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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隔阂 ...

  •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首要的必备品格就是一个‘义’字。
      当今天下,谁能说不清楚,谁是对的,谁是错。
      站在宋成的角度,余清秋和他关系很好,即便他是通缉犯,也无伤兄弟情谊,他愿意在他走投无路时帮上一把,这也无可厚非。
      杀人有怎地?作为行走江湖的镖行,谁没伤过人?甚至杀过人?
      凭什么说余清秋就十恶不赦了?
      还不是站在太子那边,他便是坏人?
      宋成不是太子的人,所以,他不可能和舒晚柠一样的立场。
      就这一点上,舒晚柠已经不是他们镖行的人了。

      宋成带着兄弟们一起去了,偌大的客栈里,长顺镖行的人,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
      长长的街上,灯烛通亮,木兰花的香气,馥郁芬芳,可舒晚柠却只感觉到苦涩。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已经和长顺镖行的人,有了分歧。
      她不再适合呆在这里。
      她已经做好准备,今晚就等着余清秋来找她算账。即便被杀,她也会写封绝笔信,说是自杀,不会牵连到余清秋身上。
      至于被打一顿,被砍几刀,她都已经做好准备。
      只怪自己立场和他们不同。

      果真,半夜时,一袭紧身玄衣短打装扮的余清秋,还是来了。

      哪知,宋成午夜醉醺醺回来时,余清秋并没跟来。舒晚柠心道:已经给了你机会,自己不来就不要怨她。
      到了第二日晚上,他还是没来。
      舒晚柠便不再等待,也不再伤春悲秋,在思忖良久之后,准备离开。
      为了走的低调,她把包裹收拾后,给宋成写了封信,放在桌上。踏着夜色,她迅速隐匿在浓稠的黑暗中。
      两名隐士,也迅速消失,一人跟着她的方向,一人朝着另外的方向,迅猛急奔。
      ·
      穆希言得到消息时,十分诧异。
      他不理解,跟随镖行好好的她,为何突然离去。
      这,便意味着余清秋,也许在宋成等人的劝说下,不一定会去找舒晚柠算账。
      坐在圈椅上,手指轻抚额头,他在想,这条路不通的话,舒晚柠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这个时候将她劝回,是不是给她一种被逼迫的意思。
      不行,还不到时候。
      还要让她在外面,多吃点苦头才行。
      “来人,叫魏···不,叫余响来。”
      余响和舒晚柠碰过面的机会不多,即便明面上跟着,舒晚柠也不会那么反感,这也同时表明自己的态度,是保护她,希望她安全的。
      而穆希言这么做,还有另外一层意思,他要传导给舒晚柠一个误区:如果有任何意外,不是太子在使坏,而是别人。
      他要在最适当的时候,救她一次,便不再理。
      到那个时候,舒晚柠自会心甘情愿主动回来,再也不离开。

      ·
      舒晚柠躲在和长顺镖行较远的一家客栈,她琢磨着,就像宋成说的,现在所有的镖行,大概是不会要她了。
      毕竟大家信息沟通快,任何消息都是共享的,包括她的事情。
      那就只能换个行业,隐姓埋名才行。
      可,自己除了那点在家的生活经验之外,还能做点什么?
      她有些茫然,深深的挫败感,让她无所适从。
      躺了三天,自由的梦想,就这么无奈被中断。
      她很不甘心。

      第四日,所住的客栈,隔壁来了新住户。
      舒晚柠认识,长相黝黑的余响,太子府的副统领。
      “舒姑娘。”
      “余副统领。”
      简单见过之后,好像很有默契,谁也没多说一句。

      舒晚柠在何郡转了一圈,这座并不太大的城,她没有任何感觉,她想到更南方的安宁城寻找机会。
      第五日清晨,舒晚柠退房上路。
      余响什么也没说,也退了房,带上他的五个人,一起走。
      路上,舒晚柠的马走的慢,反正她也不赶路,走走停停,余响一行人不敢走快,也只好慢慢跟着。
      这样一来,即使可以选择无视的舒晚柠也坐不住。
      明显的,他们是太子派来的;更明显,就是为了让她看见。
      原因,不言而喻。
      她不禁有些气愤,心里憋着那一股劲,可也不好发作,毕竟,人家也没明着说什么,路,谁都可以走。
      到了长汀,在这个四通八达的地方,舒晚柠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她选了条人少路差的小路走。
      这一次,余响他们果然没来。
      舒晚柠不得有快马加鞭,一心只想远离余响。

      早春的夜,来的快,舒晚柠骑马走到长汀下面的落凤镇,天便黑了。
      好在镇子虽小,却也还有客栈,舒晚柠不敢大意,找了间院落里最靠里的一间。
      把整个房间周围的地形看了一遍后,便闪身进了屋。
      不远处皂角树上的人影,她却一点都没看见。

      镇上物资不全,可好在到处有温泉,这也是舒晚柠为何会在落凤镇停留的原因之一。
      就这客栈院里,便有一处小小的泉眼,汩汩往外冒着白色热气,住客们都会让客栈小厮给舀上一桶回房泡脚或者沐浴。
      有些大胆的,甚至就在泉眼的角落处泡个澡。
      舒晚柠胆子小,又是女人,她最大的行为也只是让小厮给她舀了一桶水,进屋洗浴一番,就算了解当地风情。
      水质泛着浅浅的黄,摸在手上,滑腻腻的,闻上一闻,还带点天然的泥土味道。
      喜不自禁的她,不敢随意沐浴,她只好随意用那水,迅速给自己擦了个身,换身干净衣裳,然后又去找小厮要了点水,打算好好洗个头发。
      窗外有月光洒下,有零星的住客去往泉眼玩耍,舒晚柠便闭了窗,就在窗下慢慢洗那一头并不柔顺的头发。
      在外奔波久了,连自己是个女人,她都快忘记。

      有人来了,还在门外站住。
      舒晚柠警惕性很高,她停了动作,顶着正滴水的头发,竖起耳朵往外瞧。
      这一次,敲门声响起。
      她迅速把头发用棉帕子包住,防止水珠子往脖颈间流,她打开半扇门,往外一瞥,心内顿时紧张起来。
      一身深灰棉袍,脸上隐约还能看到鞭打的痕迹,一脸倦色,显然是赶路跟来的。
      舒晚柠捏住头上的棉帕,往后大退一步,“你怎么在这?”
      “我专程来找你。”余清秋没了以往的忸怩,直接跨上一步,将手臂挡开她拉住门闩的手,走了进来。
      舒晚柠把头上的棉帕拿下,双手紧紧拽住帕子,故作镇定地问他,“为何?是要杀了我,还是要打我?”
      “都不,我就是来要带你走的。”瞧着她的脸,淡淡哂笑道,“别怕,我又不吃人。”
      他轻松的情绪,感染到她,舒晚柠也懒得多废话,“你是朝廷通缉犯,能往哪里跑?”
      余清秋坐在房里唯一的一张木椅上,双腿平放,就像是平常和舒晚柠说话一般,“只要我想,就能逃,还不被抓住。”
      他这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舒晚柠更加害怕。
      将擦过的棉帕子拿在手上,她慢慢往门边挪动。
      太过平缓的话,套不出什么内容来。舒晚柠有心刺激他,“你为何要带我走?当人质?”
      “晚柠,你何必咄咄逼人?我知道告发我的是你,可我不怨你,也没想把你怎样,我在狱中想到的只有一条,只要我能出去,我就要带你走,不然,我出来的意义何在?苟且偷生,不是我的目的。”
      面对这炙炙灼言,舒晚柠乱了方寸,手里的棉帕子几乎被她拧成了团,她还死死攥着,“你······”
      她无法理解他的心思,难道不是应该把她杀了才解恨?或者是大打一顿出口恶气?
      像这般体谅还有温情的话,舒晚柠好像···很久都没听到了。
      她以为,这些话,只会从阿丑的嘴里出来,因为,他有对她纯粹的爱。
      可现在,一向木讷的余清秋,居然也会说这些?
      不感动是假的,舒晚柠再次抬眸看他的眼神,红了眼眶。

      晚柠,我现在虽是通缉犯,可我知道,我能护你一生,虽然表面上我没什么能耐,可我能保证你一生富贵平安,作为女人,难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你是个逃犯。
      这句话,舒晚柠在喉头哽了又哽,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怕刺激到他,对她不利。
      “余大哥,你的心意我懂,可现在···”怯怯的,舒晚柠低垂头颈,她湿润的长发,几乎遮住她整张脸,看不出她真实的表情。
      “不急,晚柠,我只要你一句话就可。”
      “你真的不怨我?是我把你交给太子的。那些事···真是你做的吗?”
      “是,我只能说,立场不同而已,你不比多想这些,你只管想,愿不愿意跟我走?”
      窗外有喧闹,余清秋推开窗,“你看,简单的日子,其实也是很有趣的,晚柠,你难道不想吗?”
      舒晚柠伫立窗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队年老的夫妻,也许是住客,也许是客栈老板的家人或者仆人,两人各伸出一只手,合力抬起一个硕大的木桶,木桶里的水过满,随着一摇一晃的身影,沿路洒泼出来,可两人丝毫不埋怨,一直面带笑意,静静地往房间里去。
      舒晚柠低下头,站在他面前,活像个愧疚认错的孩子,“余大哥,你是好人,我对不起你。”
      “并不,我在太子那边,可是大坏人,给他使了不少的坏。”轻哧一声,余清秋伸出粗粝的手掌,轻轻抚上她还滴着水的头发。
      这一举动,让舒晚柠有些无措。
      她只是想认错而已。
      往后大退一步,舒晚柠抬起头,余清秋的手掌,迅速归到两腿侧。

      “宋成那,你其实还是可以去的,我跟他说了,你单单一个姑娘家,能在外面干什么?在他那,起码能保证安全,还有满足你自由行走的心。”
      “算了,不去。”
      “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我要先去陈郡一趟,等我从陈郡回来,便来接你,好不好?”余清秋软声细语的和她说话,越是这样,舒晚柠心里越加难受,她想,兴许自己真的错了?
      不应该让他身陷囹圄,不应该让他成为通缉犯。
      可太子那经历的种种,她又怎能不感同身受?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被割裂,割裂成几个个体,每个个体,都有理由,都在埋怨对方。
      她头痛,她忽然真的头痛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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