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一眼看见性转上司怎么办》白枫归亭

3、照顾

　　太宰治的生命力异常顽强，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而我现在面对的太宰治子小姐也是一样，她胸前那道被镰刀割开的巨大伤口，没过几天便开始痊愈了。

　　按理说没有异能加成的人类身体，这样的伤口发炎恶化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的情况却一直很好，唯有这种事情对太宰治子来说是幸运的，她的身体远比她年少时的意志坚强。

　　此时我坐在她的病床旁边为她削苹果，也许是我探究的目光过于深切，已经到了对此分外敏感的太宰治子无法忽视的地步，她偏过头不耐烦的看着我，没好气道：“你在干什么？”

　　自从我做出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情以后，她对我的态度明显恶劣了起来，就好像我是她最讨厌的那种生物，一开始还嫌麻烦无视，现在看见我就想踹一脚。

　　我可不敢再作死顶嘴了，嘴角无声地抽搐，我尽量自然地说道：“我只是在担心您的伤口。”

　　太宰治子不理我了，她一定觉得我这句话很多余，气氛很尴尬，我们之间的关系还不如上辈子互为异性的时候，现在彼此独处，气氛简直比医院的墙壁还苍白。

　　沉默了很久，输液换水的护士都来回走了几趟，太宰治子侧头看着我削好的苹果，面无表情，我也看着那些很明显已经不好吃了的果肉更加无言，病床上的人是不会愿意吃这种东西的。

　　沉思片刻，我把这盘已经放了一段时间，开始氧化变黄的苹果从床头柜上拿了下来，自己都吃了。

　　太宰治子：“……”

　　她好像更不想理我了，原本平躺的姿势变成了侧躺，她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转身的时候我还能听到她磨牙的声音。

　　人类的心思太难琢磨，太宰治子尤甚，由于出身的特殊，我有很多地方与常人不同，我现在还记得自己为探知这些异常而学的书籍，被与“正常”割离的我更像那些得了心理或精神疾病的人，缺失了一部分情感，自己没有，同样也缺失了接收他人传递情感的能力。

　　我本身并不在意这些，或者说我也没办法去在意，但是这种缺陷会让我在人群里格外显眼，也容易丢失那些藏在人细小纷乱的情绪里的情报，太宰治对此分外不满，太聪明的人都是厌蠢的，在他眼里，我和那些说一下动一下的平庸下属没有区别，只不过是能杀更多的人罢了——他还得把要杀的人的名字告诉我。

　　为此我似乎做了很多的事情，至少为了工作我想要学习改变，但是成效颇微，我还是无法理解人类那多余的各种情绪，天生的缺陷像是无法跨越的鸿沟，容纳感情的躯体容器像底部破了口的烧杯，名为“感情”的水怎么都装不到能让我感到湿润的程度。

　　完整的情感，太宰治自己也不具备，但是他明白这些抽象的存在，甚至对此了如指掌，前世的那些年，他就坐在架在这道鸿沟上的桥上，一直弯腰嗤笑看着我，看着我迷茫不解，看着我试图寻找方法去完善自身。

　　整了半天，我没弄懂人类情感如何，反而逐渐习惯了太宰治的行为模式，开始逐渐能反应过来他看似脱线的行为下隐藏的目的，慢慢的，他想要什么，他想做什么，我理解这些就开始转变成了本能，我依然无法理解他为什么“想”，我只能知道他“要”什么。

　　现在这种场面，似乎上辈子也见过不少，他似乎会用拐弯的方式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行为好像被称之为别扭，尤其是年少轻狂的时候，多数少年人都多少具备，太宰治的十五岁也不能脱离孩子的范畴，我甚至觉得这是他最活泼的时候。

　　我把新的苹果削好，这次切成了小兔子的形状，又拿出来一些在进病房之前洗好的草莓，学会切兔子这个技能也与太宰治有关，因为十八岁的他命令我去洗苹果，之后又说不是小兔子模样的他不吃。

　　这次我长记性了，不能指望太宰治子自己去吃我准备好的东西，我走到她转身的那个方向，试图和她沟通：“太宰小姐，需要起来吃点东西吗？”

　　她不理我。

　　……

　　“除了兔子苹果和草莓，您想喝点酸奶吗？”

　　这种时候，多给太宰一些就好了。

　　太宰治子终于有了反应，她从被子里伸出脑袋，一双缺少神采的鸢眸隐藏在凌乱微卷的发丝之下，她就从这样的缝隙里看着我，目光不能算是友善。

　　“真奇怪啊。”

　　果然，她又从什么地方起了疑心，她又无视了我的话语，开始对我质问道：“你怎么…似乎是很擅长照顾人啊？这种年纪，从哪学来的？”

　　“被捡到的时候，你不说只有自己一个人吗？”

　　我叹了口气。

　　“被捡到之前我是有母亲的。”

　　我依然不打算说谎，在太宰治子面前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只是我这方面的熟练度多少是和前世身为男性的她有关系的，现在我不想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讲述这件事抱有极大的排斥，因此只能选择少说一点，总比全是假话强。

　　真是奇怪，明明从来没有需要考虑这么多的时候，我以前真的会想这些吗？

　　“……”

　　也许是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她屈尊降贵地从我给的台阶上走了下去，坐了起来，手还有些发颤地接过了我递给她的苹果和草莓，我听着她吃得咔嗤咔嚓的声音，又转身去拿出了两种酸奶，一稀一稠，我顺手推起床上的折叠小桌，把东西放了上去。

　　太宰治子看了看我，也把手里的盘子放在上面，嘴里动作不停，像是仓鼠一样，她时不时把苹果或是草莓的一头放进稠酸奶里搅拌一圈，又拿起来放进嘴里，似乎吃得还算开心，只有这种时候，她的表现才完全的符合自己的年纪。

　　但我知道她的本质，我知道即使如此她也能在下一瞬间掏出漆黑的枪——。械，用会绽放出死亡玫瑰的洞口指着我。

　　好在她现在心情不错，暂时没有做这种事的打算，东西很快被她吃完了，稀一些的酸奶也被她咕咚咕咚地喝掉，做完这些，她又收敛了声息，无光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在我身上，开始了压力如山的注视。

　　“……”

　　她今天是铁了心的想让我说点什么，是因为发现我身上的疑点很多吗？

　　以对“太宰”这种生物的了解程度，我知道这种情况之下，要是看不懂他或她的暗示，或者是装作没看见无视的话，之后一定会倒更大的霉。

　　我不动声色，脑子转的飞快，试图在太宰治子张口制裁我之前找到什么话题截断这样的危险，在我急切自救的时候，太宰治子似乎发觉了我的想法与心态，鸢色的暗沉眸子骨碌一转，唇角也已经勾起，似乎想开口说点什么了。

　　“！”我顿时心中警铃大作，想不起别的，只能把现在离我们两个彼此都算最近的人拖出来当话题，对不起了首领。

　　“话说，”我故作自然地开口，同时确实也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我看向床榻上坐着的少女，病气深沉的面容难掩苍白与脆弱，我看着这样的她，继续道：“虽然森医生的诊所没有医院的条件，但是他的医术也是这里不具备的，您为什么执意要来外面的医院呢？”

　　虽然这医院根本上也和港口mafia脱不了干系就是了。

　　一听这个，太宰治子那期待发生什么的神态顿时垮了下来，清秀美丽的小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嫌弃，她摆摆手，像是看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我才不要穿变态大叔的小裙子病服呢。”

　　…………

　　怎么就把这茬忘了。

　　“也是。”勉强压下抽搐的嘴角，我起身准备离开，我要回森鸥外那里，完成太宰治子和自己加入港口mafia的一系列交接工作。

　　我动手将床上折叠小桌压回原位：“那，有什么需要，您再联系我吧。”

　　突然泛起的兴趣可能已经消散了，太宰治子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重新钻回了被子里，我最后看了她一眼，离开病房，迅速回到mafia首领昏暗的诊所里开始忙碌。

　　一切井井有条，忙而不乱，直到负责太宰治子病房的护士小姐给我打来电话，说她发烧了。

　　我：“？”

　　看她那兴致起来就想搞事的样子，我还以为她马上就要痊愈了呢，心情有点诡异，我放下左手里整理好的档案资料，看向正在看着我的首领。

　　对方显然也听见了刚才的谈话，向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离开了，把面前的桌案整理干净，我起身行礼准备离开，在打开诊所房门的那刻，身后传来了森鸥外带着笑意的声音。

　　“麻烦你照顾太宰，辛苦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能勉强跟上太宰治的行为模式，我也学不会举一反三来应对其他人。

　　对此我只能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森鸥外，对着他摇了摇头，好在对方深知我是什么德行，也从不难为我，至少在这方面不，对我的失礼行为，他也只是又笑着点了点头。

　　我便在他再次的示意下离开了，回到了那个苍白一片的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