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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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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下楼的时候,正逢竹茗上楼梯寻我。她瞧见随后跟着我出来的卓文远时,诧异了一下。
“小姐。”她很是贴心的靠近我,声音有些轻,“闫小郎离开后有段时辰不见你下来,竹茗担心,只好上来寻了,不曾想小姐还另约了卓公子,是竹茗鲁莽。”
“不碍事的。”我看着她,道。
倒不是我另约他,是他听墙角后来找我的。
我记得剧里卓文远是个白切黑的反派,为了谋权谋利,与西昭相互勾连。
我记得庆丰楼里浅酒就是他的人,这酒楼乃汴京第一楼,来往的权贵多。于他而言,此地倒更方便他收集消息。
我回头往后张望,正好对上他那双微微眯起秋水凤目。他偏头,朝我勾了勾唇角,一贯风流态。
这……
我愣了一下,忙转过头来,专心盯着脚下的路,脸颊微微发烫。
“妖孽。”心里暗骂一声。
出了庆丰楼时,天色昏黄近暗。附近不少店家纷纷点灯,微芒点点。
一辆刻着“魏”字的马车上,车夫也正往盖角上挂两盏灯笼。
竹茗扶我登上马车后,本欲在外与马夫同坐。我抓住她的手腕给拉了进来。
“小姐,这使不得……”她不解地望着我,诺诺道。
“有事想问你,你先等一下。”
我肚子有些饿了,放眼一瞄,座上的角落里安安静静躺着一袋牛皮纸包好的芸豆卷。
虽然这是给我那名义上的弟弟买的……但,作为姐姐,吃两块总没事吧?
应该没事,这本来就是我出的钱。
我心安理得地解开缠绕的细绳,展开纸包,摸了一块忙不迭地往嘴里送。
竹茗给我递了个水囊,“小姐,这糕点太干了,掺着点水吃吧。”
于是我边吃边饮,总算填饱了肚子。
我将剩下五成的芸豆卷重新包好,“咱可别穿帮了。这芸豆卷不是我吃的,是我买少了。”
竹茗一愣,忙应下。
马车颠簸,我决定闭目养神一会儿。刚一闭眼,脑海中想起临走时卓文远跟我说的话。
——“你落水之时,湖里早已有人。我觉得你或许要去留心一些事了。”
我睁开眼,“竹茗,你先前可是说过,我因为不愿嫁给闫珩而有了轻生的念头?”
“是,小姐。”见我又提起这事,她神色有些不安,“小姐,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卓文远要救我时,看见水里有埋伏好的人。
我心里奇怪,轻生这念头除了我,谁会知道?为何会有人提前埋伏在水里?是要救我,还是杀我?
若是杀我,当时的魏芣苢不是已经选择自杀了吗?
我又问:“当时我是为什么事出门?可有何人相邀?”
竹茗仔细回想了一下,纳闷道:“小姐当日也未跟我说要见何人,只是匆匆带我出了门。”
“……如此啊。”我不禁眉头深皱。
回到府邸时,天色完全暗下了。
魏府十分大,我打着灯笼穿过好几条长廊后,才走到内院。一个五岁大的娃娃正和丫鬟玩闹,一妇人坐在椅上,石桌上摆了几个果盘。
妇人梳了个流云髻,珠钗点缀。一身淡绿弹花褶缎裙衬其华贵温雅。她的身侧站着三两丫鬟,时不时说些什么逗她笑。
妇人很是高兴地朝我招招手,“芣苢,阿娘做了些莲子汤,正等你回来喝呢。”
“好。”对于这凭空多出来的阿娘,即便不太熟悉,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十分乖巧地应下。
正要提步走过去时,那娃娃突然一蹬一蹬跑来抱住我的腿,腮帮子鼓鼓的,“阿姊……卷……我要豆卷……”
这小娃便是原主魏芣苢的胞弟。
他只有五岁,长得嫩极了,一只肉嘟嘟的小手牢牢包住我的手指。
我笑了笑,接过竹茗提着的牛皮纸包递给他,纠正道,“那叫芸豆卷,不叫豆卷。”
晚上用膳后,我还未踏进闺房的门,一个洒扫的丫鬟从屋里出来,有些焦虑。
“竹茗姐姐,今日我打扫屋子时,并未瞧见那盒胭脂。”
胭脂?
我想起来了。早上梳妆时竹茗说那盒胭脂色如红芍药,很是好看,是先前宋佳音送的。
“没事,你先下去吧。”我道。
我走进屋内,快步至床榻边,舒服的躺下,大松一口气。
真想不到,我在现代晕车的毛病竟然带到这里来,晕马车。
“竹茗,你也先下去吧。舟车劳顿,我想小憩一会儿。”
竹茗神色奇怪地看了我几眼,并未多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我摸出一角衾被盖在自己身上,侧过身之际,就已陷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我好沉,我似乎做了个极其深远的梦。梦里的我不知道被什么追赶着,一直跑,一直跑。而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
深夜我从梦中醒来时,头依旧昏昏沉沉的,但屋里的灯一直未熄。
我的睡眠很浅,若有光亮,就会一直睡不着。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一口气睡了半宿,或许真的是舟车劳顿?
我有些口渴,便下床找水喝。
桌子上摆着一碗黑淌淌的东西,鬼使神差地,我竟然直接捧起饮下。
一股酸劲直刺我的味蕾,入喉的那一刻,只觉得有万千刀剑刺来。我难以忍受,一口喷了出来。
这酸劲使我清醒了不少,我晃了晃眼,是醋。
先前我就闻到了酸味,心里已经明白它是醋。但我还是没有意识地要喝它。
我抱臂坐下,脑袋渐渐又有些昏沉了。
我以为我是感冒了,第二日便找来郎中来看。但郎中说我的脉向正常,身上也没有发热的迹象。
白日的时候是正常的,今日御史夫人要进宫赴卓贵妃的宴,将我也带了去。
其实我是不愿去的,那宫里规矩太多了。不过她准许我去一会儿,可偷偷溜出来。
在出来的马车上,我又碰见了闫珩。出于礼节,我不得不下车跟他打个招呼。
“芣苢,你今日的气色看起来甚好。”他朝我笑了笑。
“嗯……”我想了想,“今日的天气也甚好。”
我有心想撇开他,所以他找话题时我一直在转移话题。
直到最后,他有些苦涩地笑笑,问我:“芣苢,你喜欢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