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的小谷雨》容华若桃李

40、进宫

　　沈炼站在紫禁城不远处的角落里，午门前站着一排排禁军，个个杀气腾腾，他猛地攥紧拳头，冷眸闪烁着凛冽的杀气。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身时倏地抽出手中的佩刀，刀尖指着来人的咽喉。
　　“是我。”丁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按下他的刀，知道他很难受，他也不好受，无奈地说：“走吧。”
　　沈炼撤回佩刀，丁修很冷静地说：“想带她们离开，很难，宫墙上有弓箭手，还有暗卫。”
　　沈炼看向那十米高的城墙，越不过也无法攻克这四方城墙，眉宇锁的更深了。
　　丁修眼底闪动着一抹犀利的光芒，又说道：“就算逃出来了，又能上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除非这天变了。”
　　沈炼冷笑一声，脸上闪过片面挣扎，自从朱由检登基之后，光内阁就被他换了几批人，还有将士的军饷也没发，底层的老百姓更是苦不堪言，他再这么作下去，大明江山迟早会被他折腾完的。
　　看了一眼高不可及的朱红宫墙，转身往角落深处走去，沉着脸色，像是有人在他嘴里塞了一团棉花，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听着耳边的雨声，滴滴答答……满脑子都是小雨的那句，“你死了，我也就活不成了，”就是这声音支撑着他活下去，他若死了，他的小姑娘怎么办？
　　丁修跟在他身后，他见到春糖了，一切都好，看着他死灰一般的脸色，想安慰安慰他，可又不知说什么。
　　二人回到听雨楼，魏忠贤把玩着手中的筛子，声音平和，嘴角带着渗人的笑意：“见到人了吧？”
　　没听到二人的回应，都是臊眉耷眼的，没有生机。
　　沈炼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他的话，他一动不动，像是出神，半晌才问道：“怎么救她出来？”
　　魏忠贤忍不住轻嗤道：“那里可是紫禁城，高手如云，想要出来，除非死了。”
　　宫女和太监出来容易，皇上的女人只有死了才能出来。
　　末了，丁修拍桌而起，愤然说：“是你说杀赵靖忠，就救她们出来的，现在又说出不来，你几个意思？”
　　魏忠贤摊摊手：“我不是帮你们见到人了吗？”
　　仿佛眼下之事与他没有半分干系，沈炼眉头狠狠地拧起，声音就像在冰水里卒过一般，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道冷森森的杀气，瞬间倾覆而来，魏忠贤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也多了几分谨慎：“等，要不了多久这天就要变了，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小姑娘，想去哪就去哪。”
　　“多久是多久？”沈炼不疾不徐的问道，一听还要等，谁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十年！”魏忠贤瞧他笔直的坐着，如同一把古朴的剑，依旧能见到其锐利的锋芒，震的他一时不敢开口说话，思忖了良久才回应他。
　　丁修一听要等十年，心里的火就冒了出来，刚说一个“你”，就被沈炼拦住，就听到他的语气却仍严厉冰冷：“好，我们等。”
　　便拉着丁修走了出去，丁修语气有些急躁起来：“沈炼，还要再等十年，你就不怕顾雨喜欢上他？”
　　沈炼闻言，睥睨着他，声音冰冷却一锤：“难道冲进去，我们四个人一块死，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他眼神太过清冷凌厉，就算是丁修也觉得有点撑不住。
　　丁修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喉咙滚动，气急败坏地砸着墙。
　　沈炼陡然一滞，目光黏在腰上的锦囊，脑子里泛起一阵尖锐的刺痛，好像有人用钉锤凿穿了他的天灵盖，还在脑浆里搅了搅，疼的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死死地扶住柱子才没跪下，满眼的红血丝像是要滴出血来，还要再等十年，太久了，艰难地挤出一句话：“小雨……”
　　他怕，怎能不怕，小姑娘会喜欢上他，那可是一代帝王，要什么有什么，他怕的要命，可又能怎么办？
　　魏忠贤看着沈炼孤零零的坐在院子中间，双肩都在发抖，看着可怜的很，瞧得心里直发酸，眼中划过一丝暗色。
　　十年对他来说太久了，也有着很多变故，算了再帮他一次吧，对着身边的人说：“问他愿不愿意进宫？要是进宫，就两清了。”
　　“主公，贸然露了底，届时若是兜不住，会闯大祸的。”身边的侍卫担忧地问。
　　“看他们的造化吧。”魏忠贤眉眼跳了跳，拿起手指揉了揉眉心，神色颇有些无奈。
　　是死是活，一切看天意，他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他也要去见先帝了，他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
　　“主公问你们要不要进宫？”侍卫语气平静地说问。
　　沈炼抬起来头望着他，他的语气极为慎重，察觉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不明所以地问：“进宫？”
　　侍卫点点头说道：“进宫陪她们。”
　　丁修眉毛微挑，瞪向他道：“当太监？”
　　侍卫翻了个白眼：“侍卫。”谁让他们当太监了。
　　丁修一乐：“好，我们进宫。”
　　这是好事，只要不是当太监就好，侍卫就侍卫。
　　侍卫郑重其事地说：“进了宫尽量少说话，少露面，不要多管闲事，若是被皇上发现你们谁都别想活。”
　　原本不甚愉悦的心倏然明朗起来，沈炼拱手道：“我们都记下了，多谢公公，多谢大人。”
　　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刀山火海他也愿意。
　　侍卫挥挥手，苦笑着说：“是死是活看你们的造化。”
　　他的未婚妻也在宫里。
　　都是苦命的人，能帮就帮吧。
　　沈炼闻言，稍稍扫了丁修一眼，正和他的目光对上，都微微颔首，心中都明白，皇宫里稍有不慎，便会露出马脚，那可是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杭州
　　裴纶拿着信件喊：“妙玄，快来，沈炼来信了。”
　　正在做着家务的周妙玄，飞快地放下手中的活，旁边的周妙彤也跟了过来。
　　裴纶拆开信，念道：“裴纶，我和丁修进宫了。”
　　“什么他进宫了，他成太监了，那小雨怎么办？”裴纶捶胸顿足地说。
　　周妙玄拍了他一下：“没个正型，给我。”拿过他手中的信，一看脸色就变得不好。
　　周妙彤见她脸色不好，问：“妙玄，怎么了？”
　　周妙玄看了看四周，小心翼翼地指着天：“沈炼说，要变，让我们做好准备。”
　　裴纶一听就明白了，如今的大明是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江山易主，神色凝重地说：“那我们等他们出宫。”
　　周妙彤很想知道沈炼好不好，可信上只字未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靳一川和张嫣从外面回来，见他们坐在一起神色凝重，就问道：“周姐姐，怎么了？”
　　周妙玄把手里的信递给靳一川，他一看，叹了口气：“进宫也好，省得他在外面提心吊胆的担心小雨。”
　　顾雨一走，二哥就没了魂。
　　张嫣耷拉着眉眼，不知道何时才能见到小雨。
　　裴纶郑重地说：“如果变了，我们去给他们汇合，到时候一起走。”
　　“好，我这就去给大哥说。”靳一川站了起来，裴纶慎重望着他：“不要透露给任何人，万一走露了风声，我们都得死。”
　　靳一川点点头。
　　大家坐在一起望着天上的云变来变去，不知这天下在将来，会变出个什么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