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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太子殿下恕罪,夫子酒醒后便寻死觅活的,奴才们好容易才拦下来,他这会儿独自在屋里生闷气谁也不见,您这时候进去万一他一个想不开冒犯到您……殿下,太子殿下……”

      沈锐径直走进周府,周府小童见人拦不住,只好走在前面通报。

      “夫子,太子殿下来看您了。”
      “不见!”周夫子的声音隔着半个院子都能听到。
      “老朽谁也不见,太子殿下不见,陛下不见,就是菩萨佛祖来了也不见,老朽我没脸见人,没脸活在这世上!”
      “殿下,您看……”小童忧心忡忡地看着沈锐。

      沈锐从怀里拿出一颗玉珠递给他,“你将此物拿给夫子。”
      “是。”小童弓身接过玉珠,刚把门拉开一个缝,就听里面周夫子激动地大喊,“谁让你进来了?出去!”

      那小童倒是不辱使命,他回头看了眼沈锐,眼睛一闭咬牙进了屋,逼得平日里文文雅雅的夫子愣是爆了粗口,吵吵几句过后,又突然没了声儿。
      屋外沈锐和冉玉站了好半天,也再没见半点动静。

      冉玉不觉揉起太阳穴,“别是同归于尽了?”
      冉玉边说着边上前一探究竟,是时屋里忽然传来“噫——”一声拎着嗓子的哀嚎,吓得他踉跄着后退几步。
      屋内的周夫子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只见小童在周夫子悲怆的哭声中讷讷地走出来,一副精神受创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夫子如此失态,那哭声刮拉铁皮般呲呲啦啦,如果仔细听一听,还能听出哭声里掺着笑。
      这一通乱七八糟的持续了好半天终于停下来,这才听见周夫子哑着嗓子说,“太子殿下请进。”说完还狠狠地连揩了两把鼻涕。
      周府的下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远远围观沈锐和冉玉进了屋,任谁也不知道这唱的是哪一出,没人敢问,连猜都不知从何猜起。

      “我将这玉珠赠予萧然时,前朝还在,她还是前朝的公主。”周夫子攥着手里的玉珠,背对着二人陷入回忆。
      “佳人仰慕驰骋沙场的英雄,我一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书生,竟妄想能得到她的青睐,”夫子自嘲地笑了起来,“她是说什么也不肯要。”

      “说来可笑,当时她惹下麻烦被我发现了把柄,经我好一番威逼利诱才勉强收下,”夫子稍稍侧了一下身,“敢问太子殿下,这玉珠如何到了您的手上?”
      沈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知夫子可否看在这段前缘的份儿上,帮本宫一个忙?”

      周夫子干笑两声,“太子殿下这个时间来见老朽,想必是和我酒后的乱言有关,我这老脸实在没法见人,请殿下看在往日情面上恕老臣无礼,让老臣就这么背着您,帮什么忙您直说吧。”
      冉玉于是问道:“夫子先前所言提到一本逆转乾坤的秘籍,是否真有此物?”

      闻言,周夫子哈哈大笑,“想不到,这种话殿下竟然听了进去。自然是真的,老夫岂会信口胡诌。”
      他一声长叹,一只手臂弯起肘,看那样子像是在捻胡须。
      冉玉往一旁偷偷看了看,发现沈锐神色格外严肃,于是试探道:“夫子说得如此笃定,想必是亲眼见过了?”

      “殿下是想寻那秘籍?”周夫子反问。
      “秘籍是不是在你手上?”沈锐说。
      “不在,”周夫子摇摇头,“秘籍不在我手上,也不会在任何人手上,因为它并非是书,而是天地之法,以为山川为体,不可搬运。”
      “这么玄乎?”冉玉搓起下巴,“那你倒说说是哪方天地,哪处山川?”

      周夫子长长地“嘶”了一声,“殿下恕罪,时间过于久远,老朽实在记不清了,只零星记得,那是一处有沙漠,有高山,有流水的地方。”
      冉玉一听这瞎话就要来劲,“你这——”

      “多谢周夫子赐教,”沈锐将其打断,“如此,就不再叨扰了,夫子好生歇着吧。”

      “殿下,”夫子忽然站起来,“您还没告诉老臣,这玉珠如何到了您的手上?”
      “自然是姨母给的。”沈锐说完就带着冉玉拜别周夫子,离开了周府。

      周夫子居住的府邸位于皇城一隅,闹中取静,和皇宫离得相当远,夫子偶尔在学堂讲学迟到时,就会以年纪大了路程太远为借口开脱,可让他另辟个宅子又不愿意,冉玉就一直觉得他是在倚老卖老地偷懒罢了。

      “又是沙漠又是高山又是流水的,”冉玉一脸无语,“闹了半天最后问了等于没问。”
      沈锐若有所思,“你可知世间有什么地方能同时出现这三种景象的?”

      冉玉表示从未听说,他耸耸肩,忽然想到另外一个有趣的话题,“殿下还有个姨母?我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
      怎奈沈锐一门心思都在寻找秘籍上无意搭理,冉玉只好把脑门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怎么给忘了,事关前朝必是不能提的,你这姨母想必早已过世,好在陛下是个深情的人,不然以萧贵人前朝长公主的身份……”

      沈锐依旧是没反应,冉玉只好清清嗓子,又换了个话题,“那颗玉珠我瞅着眼熟,小时候你是不是拿它打弹珠来着?”
      “就是那颗。”沈锐说。

      关于萧然这位姨母,沈锐的印象已经十分模糊了。
      沈锐只记得那时沈亦君是前朝驸马,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宫外,萧然和萧柔姐妹关系极为亲近,萧然时不时会偷偷溜出宫来他们府上玩。
      一日萧然来府上玩时,他不小心把弹珠打到她的脚下,害得人险些滑倒,为此挨了好大一顿罚。他哭得厉害,萧然就拿出这颗珠子哄他,见他喜欢,就送给了他。

      沈锐回忆道:“姨母在世时曾屡次叮嘱,不要将这玉珠拿去学堂玩,免得叫让夫子看见,以前只当是她怕我贪玩,叫我安心念书。”
      今日他回忆往昔种种,想到萧然说那话时的表情,分别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而是有些紧张和心虚,再结合二人碰面时的那种说不出来的不自然感,便猜到一二。

      “现在看来,夫子酒后所说虽看似不着调,但还是有不少真实信息在里面。”沈锐说。
      沈亦君就是从寻访秘籍开始行事愈发癫狂,把奂国一步一步推向覆灭,沈锐决心要在他得手前找到那秘籍,这种有违天地纲常的邪门秘术得趁早毁了。

      “看来殿下是打定主意,要去找那秘籍了。”冉玉悠悠道,“那眼下我们要去的是——”
      “烟柳巷。”两人异口同声。

      烟柳巷是奂国国都一大特色,是奂国境内最大最奢靡的妓坊,也是沈亦君的心腹大患。

      此地说是青楼,却并非只是一座楼,而是一座城中城。
      烟柳巷里街道纵横楼宇错落,各方势力盘杂,从权色交易到军火买卖每天都在上演,却总又做得滴水不漏,让官家拿它没办法。

      “前面右转就到了,”冉玉坏笑起来,“周夫子上学堂迟到还说是什么因为年迈行动不便,我看分明是太过老当益壮,怪不得他不愿迁府。”
      “你要是看着眼红,就也在这附近置办个宅子搬来住。”沈锐随手一指,“我看那儿就不错。”

      冉玉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看见了一个尼姑庵,于是笑得更坏了,“佛门圣地,我若住进去岂不是把小尼姑们的清静都给搅没了?”
      沈锐瞧了冉玉一眼,“你连出家人都不放过?”

      “殿下哪里话,阿冉只对你有欲求。至于旁的人……你难道不知道流水无情,落花有意?”
      冉玉的前半句一出,沈锐就收起了笑容,而冉玉则继续一本正经,“如此,小尼姑开心了,我可是造孽了,罪过可大,佛祖非得专程显灵来把我扫地出门不可。”

      听他这么大言不惭,沈锐停下脚步,认认真真打量起冉玉来。
      冉玉的身形虽然不至于消瘦,但比寻常二十出头的男子还是要单薄很多,可能是因为打娘胎里带了病,常年吃药的缘故。他脸上透着些粉,肤色比女子还白,相貌本就俊逸清秀,这么一衬,更是让人见了恍惚,仿佛一个不留神,他就要成仙飞走了。

      “这位公子,”冉玉两只手在沈锐眼前晃来晃去,“六公子这是叫咱把魂儿给勾了?”
      “乱说什么?”沈锐伸手去捉,不料冉玉一个晃身溜到他三步之外,上一秒还冲他笑得让人心痒,下一秒就转身走掉了。
      只留给沈锐一个潇洒的背影。

      沈锐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沉默地看着那个背影。
      他看得极有耐心,眼见那人的大步流星没多久就变成小碎步,越走越远,也越走越慢,最后终于停下。

      只见冉玉忽然回头冲他招呼道:“公子!我有一计哎!”

      说罢,冉玉就迫不及待进了路边一家铺子。
      沈锐有种不妙的预感,他微微蹙眉快步走过去,路过一家成衣店门口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给叫住。

      “公子当真舍得卖掉奴家嘛?”

      循声望去,只见冉玉正捏着一衫天青色罗裙比在身前,站在花红柳绿的衣丛中顾盼流连地看着他。
      沈锐瞬间黑了半张脸。

      “做什么?”他扯下冉玉手中的罗纱,却被冉玉摁住了手。

      冉玉低头凑到他颌下,悄声说:“那烟柳巷岂是寻常妓坊,你我一进去就会被各家盯上,若是两个大男人进去在里面不干些‘正事’,怕是下次连门都摸不着。”
      “还是说,殿下想尝一尝烟柳巷的花骨朵?”冉玉的声音又轻又缓,带着些挑衅的意味,他仰着头,鼻尖和沈锐的下颌似触未触。

      冉玉的调笑让沈锐内心发躁,也怒气上头。他扯下架上的一套衣裳丢给冉玉,扔下一锭银子转身走出店外,不顾身后冉玉公子长公子短地叫他。

      “公子——”不多时,铺子里又传出冉玉的呼声。
      冉玉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沈锐跟前,“殿下,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找了件这么骚气的衣裳给我?”

      沈锐一看差点被口水呛到——这家伙竟然还点了朱唇?竟然还描了黛眉?
      他知道以冉玉的模样,放下发冠换上女装,只要再添些手脚,确实能以假乱真,却没料到这扮相竟连都城最俏的女娇娥都比不上

      “好看吗?”冉玉兴冲冲地问。
      沈锐难得地翻了个白眼,心说好看是好看,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
      冉玉一脸心领神会,“公子嘴上不说,心里必定是称赞好看的。”

      沈锐看见冉玉这副不正经的样子就来气,于是一咬牙,生硬地牵起嘴角,说:“叫我六郎,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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