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治愈的故事》一根笔杆子

25、不争13

　　这次齐舞大赛的规模不算大，国内许多顶尖编舞师没有带团参加，比如瓦瓦，他又被邀请来做评委了。

　　宁楚林的编舞是在稳步成长的，舞团的配合与默契度也与日俱增，在没有大神云集的情况下，舞团拿到了冠军。

　　这是宁楚林收获的第一个冠军。

　　这结果倒不算多出乎意料，这一次之所以训练得这么凶残，也是带了争冠军的想法的。

　　对于舞团其他人来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但对于于耿元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齐舞比赛，虽然他只是几十名成员之一，但也足够让他惊喜。

　　“楚林哥牛逼！”于耿元在评委宣布结果的瞬间，激动地抱住宁楚林，几乎要跳起来。

　　瓦瓦这段时间经常飞全国各地授课，忙得昏头转向，没见过于耿元，但对他的事迹也有所耳闻。颁奖时见这孩子这么实诚，毫不掩饰目光中对宁楚林的爱意，便对他笑说：“加油，早日拿下楚林。”

　　“你怎么也……”宁楚林无奈。

　　“人挺好一孩子，又对你一片痴心，你就不心动吗？”瓦瓦撺掇，“赶紧谈个恋爱吧，温柔点，我可听人说了，你训练的时候那叫一个残暴。”

　　宁楚林沉默以对。

　　说不心动，倒也不尽然，只是他并没有做好谈恋爱的准备，更确切地说，他不知道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但这并不妨碍他设想，万一谈了之后分了呢？往大里说，俩人都在街舞圈混；往小里说，他们是一个舞室的，未来还可能是一个舞团的。真分手了，日后多尴尬。

　　说到底，宁楚林也多少受到原身性格的影响，没那么外向，也不知该怎么踏出这一步。

　　再等等看吧。

　　宁楚林选择继续缩回龟壳。

　　经此一次，于耿元正式成为了舞团的成员，但他大二开学后课程繁忙，没有太多时间和舞团训练，能维持日常来上课已经不容易，便暂时算个挂名的，等寒假再开始训练参赛。

　　虽然时间有限，但于耿元还是时不时来宁楚林面前刷个存在感。他学校离舞室很近，便经常约宁楚林一起出去吃饭看电影，专挑宁楚林没课的时间。

　　宁楚林平时很少社交，因此于耿元在他没课的时候约他，他十次里有□□次是有空的。而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便大部分都答应了。

　　平安夜那天，宁楚林没排课，便按照惯例在舞室的大厅里练舞，舞室相熟的人——从老师到学生——不止一次吐槽过宁楚林是个没有生活的人，因为几乎不管什么时候来舞室，都能看到他，仿佛这个人除了跳舞以外没有别的事做一样。

　　宁楚林确实除了跳舞没什么事做。

　　舞团每年都要参加几个齐舞比赛，有规模大小各有不同，基本上只要不是太小规模的，只要时间排得开就会去，宁楚林还会隔个把月参加一次battle比赛，因此练舞和编舞已经把他的时间都占据了。

　　就算让他不练舞，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平安夜考虑到很多情侣要约会，舞室就没有排太晚的课，八点钟便准时下课了，其中一个班是krump。

　　于耿元大汗淋漓地从教室里走出来，宁楚林习惯性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琢磨编舞。于耿元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看他跳舞，而是去更衣室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才问：“出去逛一逛吗？今天晚上应该挺热闹的。”

　　宁楚林并非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平安夜晚上约他出去逛，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等我换个衣服。”

　　宁楚林一进更衣室，还在舞室看到了这一幕的人便纷纷起哄，那声势跟于耿元追认追成了似的。

　　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宁楚林答应了和他平安夜出游，四舍五入就是让他追到了。

　　就看于耿元怎么表现了。

　　由于宁楚林暴君的称号声名在外，在他从更衣室出来的瞬间，起哄围观的人一哄而散，他面色如常，仿佛更衣室隔音多好似的，招呼道：“走吧。”

　　舞室所在的写字楼离中心商圈不远，坐电梯到一楼就能看到城市中浓郁的圣诞气息。

　　“先去吃个饭再逛，我饿了。”宁楚林掏出手机准备搜附近哪家餐厅不排队。

　　于耿元心一横，当即拉住宁楚林的手，无比直白地问：“我今天跟你表白能成功吗？”

　　宁楚林愣了一秒，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就冲你这问法，就成功不了。”

　　于耿元当即领悟：“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觉得这话我说过好几遍了。我想送你一个平安夜礼物。”

　　“什么？”宁楚林下意识问。

　　“一个非常非常爱你的男朋友。”于耿元盯着宁楚林的眼睛说。

　　宁楚林倒是没想到，一向打直球的于耿元也会说漂亮话了，他故意沉吟几秒才说：“那我就收下了。”

　　于耿元当即亲了一下宁楚林的唇，速度之快让宁楚林都没来得及反应。

　　“去吃饭。”宁楚林睨了他一眼，往商业街方向走去。

　　当天晚上，整个舞室的人都知道宁楚林和于耿元在一起了，原因是于耿元发了一张二人的合照，并且是一张于耿元偷亲上宁楚林脸颊的照片，后者的表情还有几分茫然。

　　原本对于耿元苦追数月终于得偿所愿而感到欣慰的舞者们，瞬间感到一阵牙酸，他们已经可以想见，以后二人同时出现在舞室里的时候，舞室将会弥漫一种怎样的酸臭味。

　　让众人庆幸的是，圣诞节后，于耿元进入了紧张的期末复习阶段，得有大半个月不能频繁出现在舞室了，着实让人松了一口气。

　　宁楚林这段时间也没闲着，随着他在编舞圈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外地的舞室都邀请他去授课，宁楚林懒得车马劳顿，但邀请的人多了，他就也不好意思全部推拒，便象征性接了几个，顺便还接了一个给偶像团体编舞的活。

　　他的想法非常简单直接，谈恋爱了嘛，自然得图谋以后，虽然他一时间没有想过以后会在哪座城市定居，但并不妨碍他打算从现在开始多攒点钱——人一旦进入到工作狂模式，就开始忙碌了。

　　对于宁楚林来说，这也不是一种忙碌，只是接的工作变多了，每天的工作时间还是一样的，以前不出差，除了上课以外就是在舞室跳舞，他现在只不过是把自己跳舞的时间用来出差了。

　　谈恋爱之后，宁楚林有一个很大的变化，他时不时会在微信上和于耿元分享一些自己的日常生活，比如谈妥偶像团体编舞的工作后，他跟于耿元感慨：接偶像团体编舞的活好赚钱啊。

　　再比如，他去别的舞室上课，正好是个以美食闻名的城市，下了课之后便去夜市逛小吃，买了什么都会拍照发给于耿元。

　　于耿元对此评价：阿西，我明天早晨要考线代！你不要诱惑我！

　　也不能说谈恋爱让宁楚林变了一个人，只是这确实激发出他很少展示在大众面前的一面，拿于耿元的话来说就是：更可爱了。

　　今年过年早，放寒假后没多久，宁楚林在舞室这边的集训课刚刚开始，于耿元就问他：“你今年过年要不要去我家？”在去年过年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宁楚林的身世。

　　宁楚林有些吃惊，“你怎么跟你爸妈说？”

　　“我爸妈知道啊。”于耿元理直气壮，“官宣那条朋友圈，平安夜那个，我没有分组可见。”

　　“等等，让我缓一下。”宁楚林打了个手势，理了理思绪才问，“你爸妈不仅知道你是弯的，还知道你找了个比你大四岁、跳舞的？”

　　宁楚林之前一直没和于耿元聊过家庭与出柜的话题，他这边无所谓，与父母关系淡薄，只是偶尔会问他过得怎么样，宁楚林倒是跟两边都提过他交了个男朋友，两边也没什么大反应，大概是觉得没立场插手他的生活。

　　但于耿元不一样，他还小，才是个大二的学生，未来规划、家庭生活，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有些虚无缥缈，宁楚林并不想给对方增添这方面的压力，更何况他们才在一起，他原准备等对方快毕业的时候再商量的。

　　“我早就出柜了，高中的时候。圣诞节那天，我妈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就跟她说了，她跟我问了你的事，我说了一点。”于耿元比了个手势，示意真的只有一点点，“就说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以前学现代舞，现在是很有名的编舞师，我跟她说，‘你在业内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她是做电视台晚会和娱乐类节目编导的。你以前的事我没跟她细说过，就说你父母不怎么管你。”

　　宁楚林抿了抿嘴，于耿元确实没和家里说太多，是相当尊重他的隐私的。

　　于耿元见他还在犹豫，便继续加码：“我妈前几天还问我，你职业上时间自由的话，寒假要不要跟我回家玩几天，我们家那边过年有庙会和集市，可热闹了。”

　　于家父母那边主动邀请他了，便不算贸然登门，宁楚林这才松了口：“行，你先问问你家里吧，我什么时候去时间比较合适，我订宾馆。”

　　赶在于耿元说话之前，宁楚林又解释：“过年你们家也得来亲戚串门，虽然你父母接受了，但是那么多亲戚不见得接受得了，也没必要让他们看见了说闲话，我住宾馆也方便一些。”

　　于耿元有些怏怏不乐，他在舞室这边习惯了，却忘了在上一辈眼中，或者说在更大众的眼中，同性恋拥有着怎样的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