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过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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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经很习惯用自己的身体去战斗，当然也接受过使用各种兵器的训练，等它正式出任务的时候，手骨上被打上了战斗用的钢刃，就像是魔兽的利爪一样。这花费了它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去熟悉习惯新武器，然后最终它也喜欢上了这种用身体借助兵刃去战斗的方式。
初次被放到那间钢铁牢笼之外，他才真正第一次感受到所谓的光芒到底是什么。太过强烈的刺激让它细细眯起眼眸，然后瞬间被长枪击倒在地。它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上马上就迎来了重重的一击，敲在它的胃上，让它整个痉挛的蜷缩起来。
尽管经历过生死战斗的身体没有那样容易屈服，但那些人显然比它更具耐性，最后打得手软不耐烦了，便将雷电的能力用在它身上。
最后它终于知道要听什么人的话，怎样做能避免惩罚得到食物。
每日的训练伴随着各种鞭挞与惩罚，曾经想过反抗，但自反抗那日开始便被锁起，用浸过盐水的鞭子抽打，还得不到食物和水。直到它低下高傲的头颅，用讨好的姿态去蹭惩罚者的脚，才能换到一点原谅。
然后它开始连反抗是什么都不知道。
即便在后来的战斗里面它逐渐成长为那些主人、惩罚者都已经无法驾驭的力量，它也依旧只是每次完成任务，然后回到那个狭小的笼子里面，等待着被给予的一点食物。
那一生里头，他用了漫长的时间去杀戮，用鲜血沾染满自己的双手，成为众多杀戮者之一。
生活对它而言更像是一种惯性。所有快乐、享受之类的情绪根本与它无关，唯一能够称得上“高兴”的就是在任务完成以后，窝缩在自己的笼子里面，然后静静仰望着月光洒落。
但更多时候它需要面对着无尽的训练以及惩罚，就算完成了任务，也可能会因为完成得不够完美而受到惩罚。就算没能得到食物，甚至满身是被惩罚以后残留着疼痛的伤痕。
就算那样，只要能够独自呆着，就已经觉得很幸福。
心目中的月光，成为了他唯一觉得美好的存在。
如果主人没有需要，它们通常只会特定的时间里面对着指派对象发泄。但偶尔主人也会想要留下它们的种，作为下一代的犬而去接种也是有的事情。毕竟它们的寿命大多不长，就算是没有在任务中失败死亡或者被惩罚至死，它们这种被训练到极致的身体原本就无法活多久，身体的爆发力全部被挤压出来以后，似乎根本就无法熬过正常的年纪。
那些对象里头有雄性也有雌性，完全视乎主人是否希望得到它的孩子。每一次的对象都并不一样，它也从来没有花费心神去留意那些对象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这对它而言根本不重要，它不懂这些，只觉得能活下去，每一日每一日的过去就是了。
然后终于在荒芜大地之上，某次任务当中，它终于迎来了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失败。倒在血泊里头的时候，它努力的扬起头，想要再望一眼那永不下沉的月，再最后看一次它生命里头唯一美好的景色。
额上淌下的血液带着中毒后的腥绿，混在它的眼瞳里面，阻挡住了它的视线。
好碍事，不但完全看不清楚那片灰沉的天空，甚至连月色也透着诡异的黯红，完全不像是它记忆里头的那种清凛。
真的很碍事，如果没有这些血的话……
它努力的想要举起手臂，抹去眼前黏糊着的血液。
手腕刚扭动了一下，便被人狠狠踩住。手背骨上残留着的刀刃划过指尖，割出数道伤痕。那样的痛比起惩罚里头会受到的重伤而言，也不过是些小事，甚至连痛也不过是种麻痹的感觉。
连死亡都无法让它觉得恐惧，更不要说是这些□□上的痛苦。
它只是执着的想要再望一眼那记忆中的月。
尽管在这片荒芜大地之上，就连月色也并不如它记忆中那样散发着月白的光芒，而是蒙着一层淡淡的灰。但至少对它而言那已经足够了。
只要能再望一眼……
手腕固执的再次扭动了动，想要自那人脚下抽出来。
“咦，这废物居然还活着。”
耳边回响着的是自己的心跳声以及血流冲击鼓膜的声音，让它无法分辨出来说话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任务目标——只是，这其实并不重要。奇异的是在生命将要终结的时候，心脏的鼓动声竟来得比过去都要更加强烈，像是要做出最后的挣扎一样。
脖子被踩住，那人的脚背顶着它的下颚，踩住它的咽喉压挤掉空气。
有种想要咳嗽的感觉，胸前肺部呛得火辣，想要呼吸却又无法拓取到一丝空气。眼前的血色更浓重了些，似乎是眼瞳本身也充了血，整个景色里头都是一片迷蒙。身上不知道有多少骨头裂成了碎片，插在身体的肌肉里面，溅出满地血沫来。
想要抬手推开踩在身上的那只脚，手臂微微抬高以后才发现连双臂都已经折断，根本没有办法再控制自己的双手。
它默默的回想曾经接受过的训练内容。
那人踩在它身上，随意踢了踢它的脑袋，甚至弯下身子打量它的身体。
对方是能力者，炙热的火焰从对方身上迸发出来，烧灼着它胸前的皮肉。如果它没有记错的话，那群人当中只有目标一人的。它抿了抿唇——或者说它觉得自己抿了抿唇。事实上它的脸上和身上已经找不出来一点完整的地方来。它的动作在旁人眼中不过是略微抽动了一下肌肉而已。
鼻腔之间呛着的尽是自己血管里头倒流的血液那股腐臭的味道。除此之外，它还能稍微闻到一点肌肤的焦灼味道。那种焚烧的痛让它再努力的去控制自己也忍不住抽动着身子想要反抗、去远离那给予它痛楚的人。
只是脖子被踩住，不管它怎样挣扎身体，都无法从那份痛楚里头逃脱开去。
它只能忍耐着，努力挪动已经断裂的四肢。
那人似乎很欣赏它挣扎着自喉间发出压抑悲鸣的模样，又想在它身上找出袭击者的来历，竟然放松了踩着它的脚、弯下腰倾身去望它的身子。
浑身都是血液浸染的感觉，鼻腔喉管里头尽是血的味道，眼前只能看到朦胧的影子和轮廓。
但对它而言这样已经足够了。
足够——它执行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
在那些人的惊呼之中，它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扑倒那个作为目标的男人，用自己的牙齿咬开了对方的咽喉。当血液混杂的同时，它也被四周砍落的刀剑和各种能量夺去生命。它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些年以来的经验让它清楚的知道怎样的状态能够让敌人死亡。
终究是太过小窥它的攻击能力。大概是因为它经常使用着武器，因此就忘记了——其实它的本质是一只用利爪以及牙齿撕裂敌人的人型野兽。
唯一遗憾的是，终究没有能再看一眼那记忆中的月。可惜了。
然后在那片荒芜而孤独的大地上作为幽灵飘荡了许久许久，直到它猛然察觉的时候已经作为亡灵生物重生，每日仰望着那再不落下的灰色惨月。
挣扎着生存下来，不断为了活着而努力，或许只是为了每日能够空余出一点时间来，抬头望望那在荒芜大地上最平凡不过的月色。那其实并不漂亮，甚至连自然都算不上，但却让它一直记挂到放弃尊严、放弃生命，不惜成为亡灵生物也要最后看上一眼。尽管它其实从来就没有过所谓的尊严。
到后来，有个少年，会摸着它光秃秃的骷髅脑袋，笑得比月色还清亮耀眼。
“阿夭，好无聊啊，你唱个歌儿吧。”
咔哒，咔哒哒。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番外】过往（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