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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出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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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丹去找殷沐,殷沐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而是在西厢的书房。
西厢的书房是杨父的书房,里面有很多兵书,是以前殷沐来杨府最喜欢的地方。
西厢的一切都被张管家打理的很好,依然还是那年她离开的样子,仿佛下一刻父母就会从某个房间出现。
杨初丹推开书房的门,殷沐正在窗边,窗边有一个小藤桌,还有一把藤椅,因为当年殷沐喜欢在这里看书,杨父特意叫人添置的。
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阵风吹来,殷沐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她按住被风吹起的书页,杨初丹穿过书架,走到她的身边说:“怎么会来这里看书,这里的书,你应该都看过吧。”
“都已经快要背熟了,但是杨伯父总是会为我寻新的兵书,放在那边的书架上。”殷沐托腮轻轻闭上眼睛,“这里能让我静心思考,所以我让张叔帮我打开了院子门。”
杨初丹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的风景,轻声说:“这里被打理的很好,看起来什么都没变。”
殷沐侧头,这书房的窗外原本是一片花圃,每一季都会种上不同的花朵,每次杨父在书房的时候,杨母就在花圃弄花,隔着一扇墙,互相陪伴。
当时殷沐很喜欢在窗边看书,看累了就闭上眼睛,闻一闻卷着花香的微风,而现在窗外的花圃虽然没有杂草却空无一物,微风拂过却无花香。
这里确实没变,只是永远的失去了一些东西,殷沐抚着手中的书:“被禁止上朝的事,你跟杨二哥说完了?”
“嗯,还说了出行的事,”杨初丹声音一顿,迟疑了一下,又继续说:“二哥似乎担心我和皇上的事情,所以我们就聊了一下,还说起了宏哥。”
“你跟杨二哥都说了?”殷沐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发丝。
杨初丹摇了摇头:“没都说,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让二哥烦心。”
听到杨初丹这样说,殷沐转头看向她,杨初丹对她眨了眨眼睛,殷沐用食指轻轻扣着桌面说:“我知道杨二哥在担心什么,他现在不是当初跟在你身边的‘恶犬’,而是喂大了的狼崽子,杨初丹,他会‘咬’死你。”
杨初丹沉默着没说话,确实现在的商献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了,也许还有一部分势力没有掌握在商献的手里,但是这并不耽误,他已经是这个国家最尊贵、最有权的人了。
“其实你心里也清楚的,要不然你也不会带着兰封躲出去。”殷沐直戳杨初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出行。
“确实有这个原因,”杨初丹想起商献满是伤痕的手臂,轻轻眯起眸子,歪头说:“但是也想让祖父祖母见见兰封,在那边给兰封补个婚礼。”
殷沐微微一怔,看了杨初丹半响,随即轻轻一笑:“你对这位兰公子也是上心,其实你可以放心,兰公子他应付事情沉稳又从容,性格里有股韧劲,面对皇上应该没问题。”
杨初丹点了点头,看着殷沐这端庄而美丽容颜上那双冷淡而通透的眸子,若有所思地说:“你跟宏哥有点像。”
“…………你也太夸奖我了,我哪有曾经的太子殿下长得那么好看。”殷沐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杨初丹白了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说:“我不是说长相,而是有时候看人的眼神。”
“不敢相提并论,他多智近妖,深不可测。”殷沐语气中有一丝难掩的遗憾,那个人本来不应该如此收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做。
“宏哥对商献来说是卑鄙的,对我来说他是可怕的,”杨初丹看向殷沐问,“你呢?”
殷沐难得沉默了,对于她来说是怎么样的存在,当年是商宏为她讲解兵书,为她解答献文中的疑惑,用商宏曾经说过的话,聪明人之间来往是轻松的,虽然她看不透他,但是他却懂她。
“亦师亦友,若是用知己二字,有点高攀,他也许看透了我,但是我不懂他。”
“我们没人懂他。”杨初丹有些遗憾地说,然后伸出手,风轻轻拂过她的掌心,她微笑说:“天气开始一点点变得温暖了。”
“一路顺风。”殷沐说。
“如果有不错的书,我会帮你买回来。”杨初丹笑着说。
殷沐看向那排书架,轻轻颔首,看着杨初丹走向书房门口,门被打开的一刻,阳光笼罩住杨初丹,她在一片阳光中转头对她挥了挥手,那一刻殷沐突然很想叫住她……
可是她并没有这样做,理智不允许她这样做,就如同杨初丹总说的那句,人必须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选择就代表必须要失去一些什么,殷沐转过藤椅,将双手伸向窗外,额头轻轻抵靠着窗台,后果…必须要自己承受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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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管家看着眼前气昂昂的灵犀,灵犀是杨初丹的战马,一匹汗血宝马,它完全不肯跟别的马合作,只用一匹马的话就不能用太大的马车。
“张叔,将军来了。”听到兰封这样说,张管家连忙转身迎了上去,跟杨初丹说明了情况,灵犀不愿意跟其他马匹一起拉车,张管家提议说:“三小姐,灵犀毕竟是战马,不如就留在家里休息吧,你出门就用家养的马匹。”
“没关系,灵犀自己就可以。”杨初丹走到爱马灵犀身边,摸了摸它棕红色的毛,听到张管家担忧地说:“但是四个人乘坐的马车……”
“一个人坐得就行,空间在足够放一些日常用品。”
听到杨初丹这样说,张管家惊讶地问:“三小姐和单独出行?随从和马夫都不带?”
“灵犀除了我没人能驾驭指挥,至于随从……”杨初丹看向兰封,刚刚想要问他需不需要随从,兰封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对张管家说:“张叔你放心,我能照顾将军,不需要随从。”
杨初丹愣了一下,没想到兰封彻底误解她的意思了,她觉得有些好笑,应和地点头说:“既然兰封都这样说了,就这样吧。”
“大将军!!”
是季常的声音,杨初丹转身,看到季常几乎是冲过来的,他停在她的面前,不可置信地问:“您要出行吗?”
“嗯,我和兰封要出门一趟。”杨初丹回答,然后看着努力缓和气息的季常,挑眉说:“你也别天天就知道耍|枪,找殷沐让她给你讲讲兵书。”
季常探头,环视了一圈,眨眼睛问:“就您和兰公子…军师大人不去啊?”
“我带着夫君探亲,她去干什么?”杨初丹盯着季常,季常有点心虚又紧张地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说:“你和军师大人总是形影不离,所以……”
“形影不离不是这么用的!”杨初丹刚刚抬脚准备踢季常,季常反应到快,连忙退后几步,乐呵呵地说:“我去帮着搬行李。”
“兰封,我们去门口等着。”杨初丹对兰封招了招手,然后两个人并肩走向门口,兰封刚刚要开口,就看到家仆推着杨二哥走了过来。
“二哥。”杨初丹连忙快步走了上去,杨礼逸将一枚印章塞入杨初丹的手心,白玉印章,做工精致又复杂,看着中间那个‘谢’字,这是谢家的权章,杨初丹瞪大眼睛看向杨礼逸,“这…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你二嫂说,你尽管用,其他问题,她会处理。” 杨礼逸拍了拍杨初丹让她安心,然后说,“替我给祖父祖母问好。”
杨初丹轻轻颔首,杨礼逸看向兰封说:“妹夫,等你回来,我们再下棋。”
“好。”兰封微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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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丹收起二嫂给的权章,跟兰封来到杨府的后院,马车已经在后院的大门,杨初丹对兰封说:“你先上马车。”
“三小姐一路小心,”张管家双手递上一把防身匕首和斗笠,低声说:“小姐的剑在马车里,也给小姐准备了男装。”
杨初丹将斗笠扣在脑袋上,对张管家说:“我们出发了。”
兰封坐在马车里,他轻轻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马车穿过街市,来到城门口,杨初丹递了令牌,兰封听到杨初丹对守卫说:“马车里的是大将军,要去驻军的兵营。”
守卫门确认过令牌就直接放行了,马车又行驶了一阵,兰封从车窗探出头,远远地看着城门,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涌上心口,他考虑了一下,关上车窗,然后打开了马车前方的门。
“怎么了?”杨初丹勒住缰绳,让灵犀放慢了速度。
“我可以和将军一起?”兰封看向杨初丹身边的位置,杨初丹露出微笑说:“当然可以,这样也方便看风景,来……”
杨初丹对兰封伸出了手,兰封握着她的手,坐在了她身边,然后掀起了帷帽的面纱,看向周围陌生的风景。
“有点不安?”杨初丹关心地问。
“不是不安,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办法离开都城。”兰封按住心口,转头看向杨初丹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杨初丹拿出地图说:“我以前跟父母都在南边的路,这次我们走北侧的路,今天我们能赶到郓城,那边盛产绸缎,正好给你买衣服。”
“啊,刚刚出发前,二嫂托张管家送来了你这些年的俸禄还有……”
“嗯,我知道,毕竟我们已经成家了,不能让二嫂在帮我管账了,”杨初丹说,“我本来想,如果你住不惯杨府,我们就搬出去住。”
她一旦出征,很久才能回来,如果兰封在杨府住不惯,不如让他独自住。
“将军不必为我考虑这些,那是我自己需要面对的问题,总不能让你帮我解决。”兰封说,“杨府的人都很好,二哥今天还给我看了量将军身高的柱子,那里充满了你成长的痕迹。”
“最后的身高记录是我十五岁那年了,我应该又长高了不少,”杨初丹握住兰封的手说,“将军这个称呼在外面别叫了。”
“……嗯,”兰封这才反应过来,在外面这样称呼确实不行,犹豫了一下,他回握住杨初丹的手说,“那……叫你的名字吗?”
“不然叫娘子也行。”杨初丹歪头,看到兰封慢慢红了脸颊,他忍不住低声说:“别戏弄我。”
“不是戏弄啊,我也叫你夫君,”杨初丹抬起也兰封相握的手,用自己的手背贴了一下兰封的脸颊,笑着说:“呀,正常的温度,脸颊那么红,我以为会烫手。”
兰封突然凑近杨初丹,杨初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轻声说:“人的手耐温比较高……”他将脸颊贴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注视着她说:“其实有些烫,对不对?”
杨初丹瞪大眼睛,兰封放下帷帽的面纱,松开杨初丹的手说:“我进马车了,初丹……专心赶路吧。”
马车关门的声音让杨初丹回过神,她轻轻捂住脸,天啊,她的夫君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脸,总是做这么可爱又勾人的事情……
杨初丹忍不住低笑,糟糕,她心动到不行。
听到杨初丹的笑声,马车里的兰封害羞得都快哭了,其实在杨初丹手背贴着他脸颊的那一刻,她带着凉意的肌肤却刺得他脸颊热度蔓延至了心脏,他真的想立刻钻入马车……
但是想让她也为自己心动,这个想法,让他鼓起勇气做了刚刚那个大胆的举动,明明他们用了一样的熏香,有着一样的气味,但是靠近她那一刻,一种独特的梵香还是让他心脏紧张得都快跳出来了,本来是让她心动,结果自己心动到失常……
唔……她看起来只是有点惊讶,他还得继续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