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笔墨为锋

2、勾引

　　柳十娘穿戴好，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后靠着的便是林笑容的房间，整个人慵懒的躺在椅子上，面上盖着小帽子，大有无脸见人的架势。

　　她刚刚，没忍住。

　　也不知林笑容反应过来后，该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厌恶，鄙视，还是觉得她有病？

　　照理来讲，世家里磨镜之好并不少见，在京都的时候，偶尔也会传出这些消息，林笑容也曾与她说起过。

　　她不予置评，只说了，若是她身边婢女有这般癖好，能做的也就及时比给予钱财，打发了去，免得污了将军府的声誉。

　　想来她，是不喜的。

　　想到此时，觉得鼻尖一酸，她自小到大，被父母卖了不曾哭过，被鸨母调教时不曾哭过，将军死了，她咬着牙扛起一大家，也不曾哭过。

　　旁人虽然看不起她身份，却都说一句她有本事，做人做事不输男子，只可惜了是个女儿身，也是命苦。

　　是了，可惜她是个女儿身，即使不输男子又如何？旁人还是要给她说亲，甚至自己喜欢的人，都没立场护着。

　　甚至林笑容一句赶人说话，都可以让他她溃不成军。

　　眼睛酸涩难忍，帽子下方，柳十娘拉着衣摆，擦了擦泪水，吸吸鼻涕，只能懒洋洋的躺着。

　　天气热了，她便挪了挪地方，躺在树荫底下的小吊床上，那是她特地为了林笑容做的，此时归了她。

　　其实今天有很多事情要做，比如去集市上扯几匹布，回来做做衣裳，比如请几个人，把家中的地打理打理，可是她像是没了力气，什么都不想动。

　　林笑容出来的时候，正见柳十娘坐在树底下的吊床上晃悠，日光透过树荫间的缝隙照射，斑斑点点的落在柳十娘白皙的手臂上。

　　柳十娘的腿半耷拉着，裙摆拉到了大腿部，一阵风袭来，像是要将那裙摆掀起，让人忍不住窥探藏在暗处的风景。

　　林笑容顿时有些生气，忘了刚刚两人之间的亲昵和尴尬，走到了树荫底下，柳十娘还未发觉，她便伸手将那裙摆拽了下来，遮住修长的双腿。

　　柳十娘知道有人靠近，也知道肯定是林笑容，可如今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位姐姐，只能装作假寐，将脸上的一切表情用帽子遮住。

　　林笑容看着柳十娘被捂的严实，满意的点点头：“好啦，早就告诉过你要注意些形象，你这般姿态，也不怕人看了去。”

　　柳十娘郁结，自己这般纠结，林笑容却感觉无事发生，这不就是没把自己当回事嘛！也没把刚刚那个吻当回事，所以说林笑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这下轮到柳十娘生气了，索性一动不动，根本不理会林笑容的说话，自顾自的摇着吊床，晃晃悠悠好不自在。

　　林笑容没得到回答，心下不满，柳十娘从未这般无视她过，索性拍了怕柳十娘的大腿，带了些委屈道：“你怎的不理我了？”

　　虽然是在生气，可柳十娘听了林笑容委屈的语气，还是心疼的紧，一时间没忍住，闷声道：“生气了。”

　　林笑容这才又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脸色红了一半：“干嘛生气呀，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不就好了，咱俩相依为命，还有什么可生气的。”

　　柳十娘心下又是气急了，既然林笑容这般姿态，那倒不如自己断了念想，林笑容总不会喜欢她的，不如就此分道扬镳，省的自己还惦记着。

　　“县令家的大公子还记得吗？今日来求亲了，奔着你来的，我想着你同意的话，咱俩就分家过吧。”

　　柳十娘咬咬牙，狠下心。

　　耳边却突然没了林笑容的声音。

　　“你说……我们要分开了？”

　　柳十娘又听见了哭声，不用看都知道她又哭了，印象里的林笑容，哭起来眉眼低垂，我见犹怜，每次见到她心疼的紧。

　　那般可爱的人，就该被自己搂在怀里哄着，就算是要天上的心心也该摘下来送给她，她哭了，柳十娘想，一定是她做错了。

　　柳十娘没敢开口，生怕一说出口便是哄人的语气和话，她知道自己拿林笑容没办法，怎么样都没办法。

　　“你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

　　柳十娘穆然开口，她自问将林笑容放在心尖上，磕着碰着都舍不得，又怎么会骗过她。

　　“你刚刚说，你不会走的。”

　　语气太过委屈，柳十娘都觉得自己像个负心人，欲要哄，又想起刚刚可不止说了这个，反而笑道：“你只记得这个吗？”

　　林笑容吸了吸鼻涕：“嗯。”

　　“你还嗯？”柳十娘摘下了帽子，狐狸眼中满是冷意：“那你为什么不说，我刚刚亲了你呢？你都不问问为什么？”

　　林笑容觉得这时候的柳十娘莫名的惹人心疼，一直以来操持着家里的柳十娘，比男人还要厉害的柳十娘，此时宛如受了情伤的小姑娘。

　　林笑容想，那一定是她的错。

　　是她伤害了柳十娘。

　　她不敢再看柳十娘的眼睛，只好低下头，纠结的捏着衣摆，眼神落柳十娘的腿上，又觉得不妥，也不知如何安放，只好闭上了眼睛。

　　“你说了，你不会走的。”

　　“那你凭什么留下我？”柳十娘又懒散的躺了下去：“万一哪天我说我要走了，你也留不住我，我不过一个小妾，可没什么家族的概念。”

　　林笑容闻言，眼里又蓄满了水雾，柳十娘说的不错，她没资格留住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

　　可她心里，是不愿的。

　　索性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揪住了柳十娘的衣袖，软糯着撒娇：“你答应我好不好，你别走好不好？”

　　柳十娘望着那双眼睛，眼见着自家念想的人哭泣，心中便一阵发紧，喉咙那些重话再说不出来，只能又是认命的重重叹息。

　　轻飘飘拂过林笑容的手，又将帽子盖在了脸上，晃悠着吊床，忍住一腔思绪：“好了，我不走便是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忍心。

　　罢了，就这般过着吧，又能如何？横竖都过了小半辈子，能守着自己心爱的人，总比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人离自己而去的好。

　　“那县太爷家的大公子……”

　　柳十娘被噎了一下道：“他想求娶的是你，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是我当家罢了，如果你愿意过去，我也不拦着你。”

　　林笑容慌忙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反正我是不会嫁过去的，好女不侍二夫。”

　　柳十娘郁结道：“你刚刚亲我了，如果我是个男人，那你就算侍了二夫，这你怎么解释？”

　　“……”

　　林笑容的心忽而猛烈跳动了一下，有些熟悉，像是当日见到将军时候的心动，时间过了很久，那时候的心动还记得。

　　如今被柳十娘不温不火的勾出来，瞧着吊床上躺着的婀娜身姿，回想起床上那不明不白的吻，心头像是有一把火在烧。

　　她直觉告诉自己，有什么感情变得不一样了，但还是嘴硬着，紧紧捏住衣摆：“那你……你是我妹妹，不算男人，姐妹之间亲昵点没什么。”

　　“没什么吗？”

　　柳十娘翻身而起，林笑容惊愕，还未反应过来，腰间便拢上一股灼热，面前是一张明媚女子的脸，眼角末梢勾起，藏不住的波光流转。

　　惊吓之余后退一步，腰抵在了一旁的石头桌子上，仰下身子，另一只手被柳十娘十指紧扣，翻身压在了头顶，双腿被禁锢，动弹不得。

　　温热的气息吹在脖颈间，引得林笑容一阵战栗，脚下顿时发软，眼前有些恍惚，只见柳十娘雪白的脖颈，还有小巧的耳垂。

　　“那，这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