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三十七 不要和JUMP男主作对 ...

  •   虚拿下春雨的过程顺利得就像joy4在烙阳星集结。感觉就是他出去转了一圈,晚上,松阳和江华就已经在春雨总部吃他们的食堂了。
      再稍晚,夜兔就和春雨在烙阳打起来了。
      “到我出场了。”江华笑眯眯地和松阳告别,准备和虚一起乘飞船去烙阳,“之后地球见。”
      然后……
      嗯……
      松阳看着显示屏上的景象,这场景可以简洁概括为“夜兔打架,拳拳到肉,亲妈打娃,两个一起”——江华血虐不和谐的兄妹,再痛揍自己老公,顺便把春雨和夜兔都打一遍,那叫个利索。
      喂,你根本就是虚级别的杀器啊,我们阿尔塔纳都很能打是吗,就没有个仗着饿不死躺在地下室当死宅的阿尔塔纳吗。
      然后场景逐渐感人,从战斗片变成情感片,一家四口抱头痛哭,神乐和神威一边抱头一边互锤。然后夜兔们退出战斗……呃……
      神乐是万事屋的人。
      虽说自己妈咪要她退出,但她拒绝,她要和阿银一起对抗虚,理由是“小叶子就是小叶子啊”。
      松阳:“……”
      不,那个不是小叶子,那个真的会杀人的啊。
      “阿银怎么可能打得了小叶子!”神乐义正辞严,“当然是我放水打一打,然后他们就和好了!”
      不行啊这个绝对不行啊,虚可不能那么演啊。
      “他非要说小叶子死了,我才不信呢阿鲁!这人说谎的本领超差哦。”
      不他说谎的本领堪称一绝,他连天导众都能忽悠,他只是没认真怼你们啊!
      松阳闭了闭眼,没忍心再看神乐关心小叶子现场,默默起身走向门口。春雨的士兵根本不敢拦他,他在春雨畅通无阻,就算他说要架飞船,也没有人提出质疑。
      “大人,”一个海盗谄媚地笑着,“您要到哪,我会开飞船,我送……”
      “自动导航。”松阳截断了他的话,“送我去天导众。”
      因为这次的谈判,春雨总部刻意靠近了地球,因而天导众离春雨不远,是他可以在战斗结束前到达的程度。松阳走进天导众的飞船,很快,就被带到一处大厅,大厅周围立着柱子,柱子上坐着人——喂这玩梗……啊不是,致敬了什么吧,绝对做了吧!
      “你们可能好奇我来做什么。其实我自己也觉得这行动很突兀,尤其是在你们的情报里,‘我’应该还在烙阳和夜兔对打。”松阳的目光转了一圈,基本确定这些人都没救了,“不过我有非常在意的事,觉得还是得和各位确认一下。”
      他听到上方传来细碎的声音,但他并不介意。
      “你们的、炸毁他国阿尔塔纳之门的办法……有阻断秘钥,对吧?我想确认,莲蓬星用的秘钥还有效吗?”
      “你想做什么?”上方一个人用尖锐的声音开口。
      “不想死就回答我。”松阳根本没和他们多嘴,“我没时间和你们浪费,快一点。……有些人,是不是该注意一下我的心情?”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有些人”,于是每个人都陷入犹豫。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只不过是想知道……怎么,我不是天导众的一员么?这可真是令人伤心啊,我还以为我们关系很好呢。”
      “有效,”这一次,终于有个人哆嗦着回答,“你……”
      “我啊,”松阳放松下来,“就是觉得,让他来面对你们实在太痛苦了。你们这些吸血的蛀虫,就算要被他流放,也别……”他的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别由他来宣布什么‘你们会拥有永恒而痛苦的生命’。对他而言,太疼了。所以我来,各位,做好被关到异星阿尔塔纳盒子里的准备了。也许千百年后,你们的阿尔塔纳耗尽,就可以死了。”
      关盒子是为了防止地球毁灭,虚却因为他们的血无法死去。虽说松阳不想炸地球,但他总得做点准备。这不困难,毕竟虚也做了这个准备,他只需要拿着虚留下的东西把这些人关起来就行——说是个盒子,其实是个电影里生化实验室一样的培养室,就在天导众的飞船里,想行动真的超简单。
      几个小时后,松阳折回春雨总部,虚已经在那里等他了。这个开着春雨飞船去了烙阳又回来的人对他挑了挑眉,没开口。
      “我去把天导众收拾了。”
      “……嗯。”
      “你没和他们打?”
      “没有。就是这次被打得半边皮肤都……太疼了,不想去。”虚抱怨般低声回答,“也不想见他们。”
      “胧呢?”松阳敏锐地察觉到问题,“你把胧扔给他们了?”
      “……我接到消息,那些国家的阿尔塔纳并没有爆炸,虽然他们中的一部分还是怒而出兵……你做的好事?”
      “你让胧做了什么?”松阳完全没被他打乱,“是,我做的——你让胧去和他们说了?”
      “嗯。”虚也没再和他绕弯子,“你的学生现在已经知道,你是试图毁灭地球的怪物的一部分,你们相处的岁月从一开始就有目的,你根本是个没办法和成年人和平相处,只能从一群孩子身上获得安慰的人渣。甚至你和他们谈恋爱,都可能是为了我,而不是你自己,更不是他们。”
      松阳感觉自己的血在往头顶涌,但他冷静得要命。周围是坠针可闻的寂静,但他耳朵里嗡嗡一片,嘴唇发麻。
      “……这样啊。”松阳稍微偏过头,眼睛睁大,莫名地与神乐刚出场那一集对爆炸头挥舞愤怒铁拳前的表情重合。
      “我理解错了?你不想告诉他们?”
      松阳的杀意忽然就破功了。
      他能如何……他难道能真的对着虚下手吗。
      他沉默着把自己蜷起来。血液恢复正常,但他觉得疲惫。本来就想过让他们发现吧,所以现在发现不是很正常吗……
      然后呢。
      会经受什么,银时会怎么做?他的学生会怎样决定他的命运,会怎样对待自己的“老师”?
      他忍不住地想笑。
      他用很多身份和人类相处过,养子,朋友,邻居,上司,下属……或是老师。一切身份好像都是角色扮演的标签,当那些标签坠落,他只是个怪物罢了。
      但是。
      他恍惚地想。
      但是,他真的很喜欢老师这个身份啊……
      “松阳?”
      “没什么。只不过,我以为我准备好了,事到临头才发现还是很……不,也许我是想自己告诉他们……算了。我没事,已经这样了,迟早会这样的。”
      虚担忧地靠过来,碰了碰他的额头。担忧这个形容词用在虚身上似乎有点奇怪,但那确实是担忧。
      “至于吗。他们肯定能接受,然后你……”
      “和我无关,你给我回你自己的巢去,我不捡你用过的东西。”
      “你还真是关心我啊。”
      “滚。”虚瞪他,“如果这样都能接纳你,那你不去实在太浪费了。”
      那毕竟是不死的怪物为自己找到的唯一巢穴。即使自己没办法居住,也想看自己的人格获得成功。
      就像身处最黑暗的深渊,已经不想拉人下水,只想看到月光存在的可能性。
      ……何况哪有拉自己下水的。
      “嗯……?”
      “闭嘴。”
      他越是这么说,松阳就越是要笑。虚很清楚这个人格比他坚强,不过他心安理得,所有的人格都该比他坚强,不然他分裂他们干嘛。
      他要是能坚强到继续自己和人类接触,他当年就不会多重人格障碍。
      松阳也很清楚这一点,因而他只是笑着,望着虚的面容。
      “江华说你自相矛盾。”
      “那我纠正一下,”虚十分平静,“我是一群自相矛盾的人格记忆的和。”
      “听起来真酷。”松阳故意用了天人腔,“真是个帅小子。”
      “滚。”
      “那么帅小子要去地球和他们打架了吗?”
      “……”虚瞪他,“先担心你自己吧。”

      银时默默看着胧。
      他们四个……呃,五个,算上辰马,一起安静地排排坐,而对面是神乐和新八。因为这次是虚指定的“告诉所有需要知道的人”,于是胧就干脆和所有人说了。
      于是场面陷入了各怀鬼胎的寂静,桂往后仰,把自己挂在椅子上。
      “……”胧,“就是说,虚确实杀了……”
      “也确实复活了吧。”银时目光呆滞,“拜托了,我不想说‘高杉晋助你说得对啊’,快救救我。”
      胧:“?”
      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重点是这里吗。
      “呵,”高杉回以冷哼,“我说的一点都没错,那就是老师自己。”
      “呵,猜对的算什么啊。”
      “呵,发觉都没发觉的人闭嘴吧,四个人里你最白痴。”
      “呵,”辰马,“这时候只要啊哈哈哈哈——嗷。”
      神乐和新八瘫着脸看对面的傻子们演日常喜剧,神威和星海坊主在他们背后极小声地互怼,而江华从身后搂住神乐,蹭了蹭她的侧脸。
      “妈咪那边没问题吗阿鲁。”
      “既然他没在我心脏安炸弹。”虽然答应了虚带夜兔们远离战场,但江华一点都不介意暂时把神乐排除出“你家的人”。
      “妈咪和小叶子是一种生物?妈咪有几个?”
      “一个。”江华点点她的小脑袋,“妈咪过得很好。”
      “小叶子过得不好阿鲁。”
      “小叶子也过得很好。”江华直接把松阳的话转述给他们,“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所有的小叶子过得都很好。”
      “那就啊哈哈哈哈——”
      桂忽然直起身。
      “就是说……老师逃离天道院之前的情况我们已经知道了,之后老师被带回去,胧——”胧抖了抖,“伪装了老师的死亡,但是老师的主人格彻底失望,选择杀死一直和我们接触的人格,然后毁灭地球。但是中间有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变故,导致他救了江华女士,并复活自己的人格,将两个人格的躯体分开,让老师回到我们身边。根据他们的对话,主人格并不认为我们会接受……不,应该是,虽然觉得我们能接受就太好了,但没有抱任何希望。以及,主人格不反对和我们谈恋爱。”
      “搞清楚,松阳就是松阳,”银时拒绝管两个都叫老师,“那边我不承认。”
      “这就属于两个听了都会很伤心的话。”
      “那也不行,我会让松阳好好认识到他和虚是两个人。……或者你觉得可以,你去和他谈,松阳交给我。”
      桂揉了揉额角。
      他知道银时也在迷茫,毕竟按江华的转述,他们甚至分不出曾经和他们闲聊的究竟是谁。也许所有的人格都在注视他们,通过松阳转述话语,享受那份千年来仅有的温和岁月,他们之中的每一个都是陪伴他们成长的人。
      ……也是环绕松阳的深渊。
      是松阳注视着、抗争着的深渊。
      他们所有人都一样绝望,也一样怀着最后的希望,注视那些孩子们成长,并对他们说,努力吧,直到你们那人的剑能够杀死怪物。
      怪物杀不死怪物自己,但你们一定可以。
      ……藏在后面的话,自然是,“请杀了我”。
      银时闭了闭眼,眼眶发酸。
      面对这样的真相,他却出奇地冷静。他只是想起松阳卡住他的喉咙,他还没哭,对方先哭了。
      “……松阳会相信我们。”他哑着嗓子说,“我们已经证明了自己足够可信。所以我们得告诉更多人真相……我们得证明,歌舞伎町有他们的位置,江户城有他们的朋友。我们不能和虚战斗,不对,我们不能用刀和他战斗。用刀和他战斗的人够多了。”
      “即使他打算毁灭地球?”
      银时嗤笑一声。
      “松阳不打算对他挥刀的话,阿银也不打算。地球毁灭就毁灭,我才……我……”
      歌舞伎町。
      那些微笑着的人们,他似乎也舍弃不下。
      “喂,”高杉却突兀地开口,“夜兔,春雨那边能拐多少兵力回地球?比起虚,我们先把复仇大军解决了。”

      人类会选择活着。
      再痛苦也要活着,不断地挣扎、不断地痛苦,然后不断拾起细碎的希望。
      虚走在江户的楼顶,看着下方龙脉涌出的绿光。胧没有回到他身边,松阳也没和他一起来,他只有自己,甚至没带天道院。
      松阳说他应该会更细致地规划,防止自己再失败。他确实规划了,比如他想过如何让自己的血造出的不死军团发挥更大作用;但他没有实施。
      他站在这,就想起那些愚蠢的笑脸。
      ……放过他们吧。要么和地球一起干脆地毁灭,要么就无病无灾地活下去。别让他们担惊受怕了,他知道,恐惧和逃窜比死亡更费力。
      至少,对于向他微笑的人类,他留着最后一点仁慈。
      ……也或许,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失败,那好歹得给松阳留条路。他们怎么攻击他、杀死他都好,回到松阳躯体内沉睡就行了。但松阳得醒着,和他们继续相处,如果他杀得太多,他们会要松阳付代价。
      真可笑的想法啊,虚。
      他对自己说,但自己的脑海里已经没有人格会回应。
      你在变得软弱。你心里又有了不切实际的希望,你居然觉得人类真的会接纳怪物。你已经变得让松阳吃惊了,你这恶徒。
      ……这里没有老师和学生,只有一个恶徒。
      他站在一处崩裂的地面附近,等着银时来找他。那个人果然来了,还是银发红眸,还是提着刀。
      “……你来杀死你的老师么?”
      他等着银时说。你不是什么老师,我们的老师只有松阳。你只是躲在松阳背后的那个怪物,害死了松阳的恶鬼。
      “你不是我的老师,”银时果然回答,“我只承认松阳。”
      “呵……”
      “不过假发好像觉得承认你也行,你能不能去和他谈个恋爱把他拐走,我这边就少个情敌。”
      虚:“?”
      “哦对了,”银时把刀揣回腰间,“能不能借天道院用一下,宇宙军在江户乱抢劫,烦死了,我们觉得天道院的战斗力很有用。”
      “……你来找我是为了说这个?”
      “其实还有别的,比如尾美一叫你去道场聊天喝茶,阿妙说她做了鸡蛋卷……呃这个千万别吃;近藤准备了三叶的辣仙贝……这个也很可怕,少吃点。对了,那边是歌舞伎町最近的例会,所以有不少松阳的朋友都在,大家想给你办个欢迎仪式。”
      银时说一句,虚的脸色就怪异一点,到最后,完全就成了“你耍我”。
      “我没逗你,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就差主角了。”银时的语气依旧半死不活,“需要请柬吗,给。”
      虚没接。
      他直直看着银时,试图从那双红眼睛里找出一点阴谋和狡猾,但他只看到了平静。
      一种带着温和的平静。
      “走吧,”银时对他说,“你在这里是杀人还是参加聚会,都不影响上面那群东西开炮吧?”

      一边龙脉还在肆虐,一边歌舞伎町的人们载歌载舞,中间真选组和兵匪杀得难分难解,这场景着实有些微妙。
      虚被银时拽进莫名其妙的欢迎会时,他只想把这群人都剁吧剁吧喂狗——虽然他确实没参加过什么欢迎会,但他知道,正常的欢迎会不会有一群酒气熏天的家伙在互殴。
      “啊,你们来了,”坐在门口看JUMP的全藏对他们招招手,“月咏在,所以你知道的。你就是虚?”
      虚对他眯了眯眼。
      “实不相瞒,我有事拜托你,”全藏放下书,用刘海下的眼睛望向虚,两人用冰冷的目光互相注视,“能帮我上痔疮药吗?”
      “喂!”银时猛地一锤他的脑袋,“在我面前做什么呢?拿来,人家给你上~”
      “哎呀哎呀~我还是喜欢丑女。”
      “什么,阿银不够丑吗?”银时下巴一动,“阿银可真是——”
      虚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们一人一拳,两个人一起在地里装萝卜。
      “想喝是吧?”他盯着这两个人,露出森冷的笑意,“想喝就公平点,我喝多少你们喝多少。”
      银时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但人不能在这种时候怂,他一梗脖子:“是,他们陪你喝。”
      事实证明,这就是个错误,当尾美一喝大到拍着虚的肩膀狂笑时,虚依旧十分清醒,抬手把人拍开,继续面无表情。银时和狂死郎频繁眉来眼去,上的酒度数越来越高,然而逐渐提高的酒精浓度依旧坑不到虚,反而坑到了狂死郎自己。
      “虚,”牛郎抱着他打嗝,“你听我说啊……我觉得吧,嗝……你不用想那么多,来我们这当牛郎嗝……没人问你为什么不老,大家都很开心唔……”
      虚随手把人扔到一边,后者躺在地上继续说胡话。
      “我觉得……非常不错,”然而月咏立刻接过了狂死郎的重担,“到时候我就去点你……嗝,来给我笑一个——”
      月咏倒在了狂死郎身边,两个金毛开始互灌。
      “别听他们瞎说,”阿妙像尾美一一样拍着虚的肩膀,“我们歌舞伎町热情好客,怎么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请务必来我们恒道馆当门生,我们有夏威夷果巧克力送!”
      阿妙也倒在了狂死郎身边,她单手搂住月咏,阻止月咏硬灌狂死郎。
      “她们可真是,”新八叹了口气,“怎么能这么对别人啊。不过歌舞伎町真的是个好地方,您也这么觉得吧?请务必照看我们万事屋的生意,我们能帮您杀人越货在所不辞只要给工资——”
      银时一把抓住他扔出窗户。
      “呵……用童工,还不给工资?”
      “不给工资怎么能叫用工,这叫孩子参与家庭劳动。”银时脸皮厚如城墙拐角,“不过他说得对,请务必多多关照我们的生意,我们从介绍M到介绍M什么都干。”
      “不要随便给别人安插属性。”虚没有被他哽住,“我没那种兴趣。”
      “什么,就是说可以让你觉醒别的,是这样吗?”
      “……你对我做什么,我立刻对松阳做什么。”
      “他不是死了吗。”
      虚:“……”
      “咳,其实吧……怎么说呢……呃……”银时的目光开始乱转,他想了很多话,但他似乎是那种适合即兴发挥的人,想说的话到此时反而说不出口,“……我不会承认你是我老师的!”
      虚对他挑了挑眉。
      “但是,我还是……我并不……啊总之你想要什么!虽然你不是老师,但阿银我是不会让你继续痛苦下去的!万事屋拯救世界啊,拯救世界懂吗!你也是世界的一份子啊!”
      虽然他努力摆出架势,但虚没有丝毫波动。这人只是继续呷酒,让场面安静下来。
      “我没什么想要的,”在月咏和阿妙的争吵声中,他低声道,“我只想结束。”
      “那随便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得过且过也行吧……”
      “有那种能躺着,什么都不干,不会被唠叨也不会有人要你去杀人的地方吗?”虚带着笑意看向他,“当然,也不能有人来杀你。不会有人发现你的特殊,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去他的人类,去他的社交,去他的工作。有这种地方吗?”
      “……”银时,“可恶,你以为阿银不想躺着吗!你就是想要一个人躺着还有人给你收拾好一切打工喂饭是吧!”
      虚不置可否。
      “有这种地方阿银当然先去啊!你是瘫痪在床的百万富豪吗!”
      “你也可以把我的东西拍卖掉。”虚懒洋洋地回答,“这么多年,几千万还是有的。”
      “……对不起我错了我现在叫爸爸您能把遗产给我吗,我给您请最好的护工,您只要躺着不要修改遗嘱就好,亲爹啊,我爱您。”银时的节操约等于他和亲生父母的相处时间,“就算您不死也没关系,我变着花样给您换护工,您每月给我个几十万零花钱就可以了!”
      “我还以为你的亲爹是松阳呢。”
      “他怎么都生不出阿银吧,他只是个无聊的养父,边去边去,您看我们都是红眼睛,我们才是亲生父子啊。”
      “……要点脸行吗,松阳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我见利忘义,松阳教了我什么,他教的一切都没在我光滑的大脑皮层上留下痕迹啊,我的大脑就是为您而生的白纸,请您重塑我的大脑皮层吧,我的亲爹!”
      虚毫不客气地把他打到了木地板下面。
      他放下酒杯,直接去拿酒瓶。其实已经没人和他对着喝了,只是酒这东西,一旦开喝,就忍不住再喝一点。他觉得自己不会醉,前面那么多瓶都没解决他,这几瓶又能如何呢。
      银时从木地板下爬起来,坐回他面前,望着他手里的酒瓶。
      “以茶代酒,可以吗?”
      “随便。”虚不想管他,于是这孩子拿了茶杯,和他的酒瓶相碰。两个人在一众乱七八糟、群魔乱舞的醉酒人中安静地对饮,门外的世界仿佛已经消失,天地间只剩下这一屋吵吵闹闹。
      “阿银也想死的,”银时低声道,“虽然和你肯定不一样,但想死都是想死的。阿银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两个孩子吵吵闹闹的,阿银走了他们肯定会伤心……突然就认识了那么多人,他们要阿银活着,不能死,怎么都不能死……喂,虚啊,虽然你不认识他们,但他们已经知道了你。他们会为你难过,不过,也许是用笑容难过。挺奇怪的,是吧?”
      “我不在乎谁为我难过。”
      “是吗?”
      虚没有回答。
      他只是开下一瓶酒,让嘴里充满混着甜的苦涩感。
      “松阳他……原本,想做什么?”
      “大概是挖个巢,让我住进去。”虚说这话的时候就知道松阳会被怼,所以他说得非常开心,“顺便把你们交给我。”
      他看到银时骤然沉下的红眸。
      “……这样,”好一会,银时却没有生气,只是慢慢点头,“这样啊……啊,来点仙贝?”
      虚接过三叶的仙贝咬了一口,毫不犹豫地吐了。
      什么仙贝,这简直就是谋杀。
      “抱歉,”三叶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因为之前有肺痨,味觉不灵敏,做出来的东西口味总是很重。”
      虚瞄了她一眼。
      “其实,我的身体情况现在也不是很好。但我想,我必须来这里见您一面。”女子慢慢向他走来,“请容许我像这样当面道谢,虚先生。您就像一份活的奇迹。”
      虚扯了扯唇角,没回话。
      称他为怪物的很多,称他为奇迹的……嗯,天导众的科研疯子。
      “非常感谢您的存在本身,”她说,“我做了不那么辣的仙贝,您要试试吗?”
      怎么突然就拐到吃上了……
      虚依旧不吐槽,她给,他就吃。这次至少不像谋杀。
      “还不错吧?”她笑着吐了吐舌头,“要是没有您,就没有仙贝了!”
      虚笑出了声。
      银时依旧坐在他对面,盯着他。
      “你们的目的还真明显。”
      “那我们达成了吗?”
      “我不知道。”虚的回答非常平静,“但我很高兴你们没有动刀。”
      明明做了成堆的准备,明明想要毁灭地球。但此时此刻,上方攘夷浪士和茂茂率领的幕府在与天人缠斗,他却一点都不关心结果。
      他想过,成功,他就能死;失败,他就在松阳那边沉睡。然而松阳的学生们不愧是和他作对的专业户,他们给出第三种方案,好啊,我们连同你一起接纳。
      这里是歌舞伎町,鱼龙混杂、藏污纳垢,从攘夷浪士到大将军都有自己的位置,人们拼命地努力,为自己挖一处容身之所,寻找足以依靠的伙伴。
      这里不多一只怪物。
      “我喜欢的是松阳,所以我不承认你是松阳。”银时也接过仙贝,用力咬下去,“但如果你打算用‘虚’这个名字,那我也不介意多个员工,或者邻居。”
      “我支持,”地板上的狂死郎忽然插嘴,“我特别缺员工,请您务必来。”
      “别理他,他是牛郎。来和我们一起复兴道馆。”阿妙。
      “哈哈哈复兴道馆——”尾美一。
      虚的眼皮跳了跳,再次把凑过来的尾美一扔出去。

      本来,松阳计划让歌舞伎町的人们“镇压龙脉”,围观虚挨打,在虚快死时阻止银时下杀手,然后抱着虚说明情况,表示要么一起接纳要么一起杀,你们选一个。
      当然,那是在对他们耍赖,仗着友情强迫他们接受虚的存在。如果他们不接受,那也没什么办法,他作为一个怪物,当然是陪着怪物去死。
      然而虚已经有了被痛揍过的记忆,而且他的学生们并没有挥刀,歌舞伎町的人们也没有出现。
      松阳带着狛戍星——这颗星球只出现过一次,在两年后篇,神乐用这里的快递员送定春回家——的狛神们镇压了龙脉,付完钱,转头去找战场。拼刀的战场没找到,拼酒的战场倒是有一个,他到的时候,虚正漫不经心地按瓶喝,周围是醉得一塌糊涂的歌舞伎町众人,和愣是一口都没沾的银时。
      “因为阿银戒酒了,阿银说到做到。”银时瘫着一张脸,“啊,松阳,你来了。”
      松阳:“……”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啊喂。
      他看着自己的主人格面无表情地又吹了一瓶,龙脉的身体就这点好,无论怎么喝酒都不可能醉倒,足以一个人喝趴下一圈。
      “看来,”虚不仅意识清醒,还有闲心怼他,“你的学生酒量不是很好,喝花酒时应该只记得花了。”
      “阿银没有,阿银当年酒量也是很好的,阿银能喝的。”
      “对不起,”狂死郎不知从哪冒出来,瘫在松阳肩头,“因为我灌过你,所以就,嗝……我以为我们能喝得比较快乐……”
      “……那你倒是拿生命之水灌他,你真傻到你们喝什么他喝什么啊。”
      “其实吧,”狂死郎贴着他的耳朵回答,“因为他很警惕,所以之前的都是正常酒。”
      之前的。
      松阳默默把目光移向虚手里那瓶。
      ……之前的。
      “等一下——”
      他的话没说完,酒瓶从虚的指间掉下,摔了个粉碎。唯一没喝酒的银时坐在对面,看着虚倒下去,露出日常而崩毁的怪笑。
      “银时啊……”
      “打住,这里没有松阳说话的位置,你可是直接把我们扔下和你的主人格玩去了,那这边的事情必须完全交给我们,别想得太美。”银时直接拽起虚扔到松阳怀里,“过来,我们来点好玩的。”
      松阳眼睁睁看着一屋子“醉酒”的人统一站好抬头,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魔窟。
      ……哦不,纠正一下,月咏没有,她正被小猿和九兵卫一起按着,女生组里发出奇怪的“呜呜”声。
      “过来,”银时压下声音,“我很生气,松阳。”
      松阳没敢吭声,乖乖抱着主人格跟着银时走。虚似乎还有一点意识,偏头靠在松阳怀里,试图睁开眼,上眼皮却不断往下掉。他含糊地说着什么,松阳听了好一会,才发觉是“快跑”。
      他的主人格以为中了圈套。
      也许确实是圈套,但有的圈套是为了把猎物剥皮抽筋,有的圈套是为了营造一份惊喜。
      他们穿过道场的长廊,拐到后院,往常总是紧闭的大门此时敞开着,真选组等在那里,那些扛着剑的人们笑嘻嘻地拽他们上警车,一路冲回屯所,然后把虚塞给了……呃……
      松平片栗虎。
      于是虚睁开眼时,自己坐在审讯室里囚犯的位置,而松阳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的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他没看文件,先去盯自己的人格,上下打量一圈,确认对方没有挨打。
      “……抱歉,主人格。”松阳八辈子都没这么真心实意地道歉过,“我当初不该和他们说‘你们打一顿然后让我话疗’的。”
      “哈?”
      “他们觉得把你灌醉也算打赢了,所以接下来到我话疗了。”
      虚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缓解酒精带来的昏沉感。
      “他们让我说服你为江户重建出一份力。”
      “……”
      “不过在重建之前,你得搞定联合大军。我知道那是你自己弄来的,但是……”
      “凭什么?”虚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需要话疗的,吉田松阳。”
      “为了成为一个合格的真选组后勤泡茶人?”
      虚:“……”
      “是这样,他们就‘这个人到底该怎么办’展开讨论,并决定给你找个‘能被他本人接受又不浪费战力’的地方,仔细想想,我好像有个真选组编制,决定把编制推给你。”
      “然后继续给幕府当狗?”
      “虽然这么说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定定决定打完联合大军就退位,让桂上台,两派一起努力,所以你现在不是给幕府当狗……”
      “给你学生当狗。”
      松阳默默闭眼。
      他觉得虚为这事给他一刀的话,他死得一点都不冤。
      “你失控了。”虚却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你的学生没按你的剧本走,他们决定自己给怪物创造真正的巢。”
      “……真正的狗窝是吗。”
      “不错,你已经学会自我嘲讽了。”虚往后一靠,将椅子的前脚靠得抬起,椅身前后摇晃而不倒,“我不想在真选组。”
      “他们还准备了和屁怒吕一起种花、在恒道馆卖茶之类的预案……你接受在江户打工?!”
      “不然呢,”不死的怪物平静地回答,“和人类作对,然后挂掉?……嗤。”
      他的发丝从椅背后垂落,发梢随着椅子的摇晃摇动。
      “……喝得还挺开心的。”
      “你完全是被银时嘴炮了吧,你被JUMP男主光环KO了啊。”
      “也不算。”
      “你总不能把这个锅甩给我,我的话疗还没开始呢。”
      “你但凡有一个正常朋友,这个锅就甩不到你身上。”
      然而没有。
      歌舞伎町没有正常人。
      松阳努力为自己找借口,然后发现没有借口。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他们敢灌你。”
      “呵呵。”靠杀气就能吓退一群人的乌鸦回以冷漠,“我还以为你跑去狛戍星之前就计划好了。”
      “你倒是很清楚我去哪了……”
      虚盯着天花板,灯在他的视线里摇晃。
      “……算了反正都这样了你就服个软然后入主角队算了!为什么要和JUMP男主作对,我们直接快进到洗白啊!”
      “呵呵。”
      “就算你不对我服软你也对JUMP男主服软啊!我们是靠不识时务活到现在的吗!”
      “靠死不掉。”
      松阳:“……”
      倒也确实。
      “不过你说得对,怪物要识时务,当年面对德川家康我们就很识时务。”
      “……虽然我猜你想说‘那你们能像德川家康那样给个更合适的位置吗’,但是你和我能不能直说。”
      “呵呵。”
      松阳猛地起身跳过桌子,拉着虚的头发往后一拽,椅子的脆弱平衡立刻被破坏,虚砸在松阳怀里,松阳和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呵呵。”
      “你呵呵个呵呵。”
      “你生气了,松阳。”
      松阳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腿上,虚也没反抗,两个人用怪异的姿势僵持:椅子后倒,松阳跪坐在椅背上,虚躺在他怀里,同时依旧保持“坐着椅子”的姿势,看上去哪里都很不协调。
      “你生气了,”虚低声重复,“我……”
      “你很喜欢看我为你生气。”松阳低下头,对上带着笑意的红瞳,“你还真是喜欢没完没了地折腾我。”
      “我分裂你们不就是用来折腾的。”
      “嗯,你折腾得我那么多安排基本都没用上,如果你上去对付联合大军,那就更用不上了。”
      “看来我不能上去?”虚忽然抬起手,指尖碰到他面颊,“呵……逗你的。既然他们赢了,那我也该履行败者的职责。不过……”
      他拉住松阳的发丝,示意对方低头,随即忽然撑起身,碰上松阳的唇。
      “我……”
      “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他们依旧靠得极近,两人的呼吸混在一起。
      “外面有人。”
      虚无趣地松手,倒回松阳膝头。
      “……要么你去开私塾?”
      “我可以考虑把所有学生练成杀手。”虚似笑非笑地回答,“然后——”
      “好,你给真选组当老师。”
      虚面无表情地推开松阳,想了想,还是转手给了松阳一记。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