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面馆》霜娥爱冷

1、一天

　　天尚未亮，阳光还没刺穿厚厚的云层，只有街上的路灯照亮着人们的视线。

　　“吱~”卷帘门拉动的响声穿来，一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从里面拉开店门，看见文奶奶握着扫帚打扫，就打了声招呼。

　　文奶奶听见声音转过头，笑着回应“老板，这么早就开门了。”

　　老板“再不起来怕晚了。”

　　老板娘怕早上店里水不够用，开店头一件事就是大量烧水，店里的暖水壶都能排个方阵。

　　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这个时间街上除了自己夫妻两个估计也只有文奶奶了。说起文奶奶也算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没了丈夫，年老又失了儿子儿媳，只一个人带着小孙子生活。平日里街坊四邻都帮衬些，她自己厚着脸皮去找街道办找了个清扫大街的活，日子也就这么磕磕绊绊下去了。

　　因着夫妻两个是独自来这边打拼赚钱，孩子留在老家交给了老人照顾，不免有些移情。老板娘走出去热情招呼文奶奶“文婶子，店里烧了水，你拿着杯子进来泡杯水。”

　　往常也没有到店里吃几碗面，文奶奶哪好意思进去，连说“不用了，我带水了。”

　　哪怕是做着扫大街的活，文奶奶还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头发也一丝不苟地梳起来，没有一点杂乱无章。

　　之前老板老板娘有将店里多的肉皮素鸡什么的给文奶奶，文奶奶收了后不光扫了街道，还将店铺门口的地都一块儿帮着扫了，老板娘就知道文奶奶做不出白拿别人东西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占别人的便宜，所以也不勉强文奶奶，只说“要是水不够，就进来泡。”

　　到了快上班的点，店里是最忙碌的，各个都赶着时间，老板老板娘恨不得自己生了八只手，耳朵边都是客人的声音。

　　“老板娘，一碗面。”

　　“老板娘，老样子。”

　　“老板娘，跟昨天一样。”

　　老板娘的好记性在这个时候展示的淋漓尽致，她能将每一位客人的要求都记住，吃素油还是猪油，面要硬一点还是软一点，大胃王还是小鸟胃，总是准确无误并确保没有一丁点的浪费。

　　相熟的客人会趁这个时间打声招呼，若是有点时间那更是恨不得把酒言欢，促膝长谈。

　　每天这个时候最让老板娘头疼的就是王叔，王叔爱吃青菜面，每次来吃基本就是青菜面，但让老板娘头疼的是，王叔是根据昨天晚上打麻将赢或输来决定今天早上的青菜面加不加肉丝。

　　今天不出意外，王叔兴致勃勃凑到跟前问“老板娘，你猜我今天吃青菜肉丝面还是青菜面？”

　　看着王叔今天心情大好的样子，老板娘猜测“青菜肉丝面。”

　　王叔大笑道“答对了。我昨天手气可好，一晚上赢了不少，今天不得吃点带肉的。”

　　许是最近王叔打麻将过于频繁，惹到了王婶，王婶烦闷道“天天就知道打麻将，谁乐意知道你麻将赢还是输。”

　　被王婶一说，王叔也有些不乐意了，昨天刚赢得麻将，手气正好，别被说没了，但又不好在外面跟自己媳妇吵，只好说“我现在退休了，闲着打几圈怎么了，我也不玩大的，我有分寸，你放心。今天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王婶听了这话，脸色好看多了，对着老板娘说“老样子。”

　　李婶怎么会看着便宜从自己眼前溜走，连忙凑过来说“我们也一块儿请了？”李叔在后头拉她都来不及。

　　李叔急忙说“我们自己付钱。”

　　李叔李婶向来节俭，能买便宜的就不买贵的，面也是最简单的素面，王叔昨天赢了钱怎么会在意这点小钱“今天别和我争了，我请客，老张的我也请了。”

　　张叔一愣，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笑着说“看样子昨天真的赢了不少啊，今天这么大气。”

　　王叔哈哈一笑。

　　老板娘看着王婶更加阴沉的脸，得勒……希望王婶养气的功夫练得到门，别在店里吵起来。

　　王婶倒不是在意这点钱的事，现在都退休了，两人的退休工资请满店的人吃早饭都是够的，主要见不得他这张狂的样子，赢了麻将恨不得满天下都知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赌神转世呢。

　　底下李叔也拉着李婶小声絮叨“老王赢钱是他的事，别凑上去……”

　　还没说完就被李婶打断了，“诶呀，没事，多少年邻居了，一碗面交情就断了。”看着李叔不赞同的样子，又说“大妹喜欢荠菜，我下午约她去挖荠菜，挖到了多分她些不就行了。”

　　大妹就是王婶的名字，王婶未出嫁的时候就是家中最大的，大伙也就这么称呼她。

　　行吧，李叔知道这对李婶是极限，全给是不可能的。

　　李婶马上就靠着王婶两人开始嘀咕嘀咕，自己下午又没事，挖荠菜这么好事，怎么能不去呢，王婶立马就答应下来。

　　等面上来，李叔吃得最是着急，三下五除二就都干完了。虽然现在退休了，李叔还是闲不下来，正巧这附近有个景区，李叔就找了个蹬三轮的活，李婶也是哪里有零碎的活就去做点，有时候还会给文奶奶带点手工活。

　　李叔快步走出店门，正巧碰见方老板带着周强进店，打了声招呼就匆匆走了。

　　方老板在街对面开了个房屋房产中介，周强是他的员工。头一回见方老板的时候，老板娘吓一跳，差点报警。那衣服都差点包不住鼓鼓的肌肉，黝黑的皮肤，两只眼睛目露凶光，刚见到方老板的都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方老板才找了周强做他的员工，周强原本消瘦的身材在方老板得到衬托下更显得娇小无害，现在外面跑的事情基本都交给了周强做，方老板更像一个镇门神，有方老板在感觉安心好多。

　　老板娘笑着招呼道“方老板，小周还是老样子？”

　　方老板点点头，周强笑说“老样子，老板娘。”

　　看见这两个单身男青年，王婶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特别是方老板这位大龄男青年，问道“方老板，小周，过个年女朋友有找到吗？”

　　王婶的情报是这附近最全的，任何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王婶的耳朵，但是这些只是王婶的用来考量附近单身青年的情报而已。用王婶的话来说，细节才是看清一个人的地方。

　　看着王婶热切的样子，周强摇摇头“王婶，我不急呢。”

　　方老板顿一下说“王婶，你能确保介绍的姑娘不怕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