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灵力核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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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美丽的刀剑付丧神挂着矜贵的微笑，即使身处暗堕本丸也仍然不失来自平安时代贵族的优雅与风度。
三日月宗近跪坐下来，让娇小的审神者不至于一直吃力地仰头看着自己。
“姬君。”
近侍虽不至于贴身侍奉，但也不离左右，三日月宗近当然有自己的考量，只是此时他更多是在等待审神者的指示。
但新任审神者真的能给出指示吗？狐之助很担心，与身体等长的蓬松橘红大尾不住甩动，如一簇焦灼的火焰。
神无仿佛并未察觉到管狐显而易见的不安，她向三日月宗近抬起手，白皙掌心内一枚晶莹的碎片闪动光晕，看似平平无奇，如一片只是漂亮些的碎裂琉璃。
直到付丧神接过碎片，顿时，他感觉到自身的力量再次攀升，与此同时，令他稍觉不适的邪气也被阻拦在外。
“可以，防御。”
神无并非什么都不想，只是听从指令。曾经的她是这样做的，因为她一无所有，但如今她有了目标，那么她所做的一切，皆有目的。
至少她清楚，三日月宗近，这振由她唤醒、与她建立连结的刀剑，是她目前唯一的助力。而对待刀剑，除了使用外，亦要悉心养护。
用刀之法，这是人见阴刀的记忆，被奈落看做无用之物扔给了神无。
狐之助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审神者大人竟然愿意解释！哪怕只有四个字，亦是长足的进步，这样它也能稍稍放心了。
碎片其实是神无的妖力结晶，如今有了类似四魂之玉的效果，在暗堕本丸缺少御守时，也能起到保护刀剑的作用。
“多谢姬君。”历经千年的刀剑也看不清眼前少女的心思，但这份心意已被他收进怀里。
小狐狸正感动着，突然就四爪悬空。
它再次被神无抱进怀中，少女安静起身，带着近侍回到属于她的天守阁。
按理，新上任的审神者应该先熟悉本丸并面见本丸中的刀剑，但因为本丸已暗堕的缘故，这一步被省略。
狐之助贴心地准备了亲爪绘制的地图，以帮助审神者了解本丸布局，只是它画的地图，除了它自己外，谁都看不懂。
但它的讲解神无（看起来）听得很认真，所以小家伙也没有意识到这点。
其实前三位审神者任期之内，狐之助的辅佐时间不长，也就只在第一任时伴了全程，但也甚少管事，只起到了吉祥物的作用，而在第二位任职期间，它早早被遣送回时之政府，直到第三位上任才回来，但当时多有行动不便之处，因而它对于几经变动的本丸的了解其实不够透彻。
它说的那些，仅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三日月宗近含笑将一切看在眼中，待狐之助讲完，便起身去收拾为近侍提供的房间。
天守阁是本丸最安全之处，暗堕之后，天守阁便开启了防御结界，以防刀剑弑主。
唯一被允许进入天守阁结界范围内的刀剑，只有三日月宗近。
此处未经邪气浸染，神无坐在房间窗边，此时仍在落雪，她打开窗，寒风呼啸闯入房中。
与雪同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少女倚靠窗沿，半阖起沉静的眼，纤长睫毛挂了未化的雪花。
好冷，趴在她膝上的赤狐抖了抖皮毛，宽大的衣袖便盖在它身上。它抬起头看向正在聆听风声的神无，对方似乎并未觉得寒冷，只是这样呆坐着，于是它往她怀中深处拱了拱，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毛球，安静陪伴着。
狐之助找到神无时，少女也是独自一人。
不算大的古老神社中供奉着一面来自唐国的铜镜，镜为八瓣菱花形，直径八寸二分半（25厘米），圆钮，色银白，以高浮雕工艺雕琢云纹与花卉，交叉环绕分布呈宝相花状。若将光源对准镜面，其反射的光芒可以在墙壁上完整清晰地映照出铜镜背面的花纹，恍若晴日之下天穹团云层卷，有朵朵茶花竞相开放。
赤狐来到神社，镜妖走下神龛。
八瓣云纹茶花透光菱镜悬浮在她面前，散发着温润光晕，投下流动的影子。
此刻镜子亦悬空而立，狐之助朝镜中影像看去，几乎立刻就要发出尖锐爆鸣。
——审神者大人竟然在用镜子观察刀剑们！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绝对会引起暴动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被第三个人知道！狐之助咽下尖叫，立刻做出决定。
但它并未阻止神无，因为这确实是最好且最安全的了解本丸的方法。
镜像之中，付丧神们或立或坐或卧，神色疲惫，一举一动皆无所遁形，甚至连他们的对话都可以听清。暗堕的黑红色邪气环绕在他们周身，程度深的，除却衣服上的斑斑血迹，苍白骨刺已经穿透皮肉。
一幕幕画面飞速闪过，神无未作停留，似乎这些并不能引起她的关注——她在寻找着什么。
终于，闪动的镜像停了下来，画面定格在一株枯死的樱树上。
此处为本丸灵力核心之所在。
神无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鹤影。
她缓慢一眨眼，镜子安静下来。
风雪也渐渐小了，狐之助攀在窗台，小小的赤狐只能看见被白雪覆盖的衰败庭院，但它总觉得，仍有多道目光隐藏在暗中投向这里。
窗户仍大开着，任何人一抬头，都能看见斜靠在窗边的雪白身影。少女身上落了不化的雪，于是她整个人也恍惚成了雪做的。
她坐了很久，久到狐之助都已睡着了。
直到入夜，气温骤降，外面逐渐起了雾。
好似终于觉得寒冷，神无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窥探的视线。浓雾掩盖痕迹，神无抱着镜子走出房间，没有惊动沉睡的管狐式神，唯有行路时衣上雪花落地化成的水迹显示她已离开。
经过近侍房间时，她的影子投在门扉上，房门无声打开。
“姬君如要出门，可否让我随行？”
三日月宗近并未休憩。狐之助单纯，他却从神无给予他妖气结晶的行为了解到，他侍奉的这位主君其实是极有主意之人，这样的人若要做什么事，往往行动力极高。所以他推测，神无今夜便会有所行动，结果不出他所料。
虽然他不知神无有何手段，但近侍之责，自然包括主君安危。
闻言，少女轻轻颔首，表示应允。
气温极寒，屋檐垂下冰锥，浓雾不受天守阁结界影响，甫一踏出室内，二人就被雾气包裹。
那一瞬间，哪怕以付丧神的侦察力，三日月宗近也看不见少女身形，仿佛她已化在雾中。
付丧神紧握刀柄，袖摆突然传来轻微拉扯之感，莹莹素手牵住他靛蓝的衣袖，引他在几乎不见五指的浓雾中前行。
直到走出本丸，接近樱树，三日月宗近方才发觉他们来到了哪里。
“哦呀……”
——看来，这浓雾正是「云外镜」的能力。
神无走到树根处蹲下，浑不在意可能浸湿的衣角，拨开积雪，想了想，竟用手中铜镜去砸冻得结实的泥土。
眼看神无全然没有寻求帮助的意思，仿佛身边没有他这个人，三日月宗近轻叹一声，拦住她要砸第二下的动作，将她拉了起来。
“姬君，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同为付丧神，他实在看不得神无对自己的本体这么粗暴。虽然他这个老人家也不擅长这种活计，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他牵着神无后退两步，长刀出鞘，新月斩击惊现，特意控制力道，泥土崩飞之后，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刀痕坑洞。
见此，神无捧出几枚三日月宗近见过的妖气结晶放于坑中，然后用泥土深埋、压实、再覆上积雪。
既然生长在灵力核心之上的樱树枯萎，即代表核心已失，那便重新注入灵力令其苏醒——神无的方法简单粗暴，但也最直接有效，只是刀剑们要多受些苦楚。
因为强行剥离扎根骨髓的邪气亦是痛苦的，可谓是刮骨疗伤，她又选择在简单粗暴的基础上循序渐进，卡在刀剑们承受的极限上净化邪气，等到他们适应第一阶段，再持续递增。
不过只要不碎刀、暗堕的情况不再加深，是否痛苦，便不在神无考虑的范围内了。
天地之间，她连自己都全不在意，更不用说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刀剑们。
唯有神乐，是她的执着所在。
只是或许，她连神乐为什么是那个特别存在的原因，都不清楚。
三日月宗近对此不做评论。在这座本丸内的威胁被彻底清除前，哪怕同为刀剑付丧神，只要还有一丝弑主可能，他就会一直对其余刀剑保持警惕。
含着一对新月的深邃双瞳朝树冠看了一眼，随后美丽的付丧神跟随少女转身步入白雾之中。
四周安静下来，忽然一阵窸窣，自树顶跃下白色的鹤影。
鹤丸国永无奈笑着：“真是吓了一跳呢，看来果然是被发现了啊。”
他搓搓手臂：“嘶，真冷，这雾要是不散，我可就回不去了。”
虽然作为刀剑，他不会生病，但这么冷的天气也着实难熬。只是刚才，他确实不适合跟着神无他们回去，现下一个人如果乱走，非得在浓雾中迷失方向不可。
无可奈何，鹤丸国永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至少，他缺失的灵力能够得到补充了。
翻身回到树上，少年抱剑阖眼而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灵力核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