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爱无关》鸫榆

11、第 11 章

　　之前忽悠老杜送来的车，因为某人的晕动症，这会儿正好开回去。

　　于是杜衡在开了3个小时的高速以后，顺利地跪在了自己家的客厅。

　　他很困，但是对受罚这件事接受度很高，并没有异议。

　　老杜坐在沙发上，垂着眼睛看报纸，杜妈坐在他身边，端着咖啡杯喝茶。

　　两个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如果报纸没有拿倒，杯底和杯托没有频繁撞击发出响声的话。

　　跪了约摸一个小时，老杜终于放下了那一份装样子的报纸。

　　杜衡已经就着颠倒的字，看完了正对着他的那一版。

　　“知道为什么吗？”

　　“我错了。”

　　杜衡态度端正，认错飞快。

　　“错哪了？”

　　“我把咱家香火断了。”

　　老杜没吭声。

　　杜衡心里打鼓，可思前想后，又觉得自己这个答案也没错。

　　“你老子我想得开。人生在世谁没个意外？你要是明天死了我们家的香火也得断，再想。”

　　杜衡一噎，他确实没想到他爹想得这么开。

　　杜妈手里还端着那杯凉透了的茶，没分给他半个眼神，杜衡找外援也失败了。

　　“你觉得你喜欢男人这件事是错的吗？”

　　老杜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递出了梯子。

　　杜衡愣住。

　　“如果你不认为你错了，又为什么要认错？如果你错了，那为什么不改？”

　　杜衡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甚至开始胡思乱想。

　　他男神可能不是哲学系的，他爹才是。

　　老杜站起身，往一侧的柜子走去，杜妈看到他的动作，默默地放下了杯子，躲进了卧室。

　　杜衡久违地看到了他童年的好伙伴——一根秃噜了的鸡毛掸子。

　　这据说是他爷爷留下来的宝贝，以贯彻落实杜家家训：棍棒底下出孝子。

　　但事实上，老杜从来没有无缘无故地打过他。

　　每次他闯了祸，势必会召开一次家庭大会，将他的罪状一条一条陈述，罗列清楚，签字画押并存档，最后根据情节严重程度进行爱的教育。

　　然后年度总结的时候再把档案拿出来回顾一下，再展望展望未来。

　　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在杜衡切实认识到，年龄确实会影响一个人的思维和行为方式，留下令人津津乐道的笑柄以后，他就一直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如履薄冰。只求他的亲父母不要再把他六岁的糗事时时拿出来一遍一遍加深印象。

　　以及，记录他黑历史本子再也不要换新的了。

　　“你没有错。”老杜挥了挥手中的老伙计，太久没用，手感生疏了。“但是我和你妈商量以后，还是决定要揍你一顿。”

　　杜衡听着鸡毛掸子破开空气的声音，下意识抖了抖。

　　“你既然决定好了，就好好和人家谈。你……”

　　他想说“你们那个圈子”，但按照他对自家儿子的了解，这人知道的恐怕还没他多。

　　“那个圈子我稍微了解了一下，认真过日子的有，乱七八糟的也不少。”

　　杜衡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他爹都了解了些什么。

　　“打你，是为了让你知道，感情不是儿戏。你以后想乱来的时候，好好想一想，对不对得起今天这顿打。”

　　杜衡有一瞬间十分想落泪。

　　七分是为老杜的父子情深，三分是因为，今天这顿打想必会十分结实。

　　结实到他妈都不忍心看，在老杜掏出掸子之前就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