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传》梨庭溶月

27、请青阳，困梅庄

　　凝烟回到客栈后发觉房里有人，她全身警戒，道了声：“谁？”
　　那隐于暗处的人现身，便跪下说道：“属下见过凝烟姑娘。”
　　凝烟想了想便知道是谁的人了。她让他们起来，说道：“原来是宁王的下属，不知有什么事情？”
　　“凝烟姑娘，王爷叫我们来保护姑娘。”
　　其中一位说道。只是他刚说完，就被旁边的一位兄弟给推了一下，然后那位兄弟说道：“王爷是叫我们来帮助姑娘的。”
　　凝烟摆手，背向他们，思考很久后，转过头对他们道：“既然宁王这么客气，你们就帮我个忙。”
　　人多力量大。
　　她说道：“你们在暗里看着就好了。”
　　暗卫们个个机灵，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该出手时就出手。
　　然后也不多说在暗处隐着。
　　接着凝烟还没睡多久，天就亮了。她没有继续睡，而是找到了之前和母亲住过的小院。小院还是出租状态，大致的样貌也没有改变。凝烟想，她可以用这小院做个事情。
　　凝烟把客栈的房间给退了，她看了桌上的讯哨，犹豫了再三，决定还是先带在身上。这东西不能流到别人的手里，每个组织的传信都是不一样的，要是别人认出这是韩越手下的，指不定弄出个什么陷阱。
　　凝烟总觉得韩越太过分了。他似乎无形之中，把她和他绑在了一起。这并不是一个琉璃宝图所能撇清的。再者他知道自己不会拒绝他的帮助。
　　凝烟想，她还是没那么有毅力。
　　某天傍晚，凝烟刚完成这些天的布置，就有一群人来扰人清静了。
　　院外被许多护卫看守。有几人跟着司公子走上了厅堂。凝烟就坐在堂上，看着这些人走来。
　　司公子走上前，打了个揖说道：“青阳郡主，好久不见。”
　　凝烟朝他看着，打量他的衣着服饰，眼睛赫然盯住了他腰间佩戴着玄珠银坠，她一眼就知道了眼前人是什么身份。她缓缓走下堂，用平静地语气对答道：“原来是司家的人。”
　　司公子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腰间之物，于是微笑道，“想不到青阳郡主还记得外祖家的物件，我以为这些年你不回吴国都快忘了这段亲缘。”
　　凝烟听闻，嗤笑道：“忘？我怎么会忘？要说忘也是我被忘了。”
　　吴国当今皇后可是司家家主的妹妹，司家的今日可是她的功劳啊。
　　她的功劳怎么来的？那可是出卖亲夫换来的。至于她这个女儿，她的好亲母可是见她如见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啊。
　　司家的人这时来，是为何？为赵元皊来的？为琉璃宝图？
　　不管是何原因，也不管是不是吴国司家，今晚，琉璃宝图的事情该告一段落了。
　　本身不过是为了引起风浪趁机逃跑罢了。现在仔细想来，利用之处还是很多的。
　　司公子笑笑，道：“青阳郡主何必这样嘲弄？你现在处境本就不妙，自从琉璃宝图一说漫游天下，各方势力都想一探究竟，陆陆续续来探访的人已经集聚一堂，所谓虎视眈眈者已然不可琢磨，你这样东躲西藏显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和外祖家一道，要些好处。好歹是一家人，定不会亏待了你？再说吴国已号召示令，你在外多年，回一回家乡又如何？跟我们回去也安全不是？”
　　黄昏，夕阳，树影，微微。
　　那小院烟雾渐渐升起，不知不觉。
　　凝烟冷笑道：“别说的那么好听，以为有些血缘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的事用不着你们担心。再者，我的行踪一直隐藏得很好，今日你们这般兴师动众，怕不是为了引人注目，为的就是告诉众人青阳郡主在此？这是想逼我陷入绝境，乖乖就范？我可告诉你，别以为我只是区区小女子就敢威胁我！你以为我一路走来，是靠运气吗？”
　　院子里的梅树在雾气中悄然开放，香气弥漫，那一棵棵树儿不见痕迹地移动着。院外那一排排人不知何时不见了踪迹。院的门也不知何时不见了，只剩下四围的墙。
　　堂里的对话依然继续，司公子对答道：“青阳郡主何必如此？天下之宝，谁得而主之，吴国得到了于你不是一件好事吗？到时你可不是一个区区的郡主了，就算是公主也使得。”
　　他摇着他的扇子，循循而诱之，仿若催眠，想让她赶紧就范。
　　他想着只要他帮助韩祁拿到这图他便可以放假休息了。为人“狗子”，实属不易啊。
　　就在他说话间，那迷雾已经漫到了堂内。凝烟见了，也不继续听他唠叨了，赶紧转身离开。
　　司公子也已经讲的不耐烦了，于是想使用暴力方式，只是他还没下口令，眼前突然雾起，一时反应不及，凝烟走了才反应过来。
　　四周能见度极低，司公子不明所以，便静止在原地，闭上眼仔细思考着什么。耳边不时传来一些声音，似人类呜咽，似野兽低吼，又似弦乐之悲。这样昏暗的环境里，恐惧的心绪不自觉的涌现，那些隐藏在深处的秘密，似乎控制不住地想要在这里蹦跳出来。这里是它们的狂欢！
　　出来吧，隐于内心的悲痛！
　　滴答滴答。
　　那泪，不知何时从他的眼角低落到地上。他的心在绷紧，害怕，孤独，无助，一时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那夜冰雪狂啸，吴国的司家正欢乐地过着春节，除此之外他们欢庆的还有司家出了皇后。对于这样的烟花乱飞的晚上，别人守夜过除夕，而他却是用瘦小的身躯努力挽救呼吸脆弱的母亲。
　　他是司家第九子。
　　或许不是特意提醒，不会有人记得司家有着第九子，就算是本家人也不例外。
　　在大年的初二，司家的迎来了第十子。那是一个吉利的日子，司家主十分高兴，说道：“好好好！这可真是我的九子啊！”没有人发现不对，又或是不在意这样的错误。
　　也就是这样，就连司九这名字也不属于他了。大年的初二，他失去的不仅是名字，还有他的母亲。她冰冷的躯体最终留在了寒冬里。她是那么怕冷，最终也没能拥抱温暖，他想着这世间容不下他们！
　　他母亲名司婉，自此他自称司公子。与那吴国的司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是痛恨司家的。
　　“既然痛恨，为何打着司家的名号做事？既然痛恨，为何还依然用着司家的身份谋求便利？既然痛恨，为何不曾报仇？又为何迟迟不肯为你的母亲正名？”
　　那虚无中，传来幽幽的声音。
　　他睁开双眼，赫然看见“自己”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