一只设计独特的无线耳麦。

      似乎和他的那个是一对。左边的耳麦。

      他抬了抬下巴,命令道:“戴上。”

      语气霸道到不容置喙,绵羊般乖顺的程乐云晕晕乎乎,伸手顺从地接过,脑袋里胡乱发散。这人以后求婚是不是也对人姑娘这样没风度,冷冰冰地把戒指扔地上,面无表情地开口:“喂,嫁不?”

      苦中抽风的程乐云把自己先逗笑了,他在对方看智障的莫名眼神下收回了笑容,摇了摇头,戴上了耳麦。

      这个耳麦的音质明显好了很多,降噪效果一流。里面传来的声音虽稚嫩,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没有起伏:“欢迎新人加入心愿系统。程乐云你好。”

      手机siri语音都比这个带点感情。

      程乐云没跟上,一时没搞懂什么东西。还没说完,又插了一道声音抢着挤过来,倒是刚才没有听过的女声,清脆活泼:“程乐云是哪个程呀,哈喽你好呀,我们是你们的技术服务哈哈,我叫韩年,韩剧的韩,新年的年,刚才和你聊天的是小楷,庄文楷,接下来的楷,写起来是楷书的楷,现在来接你的是秦砾,秦砾运气一向很非,你要自求多福哦。我刚才就注意到……”

      那边的小楷语气依旧沉稳,打断道:“你打招呼摇手,新人也是看不到的,我们这是语音通话。”

      接着,她又跟程乐云解释:“程乐云,我们负责本次关卡的技术服务,这里可以简单地定位你们的情况,你们那里发生的事情也会第一时间同步传送到我们这里,如果有需要帮助,都可以说。”

      这女生茶壶掉底儿似的光剩一张嘴儿,噼里啪啦地往外抖话。程乐云从接听耳麦的那一刻,就感受到那一边轻松的几位围观群众隔岸观火还顺便嗑瓜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愉快氛围。

      似乎他们并不把眼前的这一切视为危险与威胁,他向秦砾投去一眼。

      “说重点。”同在一个战壕的秦砾敲了敲耳麦,直接打断了他们。

      “秦砾你这人真不可爱,小楷人还在医院,你就拉我们给你干活,社畜都没有被剥削得这么过分。分明是你自己违规受罚,现在这时候又偷懒让我们做介绍。”这个韩年越说越不正经,分明就是和眼前的男人很熟的样子,言语没轻没重的放肆。吐槽归吐槽,吐槽完韩向导又兢兢业业地解说工作:“程乐云,你别害怕,你现在看到一切全是虚幻的,是梦,是在心愿系统里的幻觉。包括秦砾,包括我们现在的对话。你也不是真的在你自己家里,你是在你的脑电波里,在你混沌的意思你拼出了一个房间而已。”

      “……”啥?程乐云一头雾水。

      秦砾倒是神色不动地若无其事。

      “你还记不记得,心愿系统这个项目开发出来之后,大家在招志愿者,参加者都可以实现自己的心愿?”

      “?”他又向秦砾投去一眼,顺带怀疑了几秒是不是频道连接错了,出现了幻听。

      心愿系统是什么?

      “就是,我们当时不是被拉进房间里,然后他们要我们在便利贴上写上心愿,然后就一起就进入了那个测试机里。真实的我们其实现在呆在实验舱你,都处于深度睡眠状态。‘大家会在各自的便利贴里实现心愿’这句广告单的台词你还有印象吗?我们彼此在梦境相会,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们都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哪能一起睡……小楷你敲我头干嘛,姐姐这个金贵的脑袋可是尔等可以随意染指的?”

      小楷没有回答,把咋咋呼呼的韩年的话当成飘过一个屁。

      在唐僧似的一片呓语中,程乐云感觉自己像好端端走在路上,被一个半途杀出来的神棍抓着手死命忽悠的无辜路人。

      韩年的声音冷不丁又钻了进来:“真的,心愿系统是当下最流行的脑神经体验游戏,只要得到公司旗下开发的便利贴并参与舱门入睡体验,就能通过意念在特定的磁场空间里面做到‘梦想成真’。乐云,你想想,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比如有陌生人路上给你发传单,还给你送零食。”

      “……”这种地摊推广的事情不是满大街都有吗?

      “虽然我们所有人都是经过正规程序填表报名申请的,但是进入系统是这种未必是固定的模式,说不定程乐云是别人代理的,或者他本人不记得了。”小楷补充道,“心愿系统毕竟不够成熟,多少对人的记忆还是会有影响的。我们梦也未必能记得所有的事情。”

      “也对,如果当事人是昏迷,或者失去意识的行为人也是可以参与入驻心愿的。”韩年点点头,“更何况,心愿系统从产生到流行,发展至今,长达三个世纪之久,万一程乐云和我们不属于一个时代,这样说,时代背景都不同,理解上确实有点难度,多少令人费解了。果然,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说不定程乐云就是那个来自远古的用户也说不定。”

      最后,韩年老神在在地总结道:“你就理解为,你穿越到梦里,等任务完成,你就能穿越回现实。”

      被贴了一脑门原始人的程乐云忍不住犹疑地向秦砾又投去很多眼。

      穿越。

      这两个字在他的嘴里咀嚼,好似吞咽一块心理上无法接受的生肉。

      “你最近有没有使用过便利贴?”秦砾插话道。

      那声音像钢刀砸中结成冰的湖面上,铿锵有力,在记忆缝隙里砸出一堆闪亮的冰屑。程乐云眯着眼,在这堆碎屑里认真地摸索。

      最近他刚结束了高考,复习资料都被收拾打包献爱心去了,别说便利贴,说不定笔都未必能找得着,怎么可能……卡在这里,思绪像损坏的齿轮一样定在了高考那天。

      他家七七。

      那时他眼盲,陷入人生中的低谷,这种意外的打击甚至让他产生了人生无望的想法。

      为了安慰,好朋友送了一只狗,一直寄养在家中。

      后来小家伙从借住对象荣升为永久居民,成为了程家不可或缺的一个吉祥物。因为是金毛,程乐云经常听长辈调笑,说他们这个七七,热情活泼,天真好客,属于贼来了都能友好相处热心引路的人来疯,青天白日见个擦窗户的清洁工人都能叼着玩具上前互动的社交达人。

      “我家的狗,”程乐云低头,垂下眼,说话闷闷的,“有一次,它不知道上哪里叼了张便利贴,我妈还在训它。”

      调皮的狗咬着纸吃的东跑西跳的,他隐约是听见他妈妈在后面训:“七七,你又乱吃什么,张开嘴巴,不许扑,张嘴,坐好,张嘴,奶奶要打你了哦,不许动哥哥的东西,那便利贴说不定记着笔记呢。哎哟,贪吃鬼,便利贴上都是口水哟……”

      他在一片黑暗里,听到被没收了玩具纸团的七七汪汪直叫。

      虽然看不到,但小家伙电动马达似的小尾巴时不时抽着无辜程乐云的小腿,他也被这个小激动闹着,逗地直乐,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在狗叫声中笑。

      他的七七。

      现在,一提到它,程乐云雕塑似的僵直着身子,喉间微涩,陷入沉思。

      是长这个样子嘛,秦砾条件反射地想抽出照片,好似派出所警察暗访收集情报地旁敲侧击。突然想起,程乐云之前是个盲人,让一个视力障碍者看图核对确认。程乐云压根没可能知道,估计连那狗长的圆的扁的都不知晓。

      “那应该没错了。”秦砾不着痕迹地把照片往里收,“因为这一关就是和你的狗有关的。”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地狱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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