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和他的天之骄子》花月帝国

13、妖界裂缝

　　沈破天睁开眼的时候，盯着被火光映红的洞壁发了一会儿呆。
　　“醒了？”
　　鬼御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沈破天翻身坐了起来，看到他依靠在洞壁上，正看着自己。
　　鬼御一条腿曲起，下巴放在叠放在膝头的双手上，是一种审视的姿态。
　　沈破天心里一个咯噔，想起自己刚刚热血上头，好像说了不少不该说的话。
　　鬼御见沈破天悄悄坐直的背，看穿了他的窘迫。
　　“怎么？刚刚还说要将我掌控于股掌中，现在就怂了？”
　　沈破天垂下了头。
　　他倒是少有这般低头认错的样子，眉毛眼睛都耷拉下来，看上去像是一条等待主人责罚的狗。
　　不过沈破天并没有等来预期中的责罚，反而是他的肚子，先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我睡了多久？”
　　“一天，现在是第二天夜晚了。”
　　“那可糟糕了。”
　　沈破天赶紧翻出储物袋里的干粮猛吃了几口，嘴巴里含混着说着：“再不抓紧就拿不到前五了。”
　　鬼御细细观察着沈破天醒来后的一系列反应，确定了他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
　　那也就是说，刚刚那番看似胡言乱语的话，就是他的真实想法。
　　眼看沈破天吃得太急，噎得直伸脖子，鬼御把水袋抛给他。
　　“有我在，你还怕拿不到第一吗？”
　　“我……”
　　沈破天手里的动作一停。
　　“我……”
　　沈破天“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下一句话，后来干脆自暴自弃的问：“鬼御，你生气了吗？”
　　“我不生气。”鬼御声音平静无起伏，“整件事的起因在我，不管以后会有什么后果，我都该受着。”
　　是的，这句话没错，但沈破天听了，心中还是止不住升起一股怨气来。
　　“你后悔了？”
　　沈破天不知为何，有些惧怕鬼御的答案，但鬼御回答的毫不犹豫。
　　“我鬼御做事，从不后悔。”
　　沈破天捏着馒头的手越来越紧，后来干脆又狼吞虎咽起来，三两下解决了腹中的饥饿。
　　“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鬼御听罢，终于起身。
　　“我带你去深一些的地方，现在时间不够，只能以质取胜了。”
　　“好。”
　　沈破天匆忙站起来跟上他，离得近了，他发现鬼御的肩头上，居然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沈破天定睛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巴掌大的布娃娃，短短的头发是用灰蓝的毛线编织而成，圆滚滚的身体是黑色的，同样圆滚滚的脸上却配了双吊梢眼，当真是可爱中又透着一丝诡异。那娃娃刚刚隐在阴影里，沈破天没注意到它。现在随着鬼御的动作一变，娃娃的脸便正对着沈破天，这才吓了沈破天一跳。
　　“你肩膀上的是什么？”
　　“鬼娃娃。是不是很可爱？”
　　提到娃娃，鬼御的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沈破天顿时觉得娃娃搂着鬼御脖颈的圆手，十分碍眼。
　　“让我看看。”沈破天抬手去抓，还未触及，手指尖就崩开了一条血口。
　　好家伙，这玩意儿果然是活的！
　　“你可别乱动，他呀，现在是我的护身符。”鬼御捏了捏娃娃绵软的脸蛋，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妖族裂缝，自然是在妖气最为浓重的地方。
　　沈破天跟着鬼御御剑飞行，很快就发现身周开始飘起粉红色的雾气，雾气中似乎还有一股香甜的味道。
　　“鬼骨，别偷懒，把你的防御圈再弄大点，别只遮着自己。”
　　本来只笼罩在娃娃身上的半透明圆形罩子，慢慢将沈破天的头也罩了进去。
　　那雾气自然不会只从口鼻处进入人体，但鬼御晓得，鬼骨刚刚输给自己被自己变成了娃娃，此刻能配合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心胸宽广的表现了。
　　雾气中传来一声兽吼，他们踏入一只中阶妖族的领地中了。
　　鬼御提起一跃，落在附近的一棵树上。
　　“这是一只犀甲牛，善防御，善冲撞，弱点就是视力不太好，鼻子也不咋灵。”
　　沈破天将剑握在手上，小心注视着兽吼传来的方向。
　　如果对方视力不太好，那他可以依靠闪躲躲避掉对方的冲撞，引导它撞树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兽蹄声接近的时候，仿若奔雷，沈破天刚锁定对方的身影，对方却仿佛瞬移一般，已经撞了上来！
　　好快！
　　幸好沈破天一早便摆好了防御姿势，饶是如此，也连人带剑被撞出去十几米远，双手发颤。
　　远处那庞然大物足有三米高，四肢粗壮得如同小山，头上一根短粗的犀角，厚重的皱皮像批了一层石甲，眼睛被挤得只剩一个小黑点。一击之后，它左右摇晃着脑袋，似在捕捉敌人的身影。
　　沈破天赶紧躲在树后。
　　那犀甲牛果然眼神不好，只看到有个东西动了，就直直冲了过去！犀角咚一声插进树干中！
　　沈破天忍着耳朵的剧痛，跳出来对着犀甲牛就是一顿劈砍，但不管是砍脑袋还是砍肚子，上品法器的长剑都只能在它身上划出一串火星。
　　沈破天有点傻眼了，防御力这么高的吗？
　　但沈破天的行为还是激怒了犀甲牛，它猛烈甩头，竟将眼前的树给连根拔起，终于甩脱了插在自己犀角上的树干。
　　沈破天立刻闪避！
　　这次运气比较好，犀角牛擦着他身侧，撞了个空。
　　鬼御看着沈破天一边闪躲，一边往西走。
　　他们刚刚就从西边而来，那里有另外一只妖族，只是以沈破天现在的能力无法对付，所以他们才绕道到这里。
　　犀甲牛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那只妖族！
　　沈破天找到一棵格外粗壮的树，立刻麻溜的爬了上去。那犀甲牛本就被沈破天激怒，对着那棵树就一顿怼！
　　黑暗中，一双利爪伴随着一声啼鸣从天而降，抓向犀甲牛的眼睛！
　　犀甲牛眼一闭头一横，避过了要害，但那双利爪还是抓裂了它的下巴。
　　“臭牛！给姑奶奶滚！老子的窝都要被你撞歪了！”
　　那是一只身披蓝羽的巨大鹰隼，口吐人言，清脆似少女，翅尾和尾尖都燃烧着幽蓝的火光，仿若林间幽灵。
　　那犀甲牛见事不好，立刻扭头逃了。
　　毕竟它又不会飞，而它引以为傲的防御，在那双利爪下也像纸糊的一样。
　　而沈破天，早在听到那鸟型妖族居然能说人话的时候，就撒丫子跑了。
　　犀甲牛追了一晚上敌人，没追到不说，下巴处还裂了三个口，血水哗哗的流着。因为伤口上还附着那鹰隼的火焰，它赶紧跑到自己领地内的小溪边，把下巴浸在了水中。
　　一股剧痛突然从下巴上传来，它很快便失去了意识，因为它的脑袋，已经被一柄剑搅成了一团浆糊。
　　小山一样的庞大身躯轰然倒下，沈破天从水里钻出来，确认犀甲牛确实没气了，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在溪边洗干净身上的血污，从犀甲牛的腹部取出一颗土黄色的妖丹。
　　这枚妖丹中的妖气比雷猫的要凝实得多，不愧是中阶妖族。
　　虽然犀甲牛死了之后，他的角和皱甲都失去了大半的效力，但仍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沈破天没有犹豫，把这些材料也统统收了起来。
　　鬼御一直跟在他身后，此时也现身出来评价道：“投机取巧。”
　　“黑猫白猫，抓得到老鼠就是好猫。”沈破天甩甩自己手里的剑，“这犀甲牛站在那里让我砍我都砍不动，你真觉得单凭我一个人能把他解决掉？”
　　“它是弱点和优点都很明显的妖族，不难对付。”鬼御提醒他：“你还在这里悠闲的割皮？你以为你刚刚惊动的那只鹰隼，真的没发现你吗？犀甲牛的气息一消失，它立刻就会找来。”
　　沈破天心里一惊。
　　“不会吧？”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破天只得把好不容易割下的材料匆匆卷了卷负在背上，重新跃入水中。
　　鬼御摇了摇头，跟在了他的身后。
　　难道这傻孩子不知道，溪流湖泊中，最多水生妖族了吗？
　　蓝羽鹰隼循着气味，找到了在河边被肢解了一半的犀甲牛。因为妖族内部也竞争重重，所以它倒并不觉得忧伤。
　　只是能进到这般深处的修真者，滋味肯定也比野兽要好的多吧。
　　这只蓝羽鹰隼还差一步，便可进阶为高级妖族。而一名金丹期修士的金丹，显然能助它更快进阶。
　　在沈破天被一条巨蟒追出水面后，他的储物袋里已经又多出两颗妖丹。一颗是来自嘴巴大得能一口吞下一个人的怪鱼，妖丹是白色的。一颗是伪装成水草的触手怪物，妖丹是绿色的。
　　这水生妖族和陆生妖族不一样，混居生活，沈破天前脚刚摆脱了怪鱼，后脚又被触手怪物缠住手脚，而那在湖底巡弋的巨蟒，更是光一只眼睛都抵得上沈破天半个人高。
　　沈破天爬出水面，只走了四五步，就再次脱力倒下。
　　巨蟒硕大的头颅从水中抬起，金黄的瞳孔在捕捉到岸上另一个白色人影时，骤然缩成一条直线。
　　鬼御走近，把沈破天背在背上抗了起来。
　　“鬼族？”巨蟒声音沙哑低沉，“我们和鬼界素无交集，你为何在此？”
　　“我此行目的不在高阶妖族，你大可放心。”
　　见鬼御确实背了那修真者就离开，巨蟒缓缓潜入水中。
　　原来那沈破天竟被那两只水生妖族纠缠了半天，再往前，这条溪流就要汇入一片大湖中了。
　　岸上粉红色的雾气过于浓郁，风过处，雾气扭曲成各种形状，湖面正中处却一片清明。
　　一人悬在湖面上方，并未注意到远处的这一插曲。
　　湖面上月朗风清，湖底下却暗流涌动。巨蟒一路游到湖底最深的地方，一条巨大的裂缝横亘在泥床上，缝隙内透着血红的光。
　　一条百米长的庞然大物就趴在那裂缝边上，和它一比，巨蟒就仿佛一条刚从蛋壳里钻出来的小蛇一般。
　　“老祖，我刚刚看到一个鬼族在我们的地盘上，不过似乎没有危险。”
　　一个沉静的声音在巨蟒脑中直接响起：“暂时不要和第三方势力牵扯，我已在化形关键期，蛰伏才是我们最需要的。”
　　那庞然大物一半身体挡在裂缝上，身形蜿蜒像蛇，腹下却有四只短小的爪，头上也有两坨鼓包，正是一条即将化龙的蛟。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游来一条细长的黑蛇。
　　“老祖！低阶妖族有不少都被消灭了！”
　　这条黑蛇看上去并不如巨蟒稳重，声音也毛毛躁躁的。
　　“再这么围剿下去，其他中阶妖族怕是要跑！”
　　“不用怕，低阶妖族，他们修真者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巨蛟抬起一截尾巴，一串气泡就从裂缝处涌了出来，每个气泡中都包含了一些低阶妖族。
　　他竟用这样的办法，让其他妖族成为自己的保护网！
　　黑蛇嘿嘿笑了几声，又气愤道：“头顶上那个元婴道士太烦人了，我都损失了好几个蛇子蛇孙了。真想干死他！”
　　那蛟没再说话。
　　那元婴期修士一直停在这湖面上，恐怕是已经笃定妖界裂缝就在这湖底。只是他不过一个区区元婴期修士，绝不会贸然入水。
　　虽然在人界化形，有些冒险，但在妖界化形，更是百死无生。
　　时间，再多给它一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