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岑时一

5、第 5 章

　　瞧见商无表情变臭，云念有扳回一局的快感。
　　她绕过他，打算去洗漱，下一秒，胳膊却被人攥住，稍一拉扯。

　　云念整个人很轻松地就被拽了回去，背靠在墙上，虽然力道不重，但她穿得单薄，猝不及防被撞得还是有些发疼。

　　“你又干嘛。”
　　她皱了皱眉，抬头看他。

　　商无单手撑在她头上方，挡住她一侧的去路，云念几乎是被圈在了他怀里。
　　他头发刚洗过，还在滴着水，鼻尖满是自己熟悉的洗发水味，只是一直低着头，盯着她看，不说话。

　　离得近了，云念才注意到他鼻翼右侧有一颗痣，颜色很淡，小小的，若是不注意看，很轻易被忽略掉。
　　俊美的五官，云念不知欣赏了有几秒，眨了眨眼睫，忽而感觉鼻子隐隐又有热流涌出，她神情一绷，以防不备地仰了仰头。

　　这姿势看上去更像是在凑近他，要做些什么。
　　商无垂眸盯着她的眼神一愣。

　　周身温度仿佛在上升，鼻子里的那股怪异感未曾消失，云念愈加地不自在，脸上也开始冒着热气，矮了矮身子，想要逃离出去时。
　　商无极轻地笑了一下，慢悠悠地唤她名字：“云念。”

　　“......”
　　云念不禁吓的小心脏抖了抖，直觉他又没什么好话：“什么？”

　　他嗓音含着笑，不紧不慢说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云念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的。”

　　“？？？”

　　云念以为自己听错了，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能听到这种...土得掉渣的话。
　　她神情僵了两秒，脸上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红，即使知道这人是在逗她，但依旧听不了这样的直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第一反应便是先逃离这里。

　　“我...我去洗漱了。”

　　云念推了推他，想走，商无却没给这个机会，挑了挑眉，似是真的要寻一个答案。

　　“说真的，要不要和我试试。”

　　云念深呼吸了一口气，依旧没让自己脸上的热意降下来。
　　而他还在说：“昨天夜里，我发烧，你那么的照顾我，又是喂药又是敷毛巾的，这等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商无说着，不知怎么又笑了一下，倾下身来，凑近她：“你...对我印象应该还挺不错？”

　　这人又自恋又自信，云念不知道他是怎么能这么自然的说出这段话来的。
　　明明他们认识不到24个小时，怎么就已经到了这种进度。

　　而且，他昨天夜里，都烧得说胡话了，她还能见死不救么。
　　又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

　　还是说，他对每一个人都是这样...
　　就像阿慧之前的前男友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遇到一个女生就表白，最后玩腻了不是冷暴力就是劈腿劈成八爪鱼。

　　在他注视的几十秒时间里，云念已经快速地脑补出了他渣男的面貌。
　　眉头一拧，莫名地有股火气往脑门子里窜，她闭了闭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你没事了，现在可以离开我的家了。”

　　“......”

　　他背上的伤，昨天看似很严重，一晚上修整下来，除了很疼，倒也不会再疼到近乎昏倒的地步。
　　烧也退了，好像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这。

　　但...
　　商无视线瞥向云念。

　　云念那幅巴不得他赶紧走的模样怎么看着就莫名的很气闷呢。

　　商无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耸了耸肩：“行。”
　　刚准备转身走去沙发，手机来了电话，他顺手接起。

　　“商无。”

　　听到声音，商无的脚步一顿，拿下手机看了眼来电号码，瞬间后悔接通了这个电话。
　　他眉宇间满是不耐，抓了两下还湿润的头发，语气极其不好：“你他吗还有脸打电话过来？”

　　商无突然的语气暴躁，正打算进浴室的云念也停了脚步，转过身，想问问他怎么了。
　　视线正好对上商无抬眸望过时的眼神。

　　她愣了愣，眨巴了下眼。
　　商无在那一瞬，忘记了还有个云念在这，视线很快移走，声音都小了些，同电话里的人说道：“等下再说。”

　　随即，他挂了电话，雷厉风行地清走了自己的东西，快速出门。
　　速度快得云念都没有反应过来，家里就已经少了一个人了。

　　她在原地怔愣了会，才恍然回过神地往浴室里走。
　　推开门，拿起牙刷，挤着牙膏，视线忽而注意到放置在一旁的喷雾，是商无昨天开的药。

　　可能是刚刚走得太急，他忘拿了。

　　云念急忙握着药瓶，衣服都来不及换，冲出门外，他刚走不远，应该还来得及。
　　本以为大概在楼下就能看到人，可走出好远，云念才看到他的背影，她趁机停了下来缓了口气。

　　这人腿怎么这么长，走这么快，追都快追不上。
　　她抬头，大声喊人：“商无！”

　　两人之间距离大概差个五六米，窄小的巷子里，只余几秒，回声都传了过来，商无一个反应都没给他。
　　云念认命地又哼哧着跑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到他贴在耳朵上的手机，此时正与人打着电话，语气一贯的恶劣。

　　“耍我玩，成就感很高？”商无说，“程云，你凑上来之前不知道我规矩？”

　　程云：“我早就和他提了分手，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商无呲笑了一声：“事实是我被他堵得生活没了安宁。”

　　“我会和他说清楚的。”她那边支支吾吾地，“你现在还好么，听说你昨天受伤了，没什么大碍吧。”

　　商无已没了耐心：“少来假惺惺的这一套。”
　　说着，他就要挂断电话，程云那边急急说：“你最近尽量别出门，陈振国可能是真下了狠心，在那一块的住处都安排了人堵你，你小心一点。”

　　他没说话，手指都已经停在了挂断的按钮上，那边又传来女人有些委屈般的声音：“商无，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要是，我和他分手了，你能不能考虑下我...”

　　“可别。”商无眸里没情绪，“我这人，合作从不走心也不走肾，祝你早日和陈振国修成正果，别再来祸害我。”

　　云念追上他时，听到了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见他挂断了电话，她才小跑了过去，跑到他面前，小声喊人：“商无。”

　　商无有些意外她的出现，眸中怒气对上她都不自觉消散了些：“你怎么下来了。”

　　酷暑夏季，她只穿了一条粉色长达膝盖的睡裙就跑了下来，露出白嫩的小腿一截，因为刚跑过，她本就疏松的丸子头更是松垮。
　　微风拂过，糊了她一脸。

　　云念小喘着气，扒拉走脸上触起痒意的碎发，脸上一层淡淡的红，跟打了腮红似的。
　　将喷雾递给他：“这个你忘拿了。”

　　“哦。”他挑了挑眉，“你下来就是还这个的？”

　　云念抬起头，一脸理所当然：“嗯啊。”
　　商无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忽而抬起手，云念警觉地往后仰了仰，一脸防备：“你干嘛。”

　　他手动作未停，径直触摸到她的人中处，擦拭了一下，解释说：“流鼻血了。”
　　云念感觉到温热的触感，还发愣着，猛然听到他说的话，脑子里一根弦立马紧绷起来，心虚了虚。

　　完了，她刚一不小心又看入了迷。
　　迅速地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摸了摸，没看到刺眼的红，忽而听到他的一声低笑：“逗你的。”

　　云念：“......”

　　“不是说是上火，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哪里...紧张了。”

　　“脸还红了。”商无倾了倾身，与她视线平视，一双狐狸眼，跟带了钩子似的，勾住她的心神，“云念，你真的不想和我试试么。”

　　嗓子仿佛被扼制住，说不出任何话来。
　　云念捂着鼻子，呆得给不出任何反应，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

　　心跳快得要蹦出来。
　　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拼命在暗示着自己，别着了他的道，他在逗你，他嘴里没一句实话！

　　还记得刚刚听到的那句话么。
　　他说不走心也不走肾，那不就是走渣男路线了。

　　思及此，云念脑海里的头脑风暴总算消停了一会，她眨了眨眼，稍稍冷静了下来。
　　吞咽了一下后，她松了手，绷着小脸，极具冷漠的说道：“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理想型。”

　　商无：“......”
　　他的表情有一丝龟裂，宛若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

　　云念还想说些什么时，突然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似有所感，她看到商无眼底里泛起一丝笑意。
　　仿佛在说：“你确定真不喜欢？”

　　她抬手摸了摸，这回，手上终于有了别样的颜色。
　　云念深呼吸了口气，想垂死挣扎再解释一番，想了想，还是羞愤地绕过他，跑走了。

　　商无带着笑意的声音还在背后播放着：“云念，你的身体比你的嘴巴都要诚实。”

　　“......”

　　目送她跑走后，商无才好心情的转过身，往小巷外走去。
　　这里面四通八达，他昨天跑进来，是误打误撞，不熟悉这里的方向，绕了好大一圈，都没找到出去的路。

　　愤而不已地踹了一脚无辜的墙：“草，刚不应该放云念走的。”
　　墙壁上泛着绿的青苔颤颤巍巍的掉落些许。

　　他拿出手机，没有云念的电话，试图让导航软件来带他出去，但不知道是不是软件太垃圾，还是这里面的路太复杂。
　　商无搜不到有关出去的路线。

　　一时又没有路人经过，他只得凭借着自己的感觉乱走一通。
　　半小时后，商无成功地把自己绕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堵墙，略有些高度，墙体旁还放置了一堆的袋装沙石，可能是哪家装修剩余的给扔到了这里。
　　他踩上那沙袋，还需得跳起来才能看到墙外面是一番什么风景，听到不远处的汽笛声，商无想，这里大概是街道的某个角落里。

　　想也没想的就扒着墙，一个起跳，撑在上面，大半个身子裸露在外。
　　正打算寻找合适的下脚地时，有人惊喜的喊他，还不止一个，异口同声的：“商无!”

　　他抬眼，看见三四个壮汉，守在那，一看就是陈振国派过来的人。
　　眼见他们从一旁早就备好的梯子迅速地爬上来抓他，商无眼神变了变，立马松了手，跳下沙袋，往原路撤回。

　　身后的人还在打电话。

　　“商无在巷子尾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