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传》梨庭溶月

43、前夕

　　“爹，你为何罚我？”
　　安溪跪在地上，不服气地质问道。
　　安诚义颇为恨铁不成钢道：“为何罚你？你不知？”
　　他气得拿起鞭子就抽，眼看就要抽到安溪身上，却突然停手了。
　　安诚义扔掉鞭子，气的走来走去。
　　虽然鞭子没有打到安溪，但是安溪却委屈地哭了。
　　“爹，呜呜，我，呜呜……”
　　接着，安大公子安筠和急急忙忙来了。
　　他一来就说道：“爹，这关妹妹什么事？妹妹不也受伤了吗？”
　　他立刻扶起安溪。
　　安诚义再次被气着了。
　　“你们一个个真是，真是净干蠢事！”
　　“明天给我登门道歉！”
　　安溪立刻质问道：“为什么！凭什么我要去看秦湘！”
　　安筠和也问道：“爹，这外面都在说妹妹害了秦湘，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叫我们去登门道歉？这不就是承认了吗？”
　　安诚义说道：“难道不是她‘失误’害人坠马？”
　　安筠和道：“这怎么能相提并论？若是明日妹妹去了秦府，别人也只会认为是安小姐作贼心虚，做表面功夫。”
　　安诚义简直气炸了！
　　“安筠和！你糊涂！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好妹妹今天得罪了谁？”
　　安丞相一说，安筠和这才想起来这件事的起因是何。一时间他脸色难看极了。他最后看向安溪，说道：“安溪，明天去道歉吧。”
　　安溪震惊了，她不确定的问道：“大哥是叫我承认？”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
　　“溪儿，不是叫你承认陷害秦湘，而是让你去道歉，为你的‘失误’道歉。”
　　安筠和无奈的解释道。
　　安溪道：“大哥，这有什么区别吗？你不也说外面传我陷害秦湘吗？现今只要我去了秦府，那就是坐实了我的罪行！”
　　安诚义也是服了这个愚蠢的女儿。
　　“你没事害秦湘干什么？”
　　安溪很恼怒，她几乎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这个死丫头差点让我得罪司家和皇后娘娘？”
　　虽然安家靠的是赵元皊，但是对于安溪来讲，作为女人的司毓更能影响她今后的生活。
　　安溪话一讲完，也明白了其中要害。
　　倘若她承认自己陷害了秦湘，那么就是不满秦湘为青阳公主说话，那也就是自己不见得青阳公主好，也就是说她那句“公主殿下可否讲讲自己在民间的经历？”就是傲慢之语。
　　“我们安家与秦家素来不和，倘若我承认，就不能是因为家族夙怨吗？”
　　安诚义叹气道：“倘若别人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跑马场当天有那么多王孙贵族在，这前因后果早就被他们看透了。明日的朝堂上啊，估计要刮风下雨了。
　　第二日的太阳升起，安筠和就带着安溪去了秦府。秦府的管家也很客气的把他们带入客堂。约莫一刻钟后，秦澜才慢悠悠的来。
　　秦澜看到他们就很不爽，也是记得他父亲昨日所言，他才没有赶走他们。
　　安筠和见人来了，立刻说明来意。
　　“昨日小妹打球时，手脚一时间不听使唤，惊马致使秦小姐有伤在床，今日特意前来道歉。”
　　“这是我府上的一点心意还请秦公子笑纳。”
　　秦澜还是头一次看安筠和的这副嘴脸，心里也认定了安溪这个凶手！
　　“呵，安公子何必如此客气，安小姐不也受了伤？”
　　秦澜看了一眼安府丫鬟呈上来的百年参以及各种滋补的药材，心里恨得要命，恨不得把这假惺惺的两人丢出去喂狗！
　　“我看这些药材还是留给安小姐吧。毕竟胳膊要是好不了，那可就成了残疾人！”
　　“你！”
　　安溪本就不高兴来此，现今还被这样诅咒，差点没吼起来，要不是安筠和拉着，她估计早就离开了秦府。
　　受了气的安溪控制住了脾气，她说道：“我是说，这到底是我的失误导致的，这些药材还是留给秦小姐吧。我就算残了也是我活该！”
　　安筠和扯了扯安溪，叫她住嘴，然后客气的说道：“秦公子有点怨气也是正常，不过还是希望你能接受我们的心意。”
　　心意？恶意还差不多吧！
　　可真是服了这秦家兄妹。
　　“我说安筠和，不管这是不是你们的心意，总之这东西送也送了，就赶紧给我滚！”
　　秦澜受不住了，管他什么以礼相待，反正他们也不敢造次！
　　这时，司玫和司琪走来。
　　安溪见到她们，不自觉地就想走，于是便顺着秦澜的话，拉着自家哥哥走了。
　　“走就走！”
　　司玫看见她要走，便拦了下来。
　　“安小姐的伤好些了吗？昨日只顾着看秦小姐，倒是把你忽略了，还望安小姐不要生气。”
　　安溪勉强笑道：“我没事，司大小姐能想着我就好。我与大哥还有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
　　说着就要走。
　　“既然如此，安小姐就快去吧。”
　　于是安筠和兄妹走了。
　　秦澜倒是变脸挺快，面对司家姐妹，态度明显很柔和。
　　“秦澜，你姐的事我司家定会作出赔偿，也会有所交代。”
　　司玫直接说道。
　　秦澜道：“用不着你们，我爹和我都会给我姐讨说法的。”
　　“随你。”
　　“秦公子可否让我们去看看秦小姐？”
　　司琪温柔说道。
　　今日她们的目的就是过来慰问秦湘。
　　“自然可以。”
　　在去往秦湘的闺房的路上，司琪向姐姐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姐姐，说到底这件事其实不管青阳表姐的事，可似乎青阳表姐才是关键点。如果安溪去求助青阳表姐，或许她还有救，只是……”
　　只是青阳表姐自小流落民间，根本不懂这些，倘若被人利用，那可就会引火上身。
　　司玫明白妹妹的意思，但是她却不担忧。
　　“怕什么，反正有司家和皇姑姑在，安溪肯定不会好过，咱们姑姑正愁搞不定赵元皊的左膀子右臂呢。要是因为这个削弱了那狗皇帝的势力，她也算是个功臣。”
　　“这么说来，这安溪似乎要成为政局下的牺牲品了。”
　　听姐姐这么说，她也没有再担忧凝烟，但是不免为安溪唏嘘。
　　“你可惜什么，到底是她自己造的。你是不知道，当时秦湘落地的惨样，安溪那样恶毒至此，也是活该进退两难。”
　　正当两人边说边走时，朝堂上也在讨论此事，不过却是上升到了政治层面。
　　“陛下！此事定要为臣作主啊！”
　　秦尚书十分愤懑。
　　他就安溪故意使秦湘坠马一事当堂与安诚义对峙，并质问其不忠其君！
　　“安丞相明知青阳公主是陛下亲自封的，却不教儿女敬重，反而故意侮辱，这不是打陛下您的脸吗？”
　　赵元皊坐在龙椅上，听了这话，脸色早就黑了，他特别想质问秦尚书他什么时候封那贱人之女为公主。可是他不能发怒，因为亲封青阳公主的那道懿旨上有皇印，他不能把玉玺丢了这事说出去，不若他就会被天下人耻笑。
　　“安丞相有什么要说的吗？”
　　赵元皊示意安丞相。
　　安丞相会意，大感无辜道：“臣对您乃是一片赤诚之心呐！”
　　转而又怼秦尚书道：“秦尚书可不能把秦小姐坠马之事全都怪罪于小女！”
　　“世人皆知我小女贤良淑德，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而且臣也教导过她要与青阳公主交好，她一句善意的问候怎么就成了侮辱！”
　　秦徵哼气，说道：“既然不是侮辱，那么为什么对我女儿痛下杀手？”
　　安诚义直接跪地，拜赵元皊道：“臣替小女冤枉！”
　　“小女自小饱读诗书，懂得了善恶，辩得了是非，又怎么会对秦小姐心生埋怨？她对青阳公主的问候叫人误会，是秦小姐当面指出其不妥！她感谢不及又怎会故意伤害？”
　　“小女温柔娴静，必然不会是那般恶人？还请秦尚书别把意外当误会，污蔑清白人！”
　　安诚义一党说道：“是啊，是啊，安家小女我见过，真真是善良之人，秦尚书别因为自己的女儿伤得比别人重就这样恶语相向！”
　　秦徵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他道：“安丞相一口一个无辜，倒叫我是恶人了！你知你千金品性，臣这个当爹的就不知我女儿的性子了？昨日臣匆匆下朝就往家里赶，看女儿那副模样，臣心里痛啊。问及此事，女儿泪眼汪汪，最后也只敢道马惊了。”
　　他说到此处也是满眶泪水，他也跪拜到道：“陛下一定要为臣做主啊！”
　　“臣还不知女儿吗？若真是马惊了定然会立刻在我怀里哭诉，哪里会像这样委屈地只说马惊了这区区三个字！臣看怕是被人欺负却不敢说！”
　　说罢，怒视安诚义。接着他又道：“臣家女儿向来少考虑自己，总是为别人着想，想来收了这般委屈，必然是怕司大小姐和安小姐愧疚才说是马惊了！”
　　谁不会给女儿树立好形象？老奸贼。
　　秦徵一党接连附和道：“是啊，秦小姐确实会替别人想着。依臣看，安小姐显然更有问题！”
　　两方因此嚷起来了。
　　赵元皊也是听得头疼，于是开始说话了。
　　“依朕看，这事不过是误会一场，再说青阳都没说什么，怎么就扯到侮辱不侮辱的事情？朕看爱卿们的女儿都品行端正，这打马球本就容易磕磕碰碰，这事就是意外。”
　　安诚义还想说什么就被皇上一个眼神劝退了。
　　秦徵显然不想就这样结束，但是也没再说什么。反正这事不可能这么过去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要安诚义脱层皮。
　　于是罢朝。
　　约是傍晚，朝堂上的事情已经传到了百姓的耳朵里，众人也是议论纷纷，也都各执一词。
　　“我相信安小姐！安小姐怎么会害人呢，今天她还顶着流言蜚语，说什么都去秦府道歉了呢！”
　　“就是就是，安小姐咋会害人，我前些天还看到她帮助家仆的妻孩！”
　　“对啊，就不知道有些人怎么会那么恶毒，竟然语言攻击那么好的姑娘！”
　　“切，安小姐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依我看，秦小姐才无辜呢。只不过是为我们公主说了句话就遭到这样的报复！”
　　“是啊，难不成受害的秦小姐就这样抱恙终身了？这个世界简直不要让我大开眼界！合着行凶的人就这样不追究责任了！”
　　“呜呜，我的秦小姐啊。真真心疼这个好姑娘！”
　　安府。
　　安溪听到自己非但没有被讨伐，反而收获了大批拥戴者，心里十分得意。但是想到还有大半的人还在为秦湘打抱不平就忿忿不平。
　　“这样还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放过秦湘，我要让事实是秦湘污蔑我！”
　　刚巧这话被来的安筠和听到了，于是他道：“妹！你可别再做傻事了！这件事没那么快解决！”
　　安溪看大哥说她，一点也不高兴，但是也没说什么，她问道：“那怎样才解决？”
　　“小妹，这件事可以说是误会一场，但也可以致你于桎梏。”
　　“怎么个说法？”
　　“爹与秦徵素来不和，你和秦小姐之事迟早会发酵成导火索，现今你还是不要有太多心思，免得引火上身？你可懂？”
　　安溪不是笨蛋，自然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