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问》鬼推磨

65、第六十五章 着陆

　　冬日暖阳伴着有些晃人眼的雪一起映射进来，照亮了江樊整个身子。那片像是小山一样的建筑工地如今也是覆满了白雪，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匆忙补课的孩子啃着面包从那条小道抄近路。
　　江樊看着手机显示的界面，他与钱贺之的聊天短暂地停顿在了她说要去吃饭的那一句。
　　现在四周静悄悄，江樊才终于空出脑子来细想那些事。
　　所有事情的表面与根源堵塞在同一个狭小的出水口的时候就会构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很简单的一个疑问句：为什么？
　　在江樊先入为主的印象里，赵无眠聪明，有耐心，他好似永远那样温和。可是等到江樊一点点想要剖其内里的时候，又发现这人骨子里有一种他说不上来的东西。
　　模糊的，应该是见过的。但是想不起来。
　　他没办法绝对共情赵无眠的那些遭遇，他只觉得疼。就像是心里最柔软的那块肉，被一把钝得发锈的刀反复戳烂了好多次。
　　昨天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仔细想想。
　　其实很奇怪的，首先就是为什么不报警呢？
　　为什么不报警？赵无眠那样理性冷静的人，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那是为什么？
　　江樊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压抑的感觉让他有些发堵。
　　他站起来，阳光打在他脸上，闭着眼都感受到了光的强烈。
　　不应该。
　　他抓起手机，快速地走到了门口。
　　他想要问问，而现在唯一能给出他答案的只有隔壁的那些人。
　　然而他忍住了。
　　江樊脑子里飞速划过一个想法——如果他去问了，那他是置于赵无眠一个怎样的位置？
　　而且就算他去问了，又能问出一个怎样的结果？

　　江樊的枕头有些偏硬，被子是很适合安静睡眠的深蓝色。
　　柔软安心的味道充斥着赵无眠的鼻腔，很镇定，啊，安全着陆了。
　　当他用被子将自己整个包裹起来时，则有一种江樊就在他身边，紧紧拥抱的感觉。
　　他将脸埋进被子里，对于这种气味他甚至有些迷恋，贪心的，想要再多闻一闻，再多沾染一点。
　　有些闹别扭的，他想要这个味道能够永远为他停留。
　　抱紧我吧。

　　江樊悄悄推开了一条门缝，见人还在沉沉睡着，这才蹑手蹑脚进了房间，因为是阴面，而且没有开窗帘，所以整个屋子就显得有些昏沉沉的，
　　江樊看着赵无眠，好安静。
　　此刻的赵无眠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板镇定剂，江樊只有看着他，才能将他心里那些抓心挠肺，张牙舞爪的冲动给收回去。
　　江樊缓缓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又收了回来。
　　好远啊。

　　陆白霜哈欠连天地挤着地铁，忽觉腰间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起初没在意，但那种感觉却没有停断，反倒磨蹭了起来。陆白霜一个激灵，瞬间挺直了腰板，而身后那感觉却紧跟而上。陆白霜不矮，能蹭到她腰上的......她猛地回头一看，拥挤的车厢使一个大概比她高一个半头的男人紧紧贴着她，如果车身摇晃，男人甚至能够顺势倒在她身上。
　　然而地铁没有摇晃这个选项。
　　陆白霜一下子提高了警惕，也不困了，她偷偷瞄了一眼，见男人仍是面不改色。
　　陆白霜认识的人里面，章嘉是最高的，而男人的身高估摸着——好吧。没有章嘉高，但也不相上下。
　　陆白霜看着这人一脸无辜，身下却止不住地往前蹭。
　　怎么？这春天还没来，就提前开始发/情了？
　　但是拜托，在公共场合对一个陌生人随便展开动物本性真的很恶心的好吗？
　　陆白霜装作站不稳，身子往后一倾，本来只做装饰用的高跟鞋直接踩上了男人的脚，堪称一个稳准狠。
　　男人吃痛地闷哼了一声，身子也不自觉朝后倒，撞得那位大妈差点当众倒地讹他。
　　陆白霜以为给了点颜色他就能适可而止，却发现这人给脸不要。
　　那陆白霜是什么人啊。
　　等到再次感受到那股不舒服的磨蹭时，陆白霜就不和他假假乎乎了，车厢依然拥挤，而她直接转过了身，抄着手包就朝男人的脸砸了过去。
　　一时间坐着的站着的人都把目光聚过来，目测距离到站还有两三分钟。
　　“你干什么？你有病吧！”男人捂着脸叫骂道，为了壮胆似的，他声音非常大。
　　陆白霜腿窝磕在座位的缝隙间，一只手扶稳了拉环。
　　还没等到她说话，男人眼神就开始飘忽了。
　　“我说大哥，你别吼那么大声，有理又不在声高，你这么挤的地铁上还能这么精力充足用你□□里的二两肉来蹭小姑娘的腰，可累死你了吧？”
　　“你别在这诬陷！谁蹭你了？你是不是被害妄想症啊，真是有毛病。”男人往后退了退，后面那大妈这回也不给他面子，用手肘狠狠怼了他一下。
　　“我也没说你蹭我啊，我说了吗？我没说啊。你怎么还急了呢？”陆白霜游刃有余地和他对线。
　　“你......那也是因为你穿的太少了！你要不要脸啊，穿这么少就敢出来？”
　　这句话说的众人一愣，那老王八的脚底板的角质层都没他的脸皮厚。
　　“不是，大哥，你是没见过女人还是□□还是纯变态啊？是你蹭我又不是我往你身上贴，我穿成什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那我大夏天穿着泳衣在沙滩上跑也没见着有人往我身上蹭啊？怎么就你控制不住呢？怎么，你那本就不发达的大脑被老太太的裹脚布给缠上了？”
　　地铁进了站，陆白霜看了眼站牌，站直了身，还和给她留地方卡腿的人说了声“谢谢。”
　　随即她目光一凛，抽出包里的备用链条，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控制住了男人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牵驴似的把人带了出去。
　　男人咆哮着让她放开，她却全然当没听到。周围的人十分识相地给她让了路，成功让他们在地铁停靠的时候第一个走出车厢。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男人有些慌了，金属链条绑的死紧，他还不知道陆白霜是哪来的这么大的劲儿。
　　“见你去见警察叔叔啊。不然呢？让你继续祸害下一位身穿大棉袄的小姑娘？”陆白霜理所应当地说，接着补了一句：“我劝你小心点，要是不小心把你这双手给勒断了，你那点子子孙孙可就真是无家可归了。”
　　说着，她还十分嘲讽地往男人的□□看了一眼。
　　二两肉都是抬举了。
　　男人的大呼小叫一路上引来了不少目光，终于生拉硬拽地出了站，见到了货真价实的警察叔叔。
　　陆白霜拽着包链，见实在拽不动，索性用脚踹了一下。
　　不过她忘记自己穿高跟鞋了，这一脚差点让男人直接升天。
　　男人见着警察才是真正地傻眼了，他不知道自己只是蹭了一下居然就会这样。
　　陆白霜简单叙述了一下，然后留下男人独自在这暗自神伤。

　　男人显然是第一次作案，若是碰到那种惯犯，指不定怎么扣屎盆子让陆白霜体会一下什么叫做受害者有罪。
　　陆白霜身上那股子恶心感还没完全退下去。
　　她不由得想起赵无眠，心情一度阴郁地不像话，抄起手包就狠狠往身边的墙砸了一下。
　　“妈的。”她鲜少骂了一句脏话。

　　章嘉盘腿坐在桌子前一张一张看着卡牌上的真心话与大冒险，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彭彦彬。
　　陈好和仇翎回家之后，温饱大任就全权落在了彭彦彬和章嘉头上，他俩赶鸭子上架般地扛起了一家人的饥饱问题。
　　章嘉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刷朋友圈时发现陆白霜发了一条：“我知道肠子和脑子长得比较像，但有些男的也不能把肠子里的东西往脑袋里装啊。”
　　章嘉一头雾水。

　　赵无眠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微微睁开眼睛，感觉没有那么难受了。却发现被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往下一看，是江樊坐在地上趴在床沿睡着了。
　　赵无眠为了不吓到他，保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江樊的脊背有规律地起伏着。
　　赵无眠轻轻拿起手机，录了一段江樊睡觉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就是做了。
　　微信弹出消息，是章嘉说今晚吃烤肉。

　　江樊感觉自己好像有口水流下来了，一下子从睡梦中弹射回来，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摸自己到底流没流口水。
　　当然，赵无眠把这一刻也记录下来了。
　　江樊还有些懵，赵无眠则是“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抱歉抱歉，吵醒你了。”
　　江樊摇了摇头，因为压着眼睛的缘故，他现在看赵无眠有些重影。
　　赵无眠看着江樊，语气不自觉的就放软了。
　　“下午好啊。”
　　“嗯，下午好。”江樊打了个哈欠，声音有些哑。
　　还是重影的。
　　江樊侧着头又倒了下去。
　　赵无眠的手离他很近，不过刚才因为动作受限，所以没有抽出来。
　　这会儿才终于重获自由，用有些发热的手摸到了那软软的头发。
　　江樊闭着眼睛时显得睫毛更长了。
　　“章嘉他们准备了烤肉。”赵无眠说。
　　“嗯。”
　　“我们等下去超市看看能不能买点什么吧。”
　　“好。”江樊迷糊间把手覆了上去，赵无眠的手就这样被压住了，食指还松松地绕着一缕江樊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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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不要带脑子看！所有看起来像理论一样的东西都是我瞎编的！
还有就是，关于眠哥总会哭这件事。
是这样的，我觉得人就是要哭的，哭是一个情绪发泄的出口。
哭没有什么丢人的，难过并不是犯错。
任何人都有哭和不坚强的选择。
不要被刻板印象框住啊！米娜！
之前有为眠哥写过一段话！
为什么不能哭。
所有人都必须坚强吗。
摔破膝盖蹭破手肘就不可以哭吗。
被伤害了还要强行忍着吗。
为什么要原谅呢。
为什么不可以哭。
一定要所有人都笑吗。
不要觉得哭是一件很丢人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