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病娇分手后》幸晟觅君

5、Chapter5 留下来吧

　　施绝兮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来一间没有客人自杀过的房间。”

　　服务员愣了一下，视线在二人身上游移了个来回，很快毫不犹豫地回绝道：“抱歉，这个办不到呢，镇上所有的酒店旅馆的所有房间应该都有过。”

　　施绝兮脸上的表情明显呆滞住，甚至手上的习惯性小动作都停下了。

　　为了避免出现面面相觑的场景，乔霜上前代为回答道：“尽量快一些，麻烦了。”

　　“好的。”服务生秒点头。

　　眼看施绝兮止言又欲，乔霜出手把她拉远了些，直至是服务员注意不到的距离。

　　他凑到施绝兮的耳边低声提醒：“你指望能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里找到一个正常的房间？”
　　更何况在别人眼里，他们两个才是不正常那一类的。

　　与此同时，服务员颇为防备地往这边瞅了几眼，似乎隐隐在怀疑他们是不是专门来挑事的。

　　施绝兮深吸一口气，尝试代入了一下服务员的视角。
　　十秒钟过去了。
　　代入失败，她理解不了。

　　好吧，但她暂时妥协了。

　　随后她想到一个问题。

　　考虑到这个问题至关重要，她双手掌对掌靠在一起抵在嘴前，问出来的时候有些许迟疑：
　　“你有钱吗？”

　　“没。”乔霜给她一个淡淡的眼神，接话连贯得像冷不丁冒出来的冷笑话，“我从小到大都穷。”

　　施绝兮：“我认真的。”

　　"So,I'm kidding?"乔霜歪了下头，一副不着调的模样。

　　顶着施绝兮演变得愈发不友好的眼神，乔霜露出大悟的表情，仿佛这才琢磨出前头那句话的意思，顿时嘲道：
　　“挣国家钱的人没钱了？”

　　施绝兮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拜托，我说过了，我眼一闭一睁就到这了。谁家好人睡觉揣着钱睡？”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试试看能不能借吧。”

　　闻言，乔霜的表情更具讽刺性了：
　　“找谁借？那个前台？”

　　他扫了一眼外面黑黢黢的天色：“估计这里一时半会没别人了。”

　　说这话的时候，正好从旁边路过一个老人。

　　施绝兮顿时乐了，朝乔霜投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然后她上前，准备跟老人打个招呼。

　　她话还没说出口。
　　老人杵着拐杖，从上往下悠悠打量了二人一遍，紧接着，冷哼一声，走了。

　　这回轮到乔霜乐了。

　　施绝兮狠狠瞪了乔霜一眼。
　　真不晓得这小子在幸灾乐祸些什么，犯难的又不止是她一个人。

　　“我看，咱仨就在走廊这椅子上凑合一晚上得了。”乔霜悠悠哉哉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我倒有个法子。”

　　乔霜微挑眉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女的嘴里绝对冒不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施绝兮眼神下移，搅了搅手指，理不直气不壮地提议：
　　“你要不去□□那个服务员试试？”

　　“嗯？”
　　乔霜指了指自己，微眯起眼反问道。
　　“你还能再想出点什么坏点子吗？”

　　“这是一个警察能说出来的话？你不当良民我可还想当。”
　　他说完这句话后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你？良民？”施绝兮双手叉腰，像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也不知道前几天差点被我抓进局子的是哪位。”

　　闻言，乔霜垂下头，抿着唇，不再说话。

　　良久的沉默后。
　　施绝兮主动开口打破糟糕的氛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苦衷。”

　　“但我相信你是良民。”她笑了笑，声音有点哑。

　　乔霜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嘴巴张了张，又重新闭紧。
　　最后，他唇角勾起一个带有苦涩意味的笑。

　　能说什么？难道说，别太相信他？
　　又或者，说他根本没什么苦衷，让施绝兮别再多想了？

　　突然，一只握着钱包的小手徐徐举了起来，打断了乔霜的思绪。

　　两个大人的视线瞬间聚集在段晓庆身上，皆是惊诧。

　　“哪来的？”

　　“段叔叔……”

　　软糯糯的声音，喊出来的称呼却是乔霜最不想听见的。

　　“知道了，闭嘴。”乔霜脸色不太好。
　　阴魂不散，段降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消失。

　　如释重负的施绝兮敲了敲段晓庆的脑袋，语气里充满了庆幸：
　　“小丫头片子不早说。”
　　这孩子长得太乖了，她根本舍不得用力，敲这一下连个红印都没留。

　　“不对，不该叫你小丫头片子，该叫你小福星。”施绝兮亲了亲段晓庆的脸颊。

　　“施阿姨，你好幼稚。”段晓庆双手抵在身前，严肃地擦掉了脸上的口红印。

　　真是跟段降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简直像亲生父女。
　　这家伙，不会是偷偷背着他结婚生子了吧？

　　乔霜望着手里的银行卡，越看越不顺眼，险些用力过猛将其捏折，随后咬牙切齿道：“麻烦把这张卡刷爆。”

　　“……先生，你确定吗？”服务员迟疑了会儿，差点没接住那张卡。
　　头一回遇见这种要求的。

　　乔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办理完毕。
　　服务员把房卡递给乔霜后，就拿起粉扑继续盖眼下的乌青。

　　施绝兮这时忽然回过神来了。
　　虽说是有地方住了，但这个地方阴气满满，活人真的能住吗？
　　住了还是活人吗？

　　她跟在乔霜后边不断念叨着：“虽然我没有洁癖也不封建迷信，但这不代表我就能接受良好。”

　　“那你去睡外边走廊吧，我跟晓庆睡里边。”
　　如果此时此刻说害怕的是别人，乔霜还能安慰安慰。
　　可面对施绝兮，他说不出来一点好话。

　　毕竟这女人以前把他坑惨了。

　　施绝兮不说话了，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戴上，似乎这样就能把脏东西隔绝在外。

　　“……你不随身带钱包的原因是你要随身带口罩？”乔霜眼神幽幽的，说不出的无语。

　　“有问题？”

　　“没问题。”乔霜丝毫不客气地伸出手，“给我一个。”

　　不要脸。
　　施绝兮没好气地扔了两个新口罩过去。
　　她可都没舍得用新的。

　　巧的是，上楼后过了转角，他们再次碰到了那个老人。

　　施绝兮脸色微变，尽可能跟老人拉开距离。
　　刚才在大厅这老人没给他们好脸色，所以他们也不可能再热脸贴冷屁股凑上去打招呼。

　　年过花甲的老人好像遇见了无比匪夷所思的事情，用拐杖拦下他们。
　　“你们是从哪来的？”
　　继而又是一声跟之前同样腔调的冷哼。
　　“我们这已经很久没出现过小孩子了。”

　　“意思是，您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施绝兮开始尝试套话。
　　“那您愿不愿意告诉我们一些这里的具体情况？我们现在一无所知，很需要您的帮助。”

　　“告诉你们？”老人陡然朝他们靠近了一步，而后退开，“可以。”
　　“帮你们，也可以。”

　　“但需要给我一个理由——你们得先替我完成一件事。”

　　施绝兮和乔霜交换了个眼神。
　　“您说。”

　　老人深深叹了口气：“别让这座城市的地板上再染上血。”
　　说这句话前，他并未经过多少思考，仿佛这句话他已然说过千百次，仿佛这句话是他内心最大的执念。

　　可能是职业病，施绝兮对所有陌生人带有一贯的警惕心，她质疑道：
　　“可你又如何向我们证明你对这座城市是熟悉的？”

　　“你们只需要记住——疯子，会影响疯子。”
　　老人的语速极慢，话很少。
　　“时机成熟时，我自会找到你们。”

　　老人望了施绝兮和乔霜一眼，像是在将两人的面孔刻画在脑海中，转身离开。

　　施绝兮本想追上去，被乔霜拦住了。

　　“怎么神神叨叨的，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她眉头紧锁，仔细思考着老人刚刚说的两句话。

　　乔霜摇了摇头：“他当然有办法让我们彻底相信他。”
　　“可他根本不需要我们相信他。”

　　他理了理段晓庆凌乱的刘海，认真解释道：

　　“现在，是我们有求于他。”

　　说着，他用的房卡开了门，伸手在施绝兮面前晃了晃，示意其回神，难得宽慰了一句：
　　“别管了，先进去，什么事都明天再说。”

　　“可是……”施绝兮还想说点什么。

　　乔霜打断了她，把她拉进房间：“晚上聊这些，不觉得瘆得慌？”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施绝兮勉强点了点头，进屋后反手关上了门。

　　不过这地方总归不太干净。
　　他们尽可能不去碰房间里的东西，甚至免了洗漱。

　　没缘由的，乔霜今天身体出奇的疲惫，恍若干了一天的苦力活，躺在床上便睁不开眼了。

　　偏偏施绝兮在坚持不懈地阻止他入睡。

　　“你睡了吗？”
　　不知是今晚上的第多少次，施绝兮把乔霜戳醒。
　　“你怎么睡得着的？”

　　乔霜无比安然地翻了个身，对着喋喋不休的施绝兮，语气不咸不淡：“你实在睡不着的话，可以让段晓庆给你讲睡前故事。”

　　施绝兮哽住了。

　　让她骚扰乔霜还行，要她去烦一个小孩子，她岂不是跟乔霜一样死皮赖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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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乔霜真正入睡，已不知是什么时间了。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了段降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对他说——

　　“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