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昃》晚因

8、第 8 章

　　他们很快就被带到了钟楼前，斯蒂夫队长在台阶前下令把士兵们遣走，亲自将他们送到大门口。

　　斯蒂夫队长没急着敲门，反倒有些紧张地把皮质手套扯下，恭敬地对着周晚行了个军礼，紧接着将自己的身份卡从风衣内袋掏了出来，双手递给了周晚，“长官，刚才……”。

　　周晚抬手止住斯蒂夫接下来的话，低头看手里的身份卡。

　　一张中心城规定的合法公民必须拥有的身份卡，第一代身份卡都是白底黑字的磁卡，不知道是哪个领导在任时的恶趣味，到这一代，或许是第八代吧，电子卡片被设定为三种颜色，根据出生时采集的基因测序结果，分为蓝色、红色和白色，身份卡录入了持有者从出生的那一秒开始，所有有迹可循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家庭背景、感情经历、教育学历和基因信息。
　　当然，这些信息只针对5%不到的人公开。

　　这是一张白色的身份卡。
　　周晚没有细看印了斯蒂夫个人信息的正面，手指轻巧一拨，身份卡翻了个面，一个黑色的樱花标记突兀地刻在了左上角，米粒大小，却异常显眼。

　　“见过我？”周晚又恢复了最初的那副绅士模样，带着完美的笑。
　　“是的，长官，去年在科林城西区的……”斯蒂夫看了一眼周晚旁边一脸懵的迟意，把不住迟意的身份，于是他把喉咙里的字压了下去，“您当时站在弗朗博士的旁边，检查我们的‘数据’。”
　　“哦？是你。老师和我提起过你，斯蒂夫少将。”周晚把卡还给斯蒂夫，“数据后续我会处理的。”

　　斯蒂夫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绷着劲的背不再笔挺，右眼眼皮肉眼可见地不规律抖着，蓝色眼珠却始终睁着，盯着周晚不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
　　迟意看到斯蒂夫那双长满老茧的手不安地互相揉搓着，松开又立马合十，几次张嘴下意识看他一眼后又闭上了。

　　迟意闭眼深吸了口气，转头对着周晚说：“要不我先进去？你们慢慢聊。”对于现在这个氛围，迟意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让斯蒂夫有些尴尬。

　　“一起进。”周晚拉住迟意的手臂，像是怕他抛弃他一样，没松，语气带着笑意，“我这就好。”
　　周晚伸出手和斯蒂夫握手告别，“谨遵医嘱，明天会有人联系你的，失陪了。”
　　“是的，长官。”斯蒂夫没敢继续说下去，胡乱把身份卡塞到口袋里，几步上前替他们打开了门。
　　“安娜夫人就在一楼，请进。”

　　钟楼实际上没有多少变化，依旧是最初建好的那副样子，大厅中部镂空一路直通天顶，那里是由当时最完整的一整块石英玻璃铺设而成，透过被分割成碎片的天空，看到生命的流动，以及星星点点的亮光。
　　墙壁的花式补丁只在底下几层出现频繁，一楼二楼还能看见不知名动物皮革做的装饰画，遮住钢板粗陋的补丁接口，顺着盘着枯藤的螺旋楼梯向上，木饰品替代钢块成为了钟楼的主基调，偶尔还能在墙角下缘看见一些炭笔的涂鸦，画着密密麻麻的十几个火柴人，配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字母，看样子是似乎是小孩子搞怪的涂鸦。

　　一楼大厅的墙壁还保留有旧时的粘液壁灯，外壁还带着黑绿色的锈迹，混着红色固化了、流到墙壁的粘液——这是古德尔祖先最开始生活的地方。他们从这发家，逐渐扩展成了整个古德尔小镇。

　　迟意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安娜夫人的身影。一楼大厅除了茶几上的那束红玫瑰，别无其他与这次花展相衬的地方。
　　迟意没管周晚，径直走近茶几，把抱着的花搁在了那束玫瑰的旁边，一红一橙，他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你还是老样子啊！意，一点不懂女孩子的心！”一个年轻女孩子的声音从二楼楼梯转角处传来，周晚和迟意都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个披着棕色卷发、穿着红色巴斯尔裙的女士斜倚着圆木扶手，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执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遥遥看向他们，盈盈笑倒。

　　“安娜?天哪，安娜！是你！”迟意快走几步饶过沙发，走了三个四台阶，忍不住直接几步跨跑着来到了二楼，一把搂住了安娜。
　　“天！轻些，我快喘不过气来了，也不看看我今天穿的什么玩意儿。”安娜被迟意猝不及防的拥抱扑得差点崴了脚，她心里翻了个白眼，无语地丢开眼镜，使劲扯着迟意后背的衣服。
　　“意，松手！你要勒死我了！”

　　迟意顺着安娜的力道松开，可手依然握着安娜的肩膀，眼神专注，“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一定是天主的安排！”
　　安娜也被迟意的笑感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装不动了。她拢了拢被迟意碰乱的头发，顺势把手搭在了迟意的手臂上，朝迟意抛了个眉眼，故意用娇媚的声音说：“该死的男人，真叫人难找。”

　　“心也真够狠的，一走就是三年。不打算回来了是吧？真有你的，你不来，我就去找你。”安娜一转攻势，一把推开迟意，假装生气，剜了迟意一眼，灰色的虹膜泛着亮光。

　　“哈哈哈哈哈，安娜，我知道你的，别和我来这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老样子。”迟意俯身把地上的眼镜捡了起来，递还给安娜。
　　“近视了？我可看不出来，瞧这眼神犀利着呢。”
　　“你也没变。这张嘴，真可惜了，长在你这张脸上！暴殄天物。”

　　安娜一把夺过眼镜，不再搭理迟意，提起裙子，顾自迈着步子下楼，同时不忘和楼下的周晚招了招手 。
　　周晚还带着未收尽的笑意，欠身施礼。

　　“哦，天哪，我居然都忘了，先介绍一下我的朋友。”迟意懊恼地敲了下自己的脑袋，站到了安娜的旁边。

　　“这位是安娜·凯瑟琳，我最好的朋友。”
　　“这位是周晚，房东太太的侄子。”

　　安娜和周晚同时挑起了眉毛，眼神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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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娜（上线）：对面有狼！
迟意：？？？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