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斗破x香蜜/萧炎x润玉]》六叶草君筠

33、【西幻】精灵之歌（3）

　　因为圣光诅咒迟迟不得解决，润玉也不敢离开精灵族，除却每日去生命之树下静修三刻钟，压制圣光诅咒之外，偶尔也会在萧的陪同下在精灵族地内转。萧显然是精灵王吩咐盯着他不让他接触别的精灵的，润玉也没有这个去触犯的打算。精灵族地真的很大，大魔法师飞行术的速度或许片刻功夫足以横穿，但用腿走是可以走很久的。
　　“这里不行。”
　　萧第一次抬手阻拦住他。
　　润玉愣了一下，很守规矩的停住脚步，没有硬闯的念头，单纯看着银色藤蔓上色彩缤纷的鲜花……等等，他突然发现，那并不是鲜花，而是彩色的火焰，只是凝固在藤蔓上，被风吹动着焰尖抖动，才会仿佛无数朵盛开的花。
　　也不怕把精灵族的森林给烧了吗。
　　这是他的第一念头。
　　“这是什么地方？”润玉好奇道。
　　萧瞥了一眼，解释道：“这是王上炼药的地方。”
　　“你们王上还是药剂师？”润玉不禁惊愕。萧看着他这个神态，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与有荣焉般的自傲感，语气骄傲极了：“我…们王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药剂师。他若是认第二，这世界上就没谁敢认第一。”
　　润玉听着这话甚是耳熟，想了想，想起来这是精灵王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说的。
　　……倒是没看出来精灵族还有跟他们精灵王这么一脉相传的自恋啊。
　　只是细细想来，精灵王这句话却也没有夸大，后面每次在生命之树下静修时，精灵王虽然再未说过话，也因为说过在融合精灵之心而从未现身，却次次按照承诺出手助他压制诅咒。他曾经喝过两次药剂，皆是效果斐然。润玉自忖，若非精灵王相助，这个诅咒会比现在严重至少一倍。
　　萧仿佛没有注意到润玉的走神，继续道：“十年前，王上刚刚登位时，用一支药剂换得中央魔法塔派魔纹大师重新为我族构建了结界，十年来，没有人类能够找到精灵族。”
　　润玉：……
　　润玉汗颜道：“这是我的过错……”
　　“不算大事。”萧淡定道，“我……我会与王上说的，王上也不差一支药剂。”
　　润玉：……
　　虽然这些日子他确实与萧相处很好，但是让萧这般大包大揽的替自己解决自己先前犯下的过失，他还是做不到的。这句话他没说出来，只是谢过萧便作罢。
　　第二日来到生命之树下时，润玉没有急着静修。萧每次将他送到生命之树就会离开，或者说，没有精灵会擅自靠近生命之树。他每次都是与精灵王独处的，便只是等待了一会，抬头看去，枝叶茂密掩盖着其中华丽的王庭。他轻声道：“王上。”
　　“嗯？”精灵王答话了，听起来有些古怪，像是强压着什么一样，但声线仍旧是清朗的，震荡在密密叶片间，多出几分空灵玄奥的气息，“……何事？”
　　润玉便将这件事简单描述了一遍，提出去重新请结界大师，他愿意双倍补偿。
　　“……哦，哦。就这事啊。”精灵王的语气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停顿了片刻，重新恢复了冷静的声线，“无妨。萧应该与你说过吧，一支药剂对我算不得什么。”
　　“但……”
　　“我说了，没关系。从来只有他们向我求药，没有我求他们的，你不必担心。”精灵王笑了一声，语气是平和的，却带着挥之不去的骄傲，虽然平日里一直隐藏在温和的表面下，却是一直存在的。
　　这种骄傲，果真是精灵族一脉相承的啊。
　　润玉第一时间想到了萧身上。
　　“不必多言，你坐下静修吧，我出手助你，时间有限。”精灵王雷霆独断，截断了话题。
　　不用他说润玉也知道，他身为魔法师，亲和魔法元素，生命之树固然纯净，却是为精灵而生的，并不完全适合他，一日承受太多生命之力灌输不好，所以时间是珍贵的，精灵王并没有藏私。
　　他叹了口气坐下，心道，他欠精灵族的，倒是越来越多了。

　　三刻钟快要结束的时候，润玉渐渐退出静修冥想状态，突然听到精灵王开口了。细细算来，这么多日子以来，这是精灵王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说来，你可知道我的名讳？”
　　润玉疑惑了一下。他不与精灵相交谈，事实上就算交谈，精灵们也是只会称呼“王上”的。但是你要是说精灵族有没有记载，那肯定是有的，但是润玉能去翻吗？不能。他又不是来打听精灵族情报的……
　　只是一瞬的迟疑，精灵王改口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早些回去吧，今天是花朝节，还是需要准备一下的。”
　　……花朝节？什么花朝节？精灵的特殊节日吗？润玉倒是知道有个公国也有花朝节，但是这应该不是一个东西吧？
　　润玉疑问重重，但是也不好开口拿这种事问精灵王。他决定等下去问萧好了。反正萧还是会守在外面监视——或者说陪同他一起的。

　　萧的确在外面，手中捏着藤蔓尖在玩，说来奇怪，他似乎并不会一般精灵们擅长的雕刻和魔纹，可能是他先前所说的“年少时去过人类世界”导致技能点在了别的方面，润玉也没太放在心上，回去时便问萧花朝节是什么。
　　萧没什么惊讶的，只说讲不清楚，不如回去自己看。
　　润玉就保持着这个狐疑的态度一直到住所……住所。
　　他震惊的看着面前扭曲成各式各样色彩缤纷的房屋，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先前也说过，精灵族的房屋都是植物生长构成的，植物热爱也听从精灵，愿意改变生长的姿态形成屋子，或是墙，或是门，或是窗户和屋顶，或是家具，这些皆不奇怪。因为有萧在看守，润玉的住所也没有刻意与精灵们分开，各式各样花朵叶片构成的房屋可以说是一道非常漂亮的风景线了。
　　但是现在，这道风景线华丽的让人头痛，你所能想到的所有颜色和花卉都堆积在上面，每一座房屋的大致形状看起来差不多，但是扭曲的一个比一个惨烈，根本无法相信这是爱美的精灵们创造出来的。而最让润玉震惊的是，他们居然还干的热火朝天？这些美丽的精灵们在树木间穿梭，叽叽喳喳参照着邻居的房屋改变自己的形态，好似在拿着一盘颜料往名家油画上泼。
　　偏偏萧完全没感受到润玉的心情，看着那些房屋高兴道：“这就是花朝节。每到花朝节的时候，王庭会有图纸递下来，主建筑只能用一根藤蔓，谁能最还原图纸，用上最多颜色和花卉的，谁就是胜利者。”
　　看着眼前七扭八歪的房屋……还是叫藤蔓，润玉都不用看“图纸”大概都能猜到是什么了。他捂了捂额头，轻声道：“你们就不觉得……就不觉得……就……”
　　他说不出下面的话来，最终抽了抽唇角，虚弱道：“这是精灵族传统节日？”
　　萧还没反应过来：“不是，是王上弄得，大家都觉得很有意思……啊……不过其实我也觉得很奇怪。”
　　他终于反应过来润玉神态不太对，连忙改口，信誓旦旦。
　　润玉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当然不会听不出萧这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你是认真的吗？”
　　萧笑了笑，伸手虚虚抓了抓面前，他们站的位置比较高，这一片地区的房屋刚好尽收眼下。他倒是也没有继续跟润玉装，坦然道：“其实这只是一个节日而已，可能更多的节日你也会觉得奇怪。但就算精灵族再怎么大，一生都待在这里，也难免会觉得无聊的。我族虽然性情安静，可生命到底是漫长的，所以总要找些有趣的事情一起做。”
　　润玉也听得懂萧的解释，他注视着这一幕场景，沉默了会：“可是，这就够了吗？”
　　“这就够了。”萧确定道，“因为大家一起玩的开心，就会记忆很久。就像把石子丢进水里沉没，涟漪还能维持很长时间。对我们而言，这就已经够了。”
　　润玉没有说话。
　　精灵诞生于生命之树，乃至到死后化身为森林中的一员，从自然中来，自然中去，一生都干干净净，他们单纯又热烈，从不贪婪与奢求，而是最容易满足的。而且，在他们眼里没有生死，只有自然轮回，他们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生灵。
　　吟游诗人说，能得到精灵的爱的人是幸运的，他们放弃追随自然的轮回，而渴求与你相伴。
　　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突然想，萧不愧是去过外界的，他看起来跟寻常的精灵们还真不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