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记》咸雪

4、第四章 交易达成（修改）

　　【依旧修改了部分情节，对人物的描写也有变动，主要是两主角之间，还有米娜的反应和后面比较有呼应。——5.27】

　　虽然认识的时间还短，但第一次把他的名字说出口的我总有一种想微笑感觉，不知是不是这字句本身的原因，抑或是别的。
　　而对于我刚刚的宣言，这条小鱼儿的反应却相当让人尴尬。就着我们之间还没有分开的超近距离，我看到那双浅蓝色的眼睛里有认真的神色。本还觉得会有什么好玩的，可他突然伸出来的舌头让我慢慢沉下了脸。
　　这条鱼的舌头缓慢地在自己被我吻过的嘴唇上舔了一圈，由于我和他的脸距离很近，他乱动的小舌头几乎碰到我的下巴。舔过自己的嘴唇后，他摇晃着脑袋把身子向前探，我没躲开，任由他微凉的舌尖在我的唇上也扫了一圈。
　　这个反应，是同意了么？尽管不能理解某些海洋动物的特别举动，但这还真的让我觉得这条鱼有着做宠物的资本。然后我决定等他的解释，否则那个怪异的脑袋所想的东西应该是我猜不到的。
　　他没说话，小脑袋微微歪着开始仔细地咂嘴。
　　“嘻嘻，”瞪着蓝眼睛看我，他把嘴巴咧开笑得很得意：“点心，粘在你的嘴巴上了！”
　　我微笑着，突然有种想把浴缸里的水加热的冲动。野生动物才会为争夺到食物而向对方炫耀，所以即使是人鱼，我猜想放在滚热的水中也许味道也会和鱼汤相差不多，至少这条鱼和普通的海洋生物没什么差别。
　　单从……智商来看的话。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得懂么？”努力压下几乎要燃到眼底的火，我保持冷静地提醒他话题的重点，身后的米娜和撒履虽然都是无表情一类，但我也可以想象到他们俩抽动的嘴角了。
　　听了话，他对着我使劲儿地点那颗笨鱼头：“懂懂！当然懂！”
　　“然后呢？”
　　“然后？”他歪起脑袋，朝我眨眼睛。
　　我耐着性子：“做我的王妃。”
　　“就是和你结婚是不是？”
　　在诱惑猎物坠入我布置的陷阱时，我的耐力总是很惊人，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不过我也觉得濒临爆发的边缘了，这条鱼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在和我装糊涂。
　　我眯起眼睛点点头。
　　他想了想，眉头稍微皱起来：“那，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来了，接下来就应该是他的目的了。这条鱼会这么乖地跟着我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类跑来跑去，又对我的话言听计从，用脚趾想事情的人都会看出不寻常。面前的人鱼是有心思的，至少不是看起来那么白痴。我心里微微笑了起来，也许他在复杂一些会更有趣呢。
　　“说来听听。”我用手肘撑着浴缸沿，手掌托着下巴看着他说。
　　那双湿漉漉的、粘着点心渣的手忽然抓住我的衣襟往他跟前拉，边拉还边央求着：“带我去陆地！请你帮我离开这片海，越远越好，可以么？”
　　我有些愣了，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在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眼睛里会溢满我从没见过的无助和惊慌，好像垂死的人努力想要抓住不断逝去的生命一样。
　　现在想起来，从见到他开始我并没有对这只人鱼突然出现的原因仔细想过，而是沉浸在惊喜和由他带来的兴趣里面。
　　这种深海中的神秘生物，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海面？
　　他的胆子那么小，为什么会袭击我的船？
　　在船底舱时，他站立的样子为什么那么疲惫？
　　对于人类的理解只是有着两条腿的生物的他，为什么会向我提出这种请求？
　　那双漂亮的蓝色眼睛里，为什么会这样颤抖？
　　看我一直没回答，他有些急了，用力攥着我的衣襟摇了摇：“可不可以？求求你！只要带我离开这片海域，我做你的什么都行！”
　　尽管对他有很多疑问，但这双已经快滴出眼泪的蓝眼睛以及微微哽咽的声音，让我好奇起来。解开疑问本身就是一种乐趣，而我能再享受这种乐趣的同时还赚得一只稀有的宠物。的确是笔划算的买卖。
　　我把习惯性的笑容藏在嘴角下面，抓起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说：“忘了告诉你，我的家在大陆的中间，在那里只能远远地看到迈瑟睿海。”
　　人鱼呆呆地对着我眨了好几下眼睛后，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可是刚刚的慌乱并没有完全退去。
　　“殿下您……”
　　我转头看到米娜的样子很认真，而撒履还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很显然，撒履对我利用小人鱼为诱饵的主意比较赞同，即便他并不坏，可比起牺牲和自己一同长大的同伴来说，牺牲一条初次见面没有感情的人鱼让他更能接受一些。
　　而米娜却露出很明显的反对。我看着她，并没有放开小人鱼的手，也没有把和那颗鱼头的距离拉开。“米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米娜的那对细眉皱得很紧，我记得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对我这样严肃过。
　　“可是，他的事我们还不……”
　　我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老实说，我承认把这个底细十分不清楚的海洋生物带回去做王妃的事情确实很仓促鲁莽，她的顾虑我也能够理解，可我也有我的想法。
　　梵斯尔特是一个民风很开放的国家，对同性之间的事情是早就习惯的，甚至有一代国王的第一皇妃就是男人，只不过那个不知道是我的第多少个曾祖父的人还没活过三十岁就战死了。
　　现在我突然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做我的第一王妃，可能会让那些日思夜盼想抓到我把柄的人开心到不行吧。不过，这结果也正是我想得到的。
　　没有必要对别人解释什么，我收起笑容对她说：“这是我的决定。”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无论内容是什么我都不希望任何人反驳。作为从小被我带在身边的侍女，米娜知道得很清楚。
　　所以她的眼睛轻微地抖动着，最后低下头，和以前的许多次一样默认了接受这个命令。
　　这几个被我从小训练起来的心腹，对我的脾气很熟悉。无论我说的是“最重要”，还是真正的重要，只要是我说出了口，他们都会按照我的命令执行。在回到王宫之前，无论船下的这片海里有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在威胁着他，至少这小家伙是拥有米娜和撒履的绝对保护了。
　　我满意地点点头，在这条鱼还没派上什么用场之前，我可不允许他有什么以外。
　　“至于你呢，”我眼睛瞄了下浴缸里安静的蓝色鱼尾，朝他耸耸肩：“带着这个是不可能在陆地上走的吧？”
　　小家伙一直安静地看着我和米娜说话，直到我问他，那个神经线路过长的脑袋才朝着我缓缓点头。
　　他看看我的腿，恢复了一点儿调皮劲，把水里的尾巴竖起来冲着我说：“我可以变成人类，和你一样的人类。”
　　“哦？”老实说，对于这童话故事般的情景我还真的有点好奇。
　　小人鱼朝着我半信半疑的眼神可爱地筋了筋鼻子，然后盯着他翘起来的尾巴，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
　　一团深蓝色的东西，像光又像是水，柔软地缠绕在他的尾巴上，然后很快散去——
　　“呀！”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却是米娜，我急忙拉过一边的浴巾盖住这条笨鱼的身体，又换了位置用身体挡住这条光溜溜的鱼。在侧身的时候我看到了米娜眼底的一丝异样，我想应该是被吓到了吧，绕是她这样冷静的性格也毕竟是女孩子。
　　“你们先出去。”我没回头，手下忙着把这条鱼裹起来。
　　这个笨蛋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即使我现在骂他不知害臊，估计他也不可能理解。毕竟在海洋里没有哪条鱼会是穿着衣服游泳的。
　　浴室的门刚关上，那两条刚出现的腿已经被我缠得差不多又像条尾巴了。看着他把整张脸塞满不理解的表情却依然乖乖任由我用毛巾胡乱包裹，我还真的没办法责备他什么。
　　“你不知道……在女士面前不穿衣服是很不礼貌的么？”我只能僵硬地如此给他解释。
　　他看着我，呆呆地哦了一声后开始扭动显然让他很不舒服的“新尾巴”，撅起的小嘴里还嘟哝着：“你们人类的规矩真的好多……”
　　我好脾气地当成没听到。他自己又靠回了浴缸的一侧，嘟着嘴巴看自己露在浴巾外面的两只脚。
　　两只白皙的脚，在浴巾的包裹之外前后不停地摇摆，好像在模仿他的尾鳍。
　　我的视线转了转，突然觉得这样的他其实也蛮有趣的，刚刚升起的怒火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看来我在目的达成前的耐性又增长了许多，我在心里满意着自己，越这样想就越觉得他并没有那么能惹人生气了，于是放缓了声音问他：“刚刚有没有吃饱？”
　　他看着我，开心地点头：“有！可是还是想吃！”
　　大概长了金鱼的肚子，撑死也要吃。我用眼角瞄了瞄一旁的空盘子，米娜端来了足够我两天下午茶的量，现在却只剩了昨天晚餐那条小海鱼都吃不的残渣。
　　不过我既然都不吝啬自己的温柔，就更不会对这些食物心疼。拍拍他的脑袋，我朝他勾起嘴角说：“等一下我在叫人去拿。”
　　他看起来并不排斥我的亲近，反而把脑袋主动凑过来在我掌心蹭了蹭，笑嘻嘻地看着我。
　　“看什么？”毛茸茸的头发蹭得我手心很痒，我也忍不住把笑意加深了些。
　　“嘿嘿，”他把手放在浴缸边上，脑袋歪歪地靠着手臂看着我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这话很耳熟，我的脸不受控制地沉下几分。
　　因为我的脸长得和母亲十分像，而她是父亲在出征的时候带回来的对外人而言身份不明的女人。被封为第一皇妃的母亲很安静地呆在王宫中从不接触王族外的人，王族的人忌讳她的身份，并不敢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可是我作为第一继承人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不可以躲在王宫中，因此这张和母亲过分相像的脸就成了那些不堪的贵族调笑取乐的材料。
　　在我的眼中，母亲是最美的女人，她的笑容是神灵赐予的魔法。可是这张酷似她的脸，却要被那些家伙拿来当乐子。我虽然小，却可以懂得那些人不敢直说母亲是用美貌抢来的第一皇妃位置的这个观点。
　　稍微长大些的时候，我很讨厌在外人面前露出笑脸。那时我拼命练习父亲教授的一切王族魔法，当我成为了国内魔力最强的战士后，对于震慑那些胆大妄为的贵族这方面，也在我的身份之上又增加了一项令他们闭严嘴巴的资本。
　　最近的几百年里母亲经常说，远远地看到我对别人笑她就感觉很虚假。
　　我承认我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因为别人取笑我的脸漂亮而冷目相对，毕竟我作为国家的第一王子的前提是我要学会成为一个政治家。
　　玩弄政治的人永远是最黑暗的一类人，这是我九百多年一直坚信的。所以现在即使那些人偶尔还会忍不住对我的脸开玩笑，我也不会表露出任何反感，而是会在心里倍感厌恶，然后再用某些手段让他们不能再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条傻乎乎的小人鱼，我竟总忍不住想笑，而且不是母亲说的那种虚伪的笑。
　　他说我笑得好看，浅蓝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我，这感觉和最近几百年针对我的样子和地位而贴上来的贵族女人不同。当然，如果他是与那群女人抱着同样的想法的话我绝对会在半秒钟内看出来。相比起花痴或者说渴望权贵的女人来说，我更愿意去抱朵瑞安养的狮子犬。
　　我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冷下来的视线射入他的眼底问：“你知道什么叫好看？”
　　他却好像没看出我刚才的那么多想法，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拍开我的手：“我当然知道！你为什么总是小看我？！”
　　“哦？”我挑了挑眉梢，露出一点儿危险的笑说道：“我怎么敢小看你？我的王、妃、殿、下——”
　　听到我说到“王妃”两个字，他的脸颊整个儿红了起来。支起身子，他歪着脑袋看我，好像在想什么很困惑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我做王妃？”
　　这个……还真的不能直接回答。总不可以对他说我想利用他吧……
　　我面不改色地岔开话题反问他：“你为什么想要逃出这片海？”
　　他的脸顿时垂了下来，眼睛也不开心地闭上了，长长的睫毛向上翘着微微抖动。
　　“你不想说，我不会逼你。”
　　都有事情隐瞒着对方，这样也算公平。虽然对他的来历我还是充满好奇，可我现在并不想让他觉得我在强迫他做什么事。
　　他抬起脸看看我，眼里竟有一丝感激，重重地点着头发誓说：“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随便你。”看他那般认真的神色，我忍不住揉着他的头发说道。
　　即使你不告诉我，我依然有办法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不是现在罢了。我这样想着，对着他微弯起眼睛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条鱼对于被我揉弄头发好像十分喜欢，他的嘴角向上挑起，身体还主动朝我靠了过来。
　　“那个，我做你的……呃，王妃，都要做什么啊？”
　　“你不知道？”
　　他看着我的蓝眼睛里好像有点慌乱，对上了我的视线后立刻垂了下下去，心虚地左右来回扫视着，还不停地眨动。
　　“知、知道一点……”
　　我又来了兴趣，这小家伙的脸再次开始红了，不知道他所说的“知道一点”是知道的哪一点。
　　“知道什么？”
　　“那、那个……生……”
　　“什么？”
　　“生……生、生小宝宝！”
　　我被他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直直地看着他。
　　他喊出来以后，急忙抓着我的手臂慌乱地解释起来：“可是我做不到！不过你也要带我走的！你不能反悔！”
　　我看着他焦急又懊恼的表情超级想笑，不过大笑的话肯定会打击这条小蠢鱼的。很久没有过的心情居然在这么一会儿的相识里就让他勾起了，虽然有些无奈，不过能让我感受轻松的他也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宠物。
　　最后我到底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想象中的暴怒，伸出湿淋淋的手过来想捂住我的嘴，不过那双手却被我抓住，只得大喊：“不许笑！我说的是真的！你不许笑！”
　　这个小家伙实在是太可爱了，幼稚得可爱，也傻得可爱。那张原本白里透着点粉色的小脸蛋现在彻底红透，连脖子都开始红了。
　　我忍住笑，右手攥住他两只手腕，靠近浴缸的左手伸过去托起一缕金发放在手心，送到我的跟前。
　　小家伙对这样子却不害羞，只是仍旧红着脸傻乎乎地看着我。
　　我把那缕金发凑近唇边，斜了下眼角。刚刚由于他挣扎着不消停，裹在腿上的浴巾已经散开搭盖在上面，浴缸里的上身和挂在浴缸沿上的下半身在白色的毛巾下面若隐若现。
　　这条小鱼儿不只是对人没防备，而且还很没自觉。
　　放下他的金发，我靠了过去。小笨鱼还是没有躲开，傻傻地看着我直到我的鼻息可以洒在他的脸上。
　　“让我，来教教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