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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送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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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顾恒安同谢帅一同去见了季长老。
他俩去的时候,正巧碰见季风烟刚出来,季戚塘的脸色不是很好,但是一见着二人面上还是转晴不少。
谢帅他见过很多次了,和看着长大的没太大区别,倒是顾恒安,往那一站季戚塘便知道这是石破天常跟他念叨的那孩子了。
季戚塘虽然精气神十足,但鬓边两缕白发还是昭示了他的年龄:“来,好孩子,过来让我瞧瞧,你就是顾恒安?”
顾恒安依言上前,本以为对方是位慈祥的老者,却毫无预料地突然被勾住双肩,将他整个人翻转过去。季戚塘双掌交叠,对着顾恒安后背几大要穴啪啪就是几掌。
顾恒安忍住身上躁动的灵力,生生挨过这几掌。他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做什么,但看样子总归不是在害他。
一旁的谢帅看得着急上火,却也不敢动手阻拦。
好在也就那几掌的功夫,季戚塘收手的时候,顾恒安额上已经堆了汗,腿也有些发软。
他慢吞吞的转身,反而拱手向季戚塘道谢。
季戚塘呼出一口长气,缓缓道:“你倒是识货。”
顾恒安觉得浑身经脉仿佛在发热,但是整个身体却轻盈不少,若不是还在长辈面前,他都想跳几下试试。
“你之前在炼体期停滞了太长时间,却没有摸对路子,骨头都硬得很。来之前做了特训吧。”
“这您都知道!”顾恒安吃惊道,只是摸了一下后背就有这么神奇。
“我手底下那些练剑的小子们,哪一日偷了懒我也能一摸便知,你这算什么。”季戚塘不愧是大剑圣,听了顾恒安的话忍不住笑道。
“若非你们掌门不放人,你师叔早就想将你带过来由我教导一番。你瞧见石林里那些断剑了没有,我令他们每日挥剑却不许用灵力,直至剑被崩断了为止,这才有了今日的盛景。”
闻言,顾恒安腰间的的逃夭狠狠地颤抖了一下,连铁剑尚且都能被折断,何况它还是块木头的。
顾恒安安抚了它一下,对着季戚塘道:“掌门或许觉得,我毕竟是落云宗的关门大弟子,放着自家衣钵不去传承,跑来千仞门学剑实在说不过去。”
他落落大方道:“再说各家都有所长,就算只钻其一,也够晚辈穷尽半生之力去领悟了。”
“不错。”季戚塘十分满意。他想着以前石破天总是替顾恒安操心这操心那,现在应该不会了。单论心境,顾恒安也不输季休。
“我刚刚帮你疏通几大要穴,为你以后练好剑也算铺了路子。”
顾恒安刚要再拜谢,季戚塘却抬手:“别谢了,谢帅那小子,你师叔没让你把东西带来?”
谢帅忙把礼物交给季戚塘。
“你们这师叔,倒是个不吃亏的。拜托了许多回,可他不过是炸坏了两个药炉,便死活不给我再试了。”
顾恒安光听着就觉得心疼,他三师叔的药炉,有哪一个不是价值千金,旁人除了伏遥,那可是碰都碰不得的。
他刚想解释一番,却听到这位季长老又继续说道:“我这可是赔了新药炉,又将所有的珍稀材料找了个遍专程派人给他送过去,这还等了如此长的时间。若非风烟定了婚期,我怕是没有这么大面子现在就拿到它。”
听得这一席话,二人算是知道为什么颜仲殊说这是能代表整个落云宗的一份厚礼了。
“小子,你我是注定没有一份师徒之缘了。不过我有一徒弟,季休,想来你也是见过的。我与你师叔私交甚笃,你二人亦可以兄弟相称,互相学习,相互切磋。”
顾恒安面上连连点头,心里却想你这徒弟骄傲得跟个小企鹅似的,以自己现在的水准也就只能学习、不配切磋。
“行了,你们这些小辈怕是不喜欢听老家伙们念叨,都回去吧,到时候跟着迎亲队伍去定阳城,吃我闺女的喜宴。”
那种老父亲的表情,既有欣慰,又有沧桑。
顾恒安随着他的余光,看见桌子上有一盅加了盖子的瓷碗,他才恍然大悟,想必是季风烟亲手做的,刚刚才送来。即便是这位大剑圣,早就已经辟谷多年,却依然舍不下女儿的这份孝心。
“那我和谢帅就不多打扰了。”
回去的路上,谢帅直接拉了顾恒安到石林,非要让他试一试得了大剑圣那几掌究竟会让人有何不同。
顾恒安拿出逃夭轻轻挥出一剑。
确实手感比之前来得要顺畅利落得多,可也仅此而已。
石块应声而下,留下一道光滑的截面。
“你们俩想什么呢?”
顾恒安和谢帅同时回头,只见季休从另一块石头后面走出,也不知道在那儿待了多久。
这里处处都是这样的石头,像这样完全遮挡住一个人,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
“季戚塘从来就不会干拔苗助长的事,经他指点的每一个人,没有一个不是一剑一剑磨出来的。”
这一次,季休朝着顾恒安挥剑的地方又同样斩出一剑。
一剑之后,看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谢帅不信邪地走过去碰了碰那块石头,刚才斜着的横截面上立刻滑下来一块石头。
准确的说是薄薄一片,更像是玻璃,摔在地上的瞬间碎成无数更小的石片。
谢帅用刀,狠劲居多,可即便将距离拉到贴身那般近,他恐怕也很难做到季休这样精准的程度。如同古人练箭,只射中鹰眼,没有十年如一日的刻苦,便达不到如此水平。可以说他已经将剑化为自身的一部分,此身便同剑身了。
季休仿佛全然忘了昨日的隔阂,竖起剑柄,在顾恒安后背依次敲打了六个部位:“这六处乃人之六脉,剑气运行的关键所在。季戚塘若是想帮你,便会将你此六处拓宽,让剑气得以运行得更加流畅。”
“但我刚才也说了,若想修好一门剑道,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顾恒安也觉得他说的十分有理,哪怕不是剑道,换作世间任何一样道法,也是同理。
“不过你现在这个年纪,就算同我那些师弟一道起步,骨骼也已经定型了。”季休惋惜道,“并非是练剑的好苗子。”
顾恒安算是彻底明白了,在这季休眼里,只有与剑有关,和与剑无关两件事。他师父剑痴的名声,恐怕应该落在他头上才更为妥帖。
现在想来,季戚塘客套什么没有师徒缘分的话,倒是应了季休此刻说的。
顾恒安偏过头想了一下:“季小兄弟倒也不必为我忧心,我好歹是落云宗的大师兄,饿着谁也不会饿着我的。”
季休的眉头蹙了一下。
“况且我若是不济,我下头还有师弟。总有一个能发扬我宗门楣。”说这话时,他还扭头看了一眼谢帅,给了他一个满满期待的眼神。
“那你自己呢?”季休的眉头越皱越深。
“不知季小兄弟是否了解道家。落云宗常常讲道,我记得道法有一句云‘江海之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为百谷王。’所以我有时候会劝解自己,如若是能做到有容、处下、不争,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顾恒安说得头头是道。
季休黑茶色的眼睛头一次像是被定住了,表情僵硬。
这下,他什么话都没说,扭头就走了。
“谢帅?”顾恒安喊了声同样忍得很僵硬的师弟,“你要笑赶紧的。”
“不是,”谢帅有点岔着气了,他深呼吸了一下,才说话:“他怎么走了。”
“我和他开玩笑呢!”顾恒安也很无奈,“我总不能在他面前老跌份儿吧,毕竟也有落云宗的面子。”
“我看出来了。”谢帅笑得直跺脚。
“可惜他没看出来,现在估计以为我已经没救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学无术的人。”
“没事儿,最多一个时辰。他心里搁不下除了剑之外的其他事。”
“看得出。”
等稍稍缓神,谢帅说:“我以前一直以为只有打架打赢了他,才能像现在这样把他气跑了。”
顾恒安说:“不见得,倘若真有人堂堂正正赢了他,他倒不一定会生气。”
“是这样吗?”
“你自己试试不就得了?”顾恒安拿出剑,打算再练一会,“别忘了你大师兄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呢!”
是夜,练了一天剑之后,顾恒安回去打算洗洗早点睡。
刚踢掉鞋子翻身上床,突然听见有人小声喊他的名字。
“顾恒安。”
他吓了一跳,声音近到分明是房间内传来。可门窗紧闭,除了他并无第二人在。
顾恒安警惕地拿起逃夭,穿上鞋向四周探看。
“顾恒安。”
确认发出声音的源头,来自某只大晚上不睡觉在那怪声怪气的青鹧,顾恒安松了口气。
正打算放下逃夭拔两根鸟毛解气,那青鹧却突然换了种语气,比刚才显得温柔很多。
“大师兄,你不在旁边吗?”
顾恒安这才发现那只鸟变得有多奇怪,单是呆愣愣地直杵在那,就不符合它活泼外向的性格。
更何况,它叫他大师兄诶。
顾恒安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是,封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