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翛然瑄

6、第六章 谣传

　　唐盛夏说过，最完美的舞蹈就是带着枷锁舞动，游离在自由与束缚之间，才是真正的高手。
　　当时，我不以为然。

　　自从听了包小北说的谣传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落河边。虽然我跟唐盛夏并不是那种关系，但是，有些事情的确不能逾越。

　　“嘿！谢妍，你挺了不起的。连老师都能勾搭上。”袁圆在下课后大声的说。

　　“你什么意思！”李韵再次为我爆发，似乎她对上次生日聚会的事情一直挺耿耿于怀的。

　　“李韵，就你个白痴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全年级的人都知道谢妍成功的勾搭上了唐老师，有人看到他们两个人手牵手走在街上呢！”袁圆阴阳怪气的说。

　　星期一的时候被看到了！

　　“妍妍，这是真的吗？”李韵试探性的问。

　　“呵呵，当然是假的。”我说。

　　“你少装蒜了，星期一下午快上课的时候有同学看到你和唐老师手拉手回的学校，到校门口才松手的。”袁圆说。

　　我看见前排的范雅珍回头看着我。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和唐老师去哪儿了？”我故弄玄虚的说。

　　“谁知道你们去干什么苟且之事了。”袁圆翻着白眼，转过身去。

　　“唐老师和我……”我爬在袁圆的耳边说，“去警察局了。”

　　袁圆打了一个寒战。

　　此时上课铃正好响了，我从书包里拿出下节课的书，便不再说话了，剩下的事情她自己想去吧……

　　星期三的下午，我依旧逃了兴趣小组的课，跑到落河边坐着。我看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他发短信，这个新手机里只有唐盛夏一个人的电话，可是到现在为止，我一次都没有联系过他，包小北和袁圆的话不得不令我在意，可是……

　　“手机这么翻开合上的会被弄坏的。”韩槊出现在我面前。

　　“是你啊，怎么来这边了？找范雅珍？”我问。

　　“不是，是来找你的。”韩槊坐到我旁边，“来跟你道谢。”

　　“啊！那个事情啊，没事没事。”我看着手机，考虑要不要给唐盛夏发个短信。

　　“你每周三都在这里吗？”

　　“嗯，基本上吧。哎？你不上学吗？”

　　“我上的中专，我们学校管得不严。”

　　“哦。”

　　“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吧！”

　　“我不知道电话号码……”唐盛夏没告诉过我，我也没想过要跟谁交换电话……

　　韩槊从我手中拿走手机，拨了一串数字，我就听见他的手机响了。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他输入了他的名字，“哎？你的手机里只有这一个人的电话？”

　　我一把从他手中夺过我的手机，揣进口袋里。

　　“你很喜欢《哈利波特》啊？我连电影都没看过。”韩槊看见我腿上的书，没话找话的说着。
　　我看着他讲那些他自以为很有趣的事情，表情十分可爱，第一次在饭桌旁时，看见的左耳上的十字架不见了。

　　“你的十字架呢？”我打断了他的话，然后撩起他浅褐色的头发，看他的左耳。耳轮上有一个大大的豁口，血已经凝结干了，呈深紫色，可是伤口周围鼓鼓的，我轻轻的触摸了一下，他下意识的一躲，“是那个警察打的吗？疼吗？”

　　韩槊看着我，不说话。

　　“如果不好好处理，会感染的。”我说。

　　他伸出手握住我撩起他头发的右手。我从他手中抽出手，一把拉住他。

　　“跟我走。”

　　韩槊竟然什么都没有问，任凭我左右。

　　我拉着他，到学校附近的那个诊所里。

　　“他的耳朵破了。”我对医生说。

　　医生拿来各种药品为他消毒，医生说，因为伤到了耳鼓，所以伤口里长脓了，得把脓挤出来。

　　“你们这些小年轻，为了赶时髦，耳骨也敢穿透。这是带耳环弄的吧！”医生说。

　　“哈哈！”我笑着说，“还是个十字架的耳环呢。”

　　“宗教信仰？”医生问。

　　“不是。”韩槊看着我，认真的说：“是我奶奶的遗物。”

　　“……”

　　我和医生都不说话了。

　　医生消完毒，开始用针挑破脓疱。韩槊完全不顾及帅哥形象，疼得吱哇乱叫，我在一旁笑得花枝乱颤。后来，医生还没处理完，我就回学校了，因为他的眼睛看的我很不自在。

　　那天之后，韩槊经常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可是唐盛夏连一个短信都没给我发过。

　　几次电话聊天后，知道了韩槊的过去。他爸爸和妈妈在他没出生的时候就离婚，他跟他妈妈为了留住他爸爸，坚持生下了他，可是他爸爸还是走了，所以一直以来他是由他奶奶带大的。他妈妈常年在南方做生意，所以很少回来管他。那个十字架是在他十二岁时去世的奶奶留给他的。他说，他的奶奶是一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还说，他的妈妈几乎不管他，除了每月按时给他寄生活费什么也不闻不问。他说，甚至怀疑他妈妈在南方已经另外组建家庭了……

　　事无巨细，他却乐此不疲的讲述这些。我是一个笨蛋，所以我讨厌和跟我一样笨的人交往。我始终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为什么跟我说那些生活琐碎。姑且算作是对我的信任，但是，我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人。

　　可是就在离期末考试，告别我的高一生活的时候，该来的，还是来了……

　　星期四晚上的自习，唐盛夏依旧看我们班，为同学们解答难题。自习结束时，他却宣告，因为一些事情这周他将结束代课生涯。

　　我木讷的坐在座位上看着唐盛夏，这一天，终于到了吗？终于在我开始相信他的时候他要离开了？神，你这是在耍我吗？

　　说完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后，唐盛夏离开了教室，期间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这就是他给了我手机以后的打算吗？为什么！

　　回过意识的时候，是李韵递给我餐巾纸，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但是因为班里哭成一片，也没有人对于我的哭特别在意。袁圆不耐烦的把一张纸拍在我的桌子上，不知道是谁发起的联名信，要求学校留下唐盛夏，很多人签了名字。我冲出教室，打算找唐盛夏问个清楚，这就是他给了我手机以后不联系我的原因吗？当初在他的车上，恳求我相信他的人，就在我相信他以后要抽身离去吗！骗子！大骗子！

　　在我要推门冲进他的办公室时，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了，阻止了我的疯狂行动。

　　翻开手机，屏幕上赫然写着唐盛夏的名字，电话接通了……

　　“你冷静点！”传来了唐盛夏的有点焦急的声音。

　　“现在乖乖回教室，明天好好上课，星期五中午等你放学以后，我再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大脑里飞过各种想问他的问题，但是开口时却只能说出这三个字。

　　“妍妍，听话，现在去厕所里洗手，然后回教室。”唐盛夏的声音变得温柔了，“星期五，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好吗？快回去！”

　　唐盛夏要离开，姓刘的家伙就要回来了……

　　大脑一片空白，我也只能按照唐盛夏说的做。

　　“你干嘛去啦？跑的那么快？”回到座位上时，李韵问。

　　“啊，我去上厕所了，突然肚子疼。”撒谎，撒谎！你总是教我把事情做得这么天衣无缝！

　　晚上，韩槊依旧打来了电话，可是我不想接，直接关了手机。

　　挨到星期五，我一直恍恍惚惚……

　　唐盛夏在讲台上兢兢业业的讲着课，班里的同学时不时打断他，要求他留下来，他始终笑着摇头。

　　中午打扫卫生擦窗台的时候，看见唐盛夏和刘老师并肩走在校园里。是课程交接吗？他为何如此洒脱？

　　熬到了下午，当我快步跑到公交车站时，唐盛夏的车早已等在那里了。

　　他开着车，向岚城西区方向行驶。

　　“为什么？”我问。

　　他把车停到路边，开始回答我的问题。

　　“我本来就是代课老师，现在出车祸的刘老师伤已经好了，所以我代课的时间也结束了。”唐盛夏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也怪我做事考虑的不够周到吧！自从范雅珍的生日以后，学校就开始有传言了，说我们‘师生恋’。校长找我询问过情况，一直都是传言我都能搪塞过去。但是不知道是谁竟然拍了照片，放在校长信箱。我无所谓，这里混不下去可以离开，但是不能毁了你，明白吗？”

　　“上次韩槊劫我的时候，教导处主任给你打电话，‘唐局长’是谁？她那么毕恭毕敬我第一次见到，难道你压不住吗？”我争辩。

　　唐盛夏一愣，然后继续说；“那是我爷爷，不瞒你，他以前是教育局的局长。妍妍，我本来在北京工作，这次是回来处理一些事情的，我爷爷老觉得我在外面鬼魂很不爽，所以想给我找点事情做，正好你们班的老师处车祸了，就把我安插在你们学校，只是过来帮忙而已。原本就没打算长期干，离开也是早晚的事情。而且学校的确没打算处理我，要处理的是你。”

　　我的背后一凉。

　　“妍妍，不能因为我毁了你，明白吗？”唐盛夏温柔的说，“所以这次我离开比较好，这一周我都在争取这个事情。你还小，未来不能因为我留下污点，我说过你可以相信我，所以听我的话，好好上课，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跟学校解释说，你是我朋友的妹妹，所以对你特别照顾，没想到影响这么不好，所以就以要回北京继续工作为由辞退了这个工作。”

　　“你真的要回北京了？”我问。

　　“傻瓜，”唐盛夏摸着我的头，“当然要回去了，我不可能一直都在岚城。我是请了年假回来的，可能要待到8月份回去。”

　　“那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不会，而且我现在非常担心你的成绩，还有半个月你们就放暑假了，我打算好好利用这个假期给你补补课，不然到以后你会越来越跟不上的。”

　　“真的？”我高兴的问，太好了，那我们能常常见面了！

　　“真的。所以你做好心理准备，会很痛苦的。”唐盛夏笑着说，“妍妍，你不能因为别人毁了自己的未来，学习是通往幸福最简单的捷径，所以你要为自己学习。明白吗？”

　　“嗯！”我开心的说，“我会加油的！等我考上大学，我要去北京找你！”

　　“呵呵，好。”唐盛夏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