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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奇怪的镇子 ...

  •   “顾公子,咱们就在此处分别了。”一贯说完便扶着不省人事的丘彦淮离去。

      “喝、再喝。”顾恒安满脸醉态地呢喃,看上去神志不清。

      画舫天明之前便会驶离这片江域,侍卫只负责将醉酒的人送下船,剩下的便都交给更低一级的仆役送这些醉酒的客人回去。即便这样,仆役们也需要在天亮之前返回画舫。

      “老爷?”领头的仆役让人放下小轿,唤着两人中更清醒一点的顾恒安,“老爷在定阳可有住处?若是没有,小的就自作主张送您去最近的客栈了。”

      顾恒安眼都没睁,遥遥指了个方向,嘴里念叨着:“阳城客栈。”

      知道了地点,小轿很快又起,拐入进城的侧门后,直奔客栈去了。

      人走远之后,在他们消失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两个不该出现的人。

      已经醉晕过去的丘彦淮和他的小厮一贯。

      “公子觉着这趟如何?”

      丘彦淮像是没听清他的问题,左手缓慢抬起,用掌心覆盖住右边肩胛骨的位置,半晌才轻轻按了两下旁边的经络舒缓筋骨。夜里风大又邻水,每逢变天的时候,他总是要疼上一疼的。

      可收起来那些虚伪做作的表情之后,便也只有痛意,才能让他触碰到最真实的自己:“不瞒你说,失望极了。”

      “可公子还是将黄粱倒与他饮了。”一贯作为一个旁观者,只是陈述事实,并无情绪参与其中。

      “你当时也看见了,他并未领情。”那点躲酒的小伎俩,连一贯的眼睛也未能瞒过。

      丘彦淮眉宇之间没有一丝愤怒,可这样的他却让一贯感到更可怕。

      “真真可惜了我的好酒,定阳城酿的那些难道会比我的更好?”

      丘彦淮平静地望着江面,久久不再出声。他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仿佛都融进了夜色里,冷清又孤寂。

      倒是一贯,见着风大,取出一件外披来帮丘彦淮搭上。

      丘彦淮抽出领口的两条带子,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打了个漂亮的结。

      但他同时又有些心不在焉:“神像沾血,厄运接踵。顾恒安,我倒想看看,是你的话,又会如何应对呢?”

      ***

      “给我杯水。”谢帅人还未睁眼,手便自行在床前的柜子上摸索起来。

      一盏略带温意的茶杯直接递到他手上,这人倒是睡得不迷糊,嘴里还知道道谢。

      顾恒安直接气得笑起来:“醒了就赶快给我爬起来,再晚我让人把你丢出去!”

      谢帅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坐起身,竟还知道护住茶杯没有洒落一滴水出来。

      他仰头就是一大口,喝完将茶杯扣回桌子上时,还在如梦初醒地大喘气。

      “大师兄!”

      “哟,这还认着人呢。不晓得的,可能还以为你是我大师兄。”

      谢帅就算脑子还懵着,也能听出顾恒安话里的不悦。

      他略显委屈道:“这酒是你准我喝的。”

      “可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你喝了会睡他个三天三夜。”顾恒安咬牙切齿道。

      “三、三天吗?”这一下把谢帅自己也整懵了。

      怪不得每次醒来他还没来得及说上话,就被师父直接胖揍一顿。

      “我以前,应该没睡过这么久吧。”如果不是他那不确定的语气,说不定顾恒安姑且就信了。

      “我让大夫瞧过,确实只是醉了。”

      整整三天,顾恒安寸步不离地守在客栈,谢帅放在平时是很能打,但这不包括睡着了的他。

      像现在这个遍地都是修士的地方,谁知道万一会发生什么意外。

      “总之,今后有我在的地方,会看着你的。”这便是也给他下禁酒令了。

      谢帅自知自己睡了三天,在很大程度上耽误了他们的行程,虽然不舍但也只好认了。

      “对了,那位丘公子呢?”

      “不知道,喝醉以后被小厮带走了。”

      “怎么感觉师兄你都没有醉啊,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我要是醉了,你们两个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会不会叫人给大卸八块了。”顾恒安没好气地说。

      “可那丘公子又不知道咱们是谁,还带我们喝这么好的酒。再者说,就算知道了我们是落云宗的,他也没道理要害我们。师兄你是不是太过防备了?”

      “打住。”顾恒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别光说我,我不过是小心为上;你倒好,全然卸下防备,是不是也有些说不过去?”

      “嘿嘿嘿,”谢帅讪笑道,“这也不能全怪我,主要是最后那酒的滋味真是绝了!喝完那一口感觉此生已是无憾,之前尝过的跟那一比,便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果真是定阳出美酒!”

      “那可不!”青鹧也认同地跺起爪子,“也是我鸟生尝过最好的,你们也不多留几滴给我,小气!”

      这一人一鸟,有了某种共同的喜好,像是突然达成了共识,关系也变得亲近起来。

      “而且这会子我虽说头有些痛,但是感觉做梦的时候可清醒了。我连石老头之前让我背的那些兵法,都想起来了。说来也奇怪,之前被罚抄了好些遍怎么也记不住,这一觉倒像给重温起来了。”

      “我也是、我也是!”青鹧激动地表示认同,“我梦见我衔了一片叶子,里面装满了水,就那么飞啊、飞啊,飞了很远很远。”

      “然后呢?”谢帅好奇地问。

      “然后我就醒了呀。”青鹧理所当然地说道,“哼,要不是被你们都喝光了,指不定我这梦还能做得长些。我以前可从来没飞过这么多地方,而且那些景色都跟真的一样。”

      “你们两个酒鬼!”顾恒安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再提起一个酒字,接下来一个月,我让你们连辟谷丹都吃不上。”

      掌管财政大权的人发了话,另外两个自然不敢再放肆了。

      “现在,把你们自己都收拾好,我们得尽快出发了。”见酒气已经散的差不多,顾恒安这才把所有的窗户全部合上。

      用过午膳,他们便租了条船,横跨罗水江,下了船再改骑马,一刻也没有耽误这才在晚间时候赶到下一个镇子。

      “好冷清啊。”或许是见过了定阳城的热闹非凡,到了这边走上一大段路才能碰见一两个人,连谢帅都有些不习惯。

      “这边镇子的规模不比定阳,现在这时候也很晚了,人肯定会少。”嘴上这样说,但顾恒安也能明显感觉到两个地方的不同。

      仅仅是一江之隔,差异便如此之大吗?

      “先找住的地方要紧。”

      “可是我们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见到一间客栈。”谢帅就没停下来过,一直四处张望。

      “不行的话,就找间庙对付一下。”

      只是打坐冥想的话,并不需要那么好的条件。

      如果是在这之前,谢帅估计很难想象,这句话是出自他一直以来养尊处优的大师兄之口。

      虽说这是顾恒安自己要求的,可谢帅想着跟自己出来一趟居然要大师兄也跟着受罪,浑身便都跟着不对劲了。

      他步子走得更快,嘴里还不时同顾恒安说着话:“大师兄你就别多想了,交给我,而且你看这边的庙找起来比客栈都难。”

      “那边!”谢帅突然眼睛一亮,“挂了个旗子的地方,我找着客栈了。”

      他这一咋呼,引得墙角暗处多了好几道窥探的视线。

      猫么?

      顾恒安敏锐地扫过去一眼。

      却意外看见一只破了洞的鞋,伸出的大拇脚指头还露在外头,应该是只顾得上把身体全都藏在墙后。

      顾恒安站住步伐,鞋底与沙地之间的摩擦也随之停下。

      墙后立刻传来仓皇逃跑的动静声。

      “大师兄,你怎么站那不动了?快过来啊。”

      顾恒安一应声的功夫,墙后哪里还有人。后面的巷子七通八拐的,早跑没影了。

      顾恒安只得放弃寻找。

      这镇上的客栈经营得也不好,看门的就一个掌柜,连个伙计也不见踪影。住的屋子更是没办法比,都是自家砌的土房,勉强算得上干净。

      “来间客房。”

      顾恒安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外面只放了一张桌子,就算用饭也顶多只够坐四个人,厨房并没有烧过火的痕迹。看来他们师兄弟俩今天这顿是没着落了,好在当时在船上也吃了些东西并不是很饿。

      那掌柜的眼都不抬:“一间房只有一张床,二位确定只要一间吗?”

      “那还是——”

      “只要一间。”顾恒安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掌柜总算抬了头。他瘦得很,几乎能看见脸上浅浅的凹陷。

      他看人的目光是那种直勾勾地,更像是盯着什么死物。在顾恒安被那双视线盯得发毛之前,掌柜终于动了。

      顾恒安这才发现他的脚是坡着的,就这么一步一挪:“二位随我来,我给你们开门。”

      门上挂的是很老式的旧锁,已经生锈,钥匙也只有一把,就别在那掌柜的后裤腰带上,给他们开了门就立刻收了回去,小心得很。

      “这门从里面也能插上。”他说话时是那种沉闷的,像是磨在砂纸上一样的声音,“晚上,尽量少开窗。”

      像是不想多跟他们废话,掌柜说完这些,自己又一步一挪地回去了。

      谢帅这边将门从里插上,之前开门时那股霉味就显得更重了。

      “这、好像还不如到庙里哈。”谢帅有点局促地抓了抓衣摆。

      倒是顾恒安,啪的一下把窗户开到最大,新鲜空气夹杂着一股寒气一并涌了进来。

      “不是说别开窗户吗?”谢帅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想着那掌柜的嘱咐。

      顾恒安瞪他一眼:“你是愿意憋死,还是愿意开窗?”

      “那还是开窗吧。”

      谢帅原本想点个灯,却发现也没油了。

      “就住一晚,也不必点灯了。刚才我开窗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应该许久没人住过了。”窗台都是灰不说,叉竿也有些朽了。

      顾恒安搬出一张凳子放在旁边:“今晚我们俩都冥想打坐。”

      他说的是两个人都打坐,而不是轮流。

      “我估计,夜里不会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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