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读坏坏我更坏》啦啾

28、第 28 章

　　“陛下和娘娘真是恩爱，除了我们陛下，这世上哪还有国主后宫只守着一人的。”奉药的小宫女迈着慢吞吞的步子，不舍地走下台阶，把托盘抱在胸前，回过头，目光艳羡地流连在安宁殿内。
　　“你可别动什么癞蛤蟆心思，”一旁年长些的宫人一语道破她的念头，压低声音说，“新来的吧，看你年纪这么小，难怪什么都不知道，这里头话柄多着呢。”

　　前朝留用下来的宫人都知道，沈亦君早年风流，未成家时常年在外征战，欠下不知多少风流债，直到成了前朝驸马才收敛。
　　后来他自己当了皇帝，就差人把分散各地的儿子们寻了回来，那些承过恩的女子也母凭子归，飞上枝头做起嫔妃。
　　于是就出现，正宫皇后萧柔才刚刚怀上孕，底下妃子们各个已经儿子满地跑的情形。

　　不过，萧柔怀孕后没多久，沈亦君突然大病一场，休养了好长时间，顾不上处理宫中琐事，正是在此期间，沈亦君后宫的佳丽们像是商量好了一样接连毙命。
　　有些是被萧柔寻个由头赐死，有些是突然病逝，还有些直接就无缘暴毙。
　　等沈亦君病好后，整个奂国后宫只剩下萧柔一人。

　　此事虽然明面上没人道破，但人人都心知肚明是萧柔的手笔，都道此女子恶毒，没有母仪天下的胸襟。
　　朝臣于是拿其前朝遗脉的身份做文章，上书沈亦君，认为萧柔不适合做国母，连嫔妃也不配，当时朝中声音之大连沈亦君都无法力排众议，最后只能以其怀有身孕为借口，勉强封了一个贵人的头衔。

　　这就是为什么奂国的众多皇子中，沈锐虽是嫡出，但却年纪最小，而独霸后宫的萧柔，品阶只能止步于贵人。

　　“陛下可真是着了萧贵人的道，她这么横行后宫，陛下都没做追究吗？”小宫女把托盘抱得更紧了些。
　　年长的宫女反问道：“如何追究？萧贵人既然敢这么做，自然不会让人抓住把柄，总不能仅凭推测给人治罪。”

　　“许是陛下心慈，念着旧情。”小宫女说，“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萧贵人心狠手辣还能够做得滴水不漏，为不干脆把那些妃子的儿子也都一起杀了，留下来岂不都是后患？”
　　“你这个丫头心思倒是歹毒。”年长宫女拿手指狠狠戳一下她的脑袋。

　　“决定要走了？”沈锐问。
　　“一会儿就动身。”庆承溪和他肩并肩站在城楼上，一起俯瞰着奂国的大街小巷。

　　“干嘛走这么急？”
　　“公主说得先发制人先斩后奏，若是让潘国主知道她要跟我一起去西北，一定把我们两人腿给打断。”庆承溪面色愧疚地说。

　　沈锐笑起来，“打断腿不至于，顶多拿链子栓回去。”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庆承溪说，“我没想到潘月公主会如此毅然决然，放弃南国的一切追随与我，原先我说决定驻守西北，倾此一生守边疆安定，只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你是觉得她坑了你，被她赶鸭子上架，不得不践行你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而说出去的豪言？”沈锐打趣道。
　　“当然不是，”庆承溪连忙否认，“我原本就早有此意。”

　　随后他长叹一口气，“西北边陲条件艰苦，吃穿住行样样不比南国。”
　　“过得开心就好，外物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后话，”沈锐说，“潘月既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和你同去西北，想必南国的日子并没有让她多么留恋。离开未必就不好，也许甚至是她早就想做，却一直没法做的呢。”

　　“也许吧。”庆承溪若有所思。
　　“别操闲心了，”沈锐伸了个懒腰，靠在墙垛上看着他，“去西北好好过一段天高皇帝远的快活日子，你们的婚事既然被两国国主点头认可，背后就承载众多，你真以为能一直无拘无束在外潇洒过活？”

　　“我明白。”庆承溪有些苦涩地笑了笑，目光越过墙垛远远扫去，看见城郭外围的背街小巷内走过一队巡防卫，突然感叹道，“生为奂国百姓，真好。”
　　沈锐淡淡地勾起嘴角，没说话。

　　“你记得去西北……算了，你哪能亲自往那种地方跑，我以后回来看你。”庆承溪说。
　　“有机会西北见。”沈锐说。

　　“喂——”
　　城楼下冉玉朝他们大喊一声，挥挥手，提起衣摆开始爬楼梯。

　　庆承溪看着冉玉背上的凤羽弓箭，“啧”了一声。
　　“阿冉这家伙，这幅弓箭我送了许多年，从没看他用过，今天算是头一次见他背出来，还以为他不喜欢呢。”

　　他回过头看着沈锐，“殿下，你那龙鳞匕首可别丢了，它和凤羽弓箭是一对呢，铸浇匕首和弓箭的材料是雌雄矿，据说一同出击的话有掣电之能。”
　　沈锐还在看着冉玉，这家伙上楼梯已经上得有些不耐烦了，嘴里开始嘀嘀咕咕，大概是在发牢骚。

　　笑了一下，沈锐把目光看向庆承溪，“你怎么尽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下功夫。”
　　原来他一直觉得这就是个噱头，中听不中用，没想到在之前城郊河道与克鲁蛮在船上对战时还真派上用场。

　　说话间沈锐又扫了眼爬楼梯的那位——他已经从一级一级往上走，变成了三个台阶并作一步往上跨。

　　庆承溪向城楼下扫视一圈，又看见刚才的那队巡防卫。
　　巡防卫朝城门方向走来，看那样子是要出城，队伍越走越近，庆承溪忽然眼尖地发现，那队列里竟然混有不少熟悉的面孔。

　　是他从西北边关带回来的士兵。

　　奇怪，他心想。
　　没听说军中有调令，军队的人为什么会伪装成寻防兵，这会出现在大街上？

　　庆承溪把心中疑虑告诉沈锐。
　　二人琢磨一番，猜测可能还是和烟柳巷的事有关。

　　“还有一事。”庆承溪欲言又止。
　　“你今天怎么这么婆婆妈妈？”没有冉玉帮着吐槽，沈锐忍不住自己开口。

　　“我在西北之时，一直都有听到传闻，说奂国和黎国是母子国，近段时间这种说法愈发盛行。”
　　庆承溪说：“你也知道天下诸国不论贫与富，弱与强，从来没谁依附于谁这一说，西北国和奂国同与黎国接壤，外界盛传黎国依服于奂国，西北国国主心中早就对此不满，因此决意出兵挑衅，意在搓我朝锐气。”
　　“我原先以为是别有用心之人在有意挑拨，”庆承溪接着说，“可事实是，奂国与西北国相争，不管谁输谁赢，黎国都捞不着好，那有何必多此一举做低自己？”

　　庆承溪说的这个事，沈锐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相比于其他国家对黎国的态度，奂国对黎国确实显得格外亲。

　　黎国因为太过贫弱，一向没有什么存在感，其他国家举办盛事想起来时就邀请一下，绝大多数时候想不起来，就不与之来往。
　　唯独沈亦君，大概是因为觉得在这么弱小的邻邦面前格外有面，这么多年从未对黎国表示过嫌弃，甚至还一直维系着黎国。

　　但讽刺的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被沈亦君施舍关注的黎国，最后成为了前世奂国覆灭的第一推手。

　　“你之前曾经提到，在黎国境内看到过一支克鲁蛮军队？”沈锐忽然问道。
　　“不错，”庆承溪说，“这件事情确实奇怪，等这次我去过去找机会再探探。”

　　沈锐点点头，说：“此次重阳设宴，黎国并未来人。”
　　“一个人都没派来？”庆承溪奇道，“以往有这种事他们不是上赶着来的吗，黎国这新上任的国主架子这么大，自己不来，连个使臣也不派。”

　　“人没有来，不过礼倒是送来了。”沈锐又说。
　　“送的什么？”庆承溪突然好奇。

　　“一桶猪油。”
　　“……还不错，比之前烂了半篮的水果强，”庆承溪不禁感叹，“黎国宫中都抠唆成这样，百姓的生活不知道是怎样一幅光景，日子这般艰辛，也不知道是如何坚持不垮的。”

　　“行了，时辰不早了。”沈锐看了眼一边擦汗一边埋头苦爬，已经爬了四分之三台阶的冉玉，理理衣袖作势离开。
　　“你再不走，我可要回去了。”

　　“沈六。”庆承溪叫住沈锐。
　　“大胆。”沈锐停下脚步看着他。

　　“这个给你。”庆承溪伸出一个拳头。
　　沈锐把手伸到他的拳头之下，庆承溪手张开，一条坠着一颗剔透玲珑暗红色玉粒的链子落在沈锐手中。
　　沈锐愣在原地。

　　“宴席上呈给陛下的那颗竟是假的，”庆承溪挠挠头，对自家媳妇这番不要命的操作不知该如何评价。
　　“这颗才是真的，你收着，你想好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沈锐于是笑了笑，握住手中的链子，用力地拍了拍庆承溪的肩膀。

　　“就这？”冉玉看着桌上的四样东西，意外道，“齐了？”
　　“齐了！”登北连难掩兴奋，“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全部到手。”

　　“不是，怎么悄无声息地突然就把玉红豆盗来，我们什么都还没准备，万一陛下追查过来连脱身都来不及。”冉玉说。
　　“这不是父王手上那颗，”沈锐说，“他那个是假的。”

　　“……这又是什么道理？”冉玉显然更愿意相信眼前这颗是假的。

　　沈锐也觉得奇怪，庆承溪知道他想要玉红豆时，潘月早已把玉红豆献出去了，所以她肯定不是受庆承溪之托才冒的这个险，而是原本就打定主意送假的。

　　这么说来，前世她送的那颗，必然也是假的。

　　可如果前世她送的也是假的，沈亦君最后为何还能顺利拿到秘籍修成神功？
　　难道集齐四件玉器才能安然进入山云谷之说也是假的？

　　还是说，今世发生了什么让潘月改了主意，才临时决定偷梁换柱，拿颗假的玉红豆当贺礼。

　　有那么一瞬间沈锐忽然怀疑，庆承溪该不会是为了帮他，才委身于潘月去换玉红豆。

　　“依我看暂且不必细究，动身赶早不赶晚，您二位看寻个什么由头出宫，我们收拾一下尽早出发。”登北连提议。
　　“这倒是个麻烦事，”冉玉抱着胳膊，“眼下也没有什么微服私访的理由，可谓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时，沈锐目光朝外扫了一眼，槐公公正朝这边走来。
　　“东风来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