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在落云宗的日日夜夜 ...
-
次日，顾恒安睡醒的时候，太阳都照到了屁股。
他照例猫了个巨大的懒腰，然后才像是舒坦了，冲左边的人打了声招呼：“早上好。”
破天荒地居然得到了回应：“睡得好吗？”
“非常好。”顾恒安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倒是反观封煜眼下有青黑。
顾恒安提出自己已经好很多了，想出去转转。
为了两人的颜面，人前由封煜用法力隐去了冰缠丝的痕迹，这样旁人最多也只是奇怪顾恒安怎么突然变成了封煜的跟屁虫。
这一日，封煜先是带了顾恒安去演武场。
落云宗的师弟们见了大师兄，一个个倒是好奇得很。
“也没见雷劈着啊，真成筑基了。”
顾恒安只能装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噤声。”封煜的声音虽不大，效果却很好。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
“前几日四长老教的剑招都学得如何了？”被他眼神扫过的弟子都纷纷低头，企图避开封煜审视的目光。
“没人说话便是练得差不多了。”封煜可不管他们有什么小心思，“都上演武场，两两一组，让我看看你们这几日练习的成果。”
“清衍，你先来。”
“是，二师兄。”顾恒安果然又见着那个乖巧的小弟子了。他在一众青衣弟子中个子虽矮些，但亦是出类拔萃的。
仅仅看到其他人商量半天，才推出一个人做他对手，便可知这一点。
封煜带顾恒安去了高处的看台，视野更好，顾恒安却相中那有棵大树刚巧可以遮阴。
为了防止误伤同门，两人用的都是木剑。可能是被封煜盯着有些紧张，另一名弟子刚开始出剑就有些心急，架势虽然狠厉却屡屡出错。清衍先是出招打偏他气势汹汹冲来的第一剑，而后趁着他缓冲的时间极快地闪至他背后，接上一个大前劈。那名弟子好险反应过来，人未转完身，剑却先行拦住，只可惜力道不足，堪堪划出几米才停住。
顾恒安看着看着，觉得这两人每一剑的意图，他似乎都能搞清楚。而且，招式不难，甚至很多是他熟悉的。清衍之后让围观弟子连连称赞的几招，他好像也能比划出来。就像现在这样，他以指为剑，右腕绕出一个漂亮的花，凌厉地挥出几道虚影。
同样，台下的清衍木剑残影几分，挑飞了对手的武器，最终剑尖直指对手命门。
“好！”围在四周的弟子们兴奋极了，好似自己就是台上赢的那一个。
还没等他们缓过神，封煜已经面无表情地叫起：“下一个。”
顾恒安同样暗暗期待，这演武场貌似比他想象中有意思。
“如今到了筑基，再看这比试，有什么想法？”
“啊？”顾恒安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自己。
然后看着台下清一色的青衣裳，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他们是什么品阶？”
“都是炼气期，”封煜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有些还差得远，有些却已经在冲击筑基了。”
顾恒安微微颔首。怪不得其中不少人看上去都比他们小，当然也不乏些年龄虽大、修为却止步不前的。
“这是初级演武场，天武山还有一个高级演武场，等到了那，你就不一定看得明白了。”显然封煜也注意到了他刚才的比划。
顾恒安羞赧,觉得刚才自己略懂些皮毛就表现得有点自满，幸亏脸皮厚看不大出来。
台下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一名弟子直接飞出了演武台。不过也不怪，和他对战的人块头都是他的两倍了，看来同在炼气期，年龄还有天赋的差异亦是巨大的。
“下个月在比试场上，你也想这么被扔出演武台吗？”原本被其他师兄搀扶的瘦弱弟子，在听了封煜的话之后，推开了周遭扶着他的手，自己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踉跄着起身。
“下一个。”封煜继续道。
有点残酷。顾恒安看着这一幕心疼了一下，那孩子本来就比对手小不少，能敢于挑战已经很不错了。
比武自然会有受伤的情况出现，可孩子们接连几个的伤下来，看得顾恒安难免不忍：“你一直都这般严格吗？”
“修仙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封煜同他对望，“既然选择了修仙，当知道这条路是不好走的，所面对的危险和抉择，有时候甚至比凡人的生老病死更难些。”
封煜的神色比照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加严肃：“虽仙途漫漫，但你我担的都是保护天下苍生的重任，一旦西沙的妖族来犯或是魔族东山再起，到时没有任何一个修仙之人可以独善其身。往短了说，若他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能护得住珍视之人？”
顾恒安在心底长叹一声，却原来，他如此的苛责严厉全都饱含深意。
为人师长者，难免苦心孤诣。
“对了，我是不是还有颗筑基丹？”顾恒安蓦然想到什么。
“不该记得的，你可真是一点也没少记。”封煜对此已然见怪不怪。
“三长老费了翻功夫才炼制成功的，本想给你留在冲击筑基期时有所助益，没想到你如此顺利，倒是没用上他的一番心血。”
“那给他们吧。”顾恒安用下巴指了指下面那些青衣弟子。
“他们那个比试不是在下月吗，总要添些彩头才好比得过瘾。”既然平日里棒子打了不少，那么偶尔也要给颗枣才行。
封煜投来讶异的眼神：“你舍得？”
“这有何舍不得？师弟不是说了，我如今已经筑基，这丹药在我这的用处远小过给他们。”顾恒安爽快道，“不过，别说是我给的。”
他不想为着这么一件小事，再变成谈资。而且丹药是三长老炼的，原本就是借花献佛。
封煜微微一笑：“可以。”
怕只怕，顾恒安那点小心思最终还是要落空。毕竟全宗上下谁不知道封煜是清修第一人，上哪突然多出颗筑基丹呢？
另一件顾恒安没想到的事，是封煜还兼了授课。不是指点招式的那种，是正儿八经地坐在讲堂，伏于案前，给他们讲道。
读的还是《老子》。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左右跑不远，封煜在上面讲课，顾恒安就在下面听，坐的还是第一排。有他起带头作用，那么枯燥的课程，偌大的讲堂竟无一处空座。
大师兄和师弟们一起听二师兄讲课，居然还没打瞌睡，多稀奇啊！
连三长老炼完丹药，听说这传闻，连衣服都没换就偷跑过来看。回去后还直同伏遥说，这冰缠丝暂时不用急着找办法给解开，失忆的症状也可以慢些调理，没拖些时日顾恒安能多学点好。
那炉为顾恒安炼制的养伤补气的灵药，也自然作为嘉奖到了他手里。
虽然为了照顾顾恒安的身体，早起的晨练改成了打坐，但晚膳后，封煜偶有去藏书楼的习惯，顾恒安也因此跟着见识到，拥有一整栋楼的书是有多震撼。
至于三长老差人添置的新床，就搁在之前寝卧的里间，好叫顾恒安总不至于天天早上一醒来，就跟封煜两个人大眼对小眼。
于是，不过十日，两人形影不离的举动，已经在全宗上下传了个遍。从一开始的引人注目到渐渐习惯，再次刷新了落云宗弟子们的接受能力。
大家甚至都说大师兄这次醒来仿佛转了个性子，但究竟能正常多久，还有待考究。
其间还发生了一件趣事。
顾恒安眼瞅着自己脑袋消了肿、身上已无大碍，心里头便惦念着封煜拿来恐吓他的“十计天雷鞭”。
电视里罚个跪，聪明的人都知道往膝盖上裹厚棉布，顾恒安觉得自己这么顶顶聪明的，更得早打算。可惜天不冷、衣服也不厚，藏多了看得出来。
抱着知己知彼的想法，上课传字条、讲小话就是他做准备的好机会。据他观察，封煜专心致志地讲课的时候，听课的学生太多，他分不了心每个都管。
于是接连几日，他先是往边上和后排开始挪座位，当然离讲台太远条件也不允许；后是混熟了前后左右的邻座，再便是同他们暗搓搓地搞交情。
封煜对此果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天雷鞭？大师兄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啊？”
“好奇，想知道是怎么个威力？”
“哇，你那可问对人了。我听说那一鞭子下去，有雷霆万钧之力。”
顾恒安被他吓得一激灵，搁这唬我呢！
“那在哪能见着这天雷鞭呢？”顾恒安想着若实在躲不过，先下手为强把它偷过来不就得了。
“那师兄你可就在开玩笑了，咱们落云宗，你翻遍全宗上下，估计也就藏书楼那本《仙家法器名录》能见着了。”
当晚，顾恒安再跟着封煜去藏书的时候，就偷摸独自找了《仙家法器名录》来翻。
上面不能更清楚地写着天雷鞭早在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之后便下落不明，故此它的威名只化作了传说异闻中的寥寥几笔。
顾恒安也没就此声张，跟封煜讨个说法。毕竟他理亏在先，就算说出来可能也讨不到半分好，搞不好人人又开始传扬他的无知了。落云宗五岁小孩都不会信的事，大师兄好容易就被骗啦，像这样子。
不过经此一事，也有好的一面，送出去的丹药和灵石多少起了些作用。有些弟子慢慢觉着，从前虽不了解，可如今看这大师兄除了辈分高点，还挺平易近人的。就比如他的品阶，也和他们差不多，甚至是只低不高。
就在顾恒安刚刚习惯这种平静且算安逸的日子时，山下弟子送来一则快讯，轩辕派的弟子在他们落云宗管辖的地界上失踪了。
听到消息时顾恒安正一手掐诀一手聚灵，刚有些苗头炼出的掌心·雷，瞬时化作一缕青烟袅袅飘走。
这是，出什么事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