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惑》纱夜

38、被激怒的人

　　“海砂！”卡尔向我跑来，但是他的速度当然比不上光箭。

　　米歇尔在看见我未成形的防御墙崩溃的时候皱了下眉头，“开玩笑的吧，这么弱……”她轻声用几乎所有人都听不见的声音抱怨了一句。

　　我闭上眼睛准备承受这一击的时候，感觉头上一轻，然后有人抱住了我，痛楚始终没有到来。我睁开了眼睛，惊讶地看见珂。

　　珂抱住了我，光箭打在他身上却消失不见了。

　　“疼吗？”我问他。

　　珂笑着摇摇头，“不是很痛。”

　　卡尔松了口气。米歇尔脸上写着讶异，“蝴蝶变的人……”

　　什么意思?我觉得奇怪，“珂你怎么跑来了？你不是不想见时间的吗？”

　　先是十一跑来了，接着珂也跑来了——十一是复制了卡尔的钥匙到处乱跑。那珂呢？珂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

　　“因为我担心小姐啊。”珂说，“不是还好跟来了。”

　　“你是怎么跟着我的？”我问，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觉？等等，我想到了那些蝴蝶，摸摸头发，发现一头金色的长发已经散落，蝴蝶发夹已经不见了——原来是这样啊。

　　那些吃人的蝴蝶。我的心一沉，感觉抓着珂的手都冰凉冰凉的，却依旧抓的紧紧的，丝毫没有放松。

　　“什么人？”米歇尔开口问。然后认出，“珂？”

　　他们怎么会认识？我觉得奇怪。

　　珂开口，“米歇尔小姐，记得我说过的话吗？”

　　米歇尔不语。

　　“不管你做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预。”珂说道，“但是，如果你敢伤害到小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米歇尔的神情动了下，珂的话让她咬住自己的大拇指的指甲。她很清楚珂的实力——她自己不敢直接出手的原因之一。

　　“米歇尔，这位是？”赫斯利问她。

　　“他是……”米歇尔侧脸，该怎么说呢？

　　“我是小姐的随从。”珂微笑地回答。

　　“哦？那么……”

　　“赫斯利，这个人不能惹！”米歇尔说道。

　　“真的？”

　　“我情愿惹吉尔•利德曼特生气也不想惹他生气。”米歇尔继续说道。

　　“可是你对小姐的行为，已经让我很生气了。”珂说。

　　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个味道，让米歇尔退后一步，“这样，为了我浪费你宝贵的力量值得吗？”她问。

　　“我已经想出办法补充魔力了。”珂微笑着，在他张开的掌心里有很多色彩斑斓的蝴蝶飞出，“我真是太傻了，早就放纵本能就好了。”

　　那些蝴蝶——“住手！”我惊呼，伸手抱住他的手臂，“珂，你答应我什么你忘记了吗？！”

　　珂碧绿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怎么会忘记呢？小姐。”

　　我眼前一黑，有人用大大的手遮住了我的眼睛，不让我看见任何东西。“珂，你胆子太大了！”

　　我挣扎却挣脱不出他的怀抱，魔力再次无法使用，以我现在的力气，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要抵抗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也太难了，“珂你住手啊！”

　　我看不见，但是却能听见女孩子惊呼的声音，卡尔恼怒的声音，我毫无办法可想，一急之下，两行泪水掉落。那个感觉到冰冷的男人的手也一僵。

　　“珂，你太过分了，住手。”我说，“不要伤害他们，不要伤害米歇尔——她也是我的妹妹啊！”

　　“小姐……”

　　眼前的手松开了，我也能看见漫天飞舞几乎遮盖一切的蝴蝶群以及那个男人，水蓝的眼睛怒视着他，“不要碰我，”我挥开他的手，后退几步，却离不开蝴蝶的群落，看着他碧绿的眼眸中印着地盛怒中的少女，“不要看我。”

　　“小姐！”

　　“不要叫我！”我捂住耳朵摇头，“既然你都不听我的话，你走，你离我远点！”

　　珂的表情在我眼前转化惊讶、诧异、愤怒、苦闷。

　　我管他这么多，我转身想跑，脚步还没有踏出一步身体就已经落入了某人的怀里。

　　“放开我！”我挣扎。

　　有人在我耳边问我，“小姐，您不是很喜欢我抱你的吗？”

　　那是小时候的事情了吧？哪个小孩子不喜欢被人抱的啊？

　　“小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珂问。

　　这个时候随着一个巨大的爆破的声响，卷起的热浪吹散了一部分的蝴蝶，某个龙族的年轻男子终于突破了结界，带着盛怒中的热浪出现在那里，火红的眼睛里映着的是被珂紧紧拥在怀里的我。

　　“焱！”我叫出。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野性的直觉吗？

　　“龙族的小鬼。”珂嘀咕了一句，然后在我耳边问我，“就是因为他的缘故吗？”

　　“什么？”我挑眉，珂是什么意思？

　　“放开她。”焱开口。

　　珂紧紧地抱住我，摇摇头，“我不会再放手了。”

　　“你说过，你不会打她主意！”

　　“我改主意了。”珂说这话毫无羞耻。碧绿的眼睛看着那孩子，“在我还能控制自己之前，请消失。”

　　“这时候退缩了，我还能算是男人吗？！”焱问，“把海砂，把我的妻子还给我！”

　　妻、妻子！这个称呼还是如此的刺耳。“焱你别闹了！”我说，“珂你这坏蛋也放开我！”

　　而我的话似乎完全不能阻止这场纷争。很快的蝴蝶和火焰斗了起来，我被留在了原地，看着这原本美丽的空间被火焰烧毁。

　　“海砂，你没事吧？”卡尔接近了惊魂未定的我。我抬头透过稍微稀释的蝴蝶看见米歇尔正紧急地在为祭祀治疗，似乎那里的损失也惨重。

　　看着赫斯利现在的样子，我倒吸一口冷气，因为我想到了焱不一会也会是——

　　怎么阻止珂我想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火焰被蝴蝶们吸收，群蝶向焱扑去——珂是故意不用法术的。

　　“珂！”我怒道，“你敢伤他一根寒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蝴蝶们有停顿了一下，操控它们的男人回头用冷淡的绿眸看了我一眼，但随即转目，蝴蝶们撤走。我才想松一口气，但是眼睛里看见的珂残酷的冷笑是我没有见过的。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珂？你要干吗？”

　　“住嘴，海砂！”米歇尔治疗一结束，掩不去一脸倦容，她说：“别再激怒他了，你是真的不懂吗？”

　　激怒珂？我挑眉，不是他一直在惹我生气的吗？激怒我吗？

　　珂抬手，也不理会焱的攻击——他只是挥手就将焱打得很远，在他的手中出现一本漆黑色的魔法书，他慢慢的翻阅着，最后在某一页停下，一只翡翠笔杆，彩色的孔雀翎的笔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悠闲地在书上记录着什么，顺便再度挥开幻化成炎龙的火焰的攻击。

　　他在做什么？我的心很冷，直觉一种阴冷而邪恶的冷气从那本记录着珂笔触的魔法书中飘落。

　　珂合上了书，然后用极其平静的语气极其缓和的节奏说道：“我宣告，你，炎龙焱将在随后3天内死亡一千次，每次死亡过程将持续20秒，再生复活时间为4分钟。发生条件为下一时间段移动，解除条件为不可解除，我以‘绝对’的名义保证发生的几率为99.99998%。”

　　我们全傻住了，发生什么了？我们同时望向焱，他似乎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在下一刻，就在我们眼前发生了让我无法正视的惨剧——焱的头不知道被什么爆破了，他倒地，然而他的死亡并没有带来结束，他的身体在慢慢的再生，那种疼痛是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无法忍住声音的。但随后又是另一次身体被某种刀具一切为二的分裂——

　　“小鬼，接受一千次的死亡作为你的惩罚吧。”珂冰冷的声音，漠视的神情。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焱在我眼前受着非人的折磨，而这一切的作俑者是珂？

　　“珂，给我停止你的恶作剧！”我对他吼出。

　　“小姐，我很抱歉。”珂一副很遗憾的神情，他冲着我优雅微笑，就像平常为我倒茶时候的那样，但在此刻我眼里却是无尽的残酷。“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停止宣言。”

　　那么说整整3天，焱都要受尽如此折磨？又一个重击，焱几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撞断，他又再度面临另一次的死亡，但火红的眼睛依然毫不屈服的仇视着珂，绝不屈服。

　　“你的眼神不错。”珂微笑地对他说，“我很喜欢——只希望3天之后也能保持这份坚持，你放心，3天后最后是让你活着的。”

　　——只要他没有为此而疯狂。

　　“焱！”卡尔先一步跑到他的身边，咬咬牙，试着使用治疗法术。

　　“你疯了！”米歇尔冲他喊出，“不准用！”

　　看见卡尔根本不听她的，而她这里的治疗也暂时处理完毕，她张开洁白的翅膀飞了过去，降落到卡尔的身边，一脚踹开他，“你一边去！”

　　米歇尔带着倦意使用圣疗法术，连续魔法，叠加魔法，但焱就在她眼前依旧上演生死的轮回。咬紧牙关，她不能移开目光，不能让焱发觉她毫无办法。

　　一千次的死亡，复活，不断的重复这个可怕的周期。我不知道珂是怎么想出这种可怕的事情的，就算在之后的很多年以后，我也为他居然把力量用在这种用途上始终感到不可思议。

　　珂的力量，他可以任意的改变已经发生、正在发生、还没有发生的事件发生几率，在他的能力范围以内，除了干涉不可抗力因素事件、时间事件或复活死亡超过7个时间单位的本体以外，他几乎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任何事物。应该说是非常有用的能力吧，但是在他这个人的身上出现，就是让人非常伤脑筋的事情。

　　所幸，每次他发动能力都必须需要巨大的魔力，而他的魔力的恢复力被严重的封住了，恢复异常缓慢；不幸的是，他想出解决的办法，是去抢夺别人的魔力、精力及生命。

　　珂身边的蝴蝶消失了大半，那是他恣意滥用魔力所致。但当时的我是不会注意到那些，我非常的愤怒，“珂，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我说，生气的时候伤人的话自然从口中流出，“我讨厌你，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