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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进入狼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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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师表》里说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我这个目前所有角色的创造者某种程度上也可以勉强算作这个“先帝”,伟大前景是业,好巧不巧,我要和诸葛先生共情,体验一把创业为半,中道崩殂了。
以至于在黑衣人给枪上膛、子弹射出的短暂间隙里,我都想好了遗言,准备托孤元晦,让他带着我的遗志去寻找远大前程。
岂料,事实与我预想的出现了偏差,元晦在子弹没入我身体之前,一把将我拽开的同时还只身替我挡了枪。
以至于子弹就这么在我眼皮底下没入了元晦腹部。
我诧异的不行,以至于回过神关心元晦伤的重不重时,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元晦,你……你要不要紧?”
“你觉着呢?”元晦面色发青,反问我。
我这不是觉不出来才问的。
在我看来,他说不定有着三头六臂,还能金刚不坏。
这倒不是我魔幻他的存在,而是他的存在处处就很魔幻。
明明都是书里的角色,他能意识觉醒就不说了,甚至还有能力跨过书籍的边隘,来到我身边;不仅能来到我身边,他甚至还能步步为营,带着我一起突破书籍的限制,穿梭于我笔下其他小说世界寻找盟友。
所以他还是普通人吗?
他真的不能三头六臂,金刚不坏吗?
我深表怀疑。
然而,我的这份怀疑只持续了短短五十秒就被充盈在鼻间的血腥气打散。
我不敢置信,道:“你在流血?”
元晦白我一句,道:“那要不然呢?我不流血难不成还能流牛奶?”
原来元晦也并非我想象的那样铜头铁臂,刀枪不坏,受了伤会流血,伤的重了会丧命,但知道他是会受伤的后,我的惊讶之情更溢于言表,因为在我的设定里,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平生只会插别人两刀,绝不会伤害自己拯救什么人。
我不明所以,道:“你为什么救我?”
元晦自嘲地笑了笑,道:“这那有为什么,身体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了,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替你挡了枪。”
我全然不信他的鬼话,直接戳穿他的伪善,道:“你即便伪装的再好,在我眼里也是透明的,你根本就不是一个有心的人,不可能见义勇为,更不可能被什么感动,所以你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元晦哑然失笑,“我亲爱的小创造者,你觉着你有什么是值得我图谋的?”
我一无所用,空无一物,表面看着的确没有什么可以被图谋的,因此我被问住了。
元晦趁胜追击,道:“你看看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我能从你身上图谋到什么,所以为什么不相信我是真的怀着一颗炙热的心才做出了这个选择。”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酷的人,理所应当有着全世界最为冷酷的心,所以你的心永远不可能炙热。”我极为笃定。
另外这也并非讽刺,而是一个创作者对自己笔下之物最深刻的认知。
闻言,元晦立刻摆出一副深受伤害的样子,道:“我亲爱的小创造者,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知不知道我这颗炙热的心脏会因为你这无情的话语永远失去跳动的能力。”
我被他这越来越肉麻的遣词酌句恶心了个够呛,正忍不住翻白眼,另一边,心里也还没想好怎么怼回去,正沉默着。
陈薇却已经忍无可忍,开了口:“两位,不是我打扰你们,而是我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会死人的恐怖直播,不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你俩真有那么多衷肠要诉,也挑个合适的场合。”
屋中在座的人,无一例外认同了陈薇的话,点了点头。
而脱离元晦的刻意引导,注意力重新拉回惊魂夜这个故事本身的我,正好目睹到满屋子人整齐划一、细不可闻地点头动作,一时尴尬地无话可说。
相较于我尴尬地坐立不安,元晦就老神神在在了,并且他脸上还一派轻松,就好像贯穿他腹部的枪.伤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而正从他翕张的伤口流出来的也不是血,是别的什么东西。
见他这样,我又怎么能猜不到他又在骗我,虽然我已经有了心里防备,但是真的证实了他就是在骗我,我的心里还是挺别扭的。
别扭归别扭,我一门心思还都扑在他又在准备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计划上,以至于忽略了我心底那压根不属于我的失落情绪。
直至这抹失落的情绪持续发酵,开始影响我正常思考,我才意识到不太对劲。
“你刚才的行为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意义蕴藏在里面?”
我试图冷静地询问,但是我的情绪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就好像有一位全知全能的存在违背了我本人的意见,强行给我塑造一套新的性格。
更确切的说法是,我的灵魂之中被塞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思想,它让我变得委屈、暴躁,以至于明明是简简单单问个问题,但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后就变了味道,额外增加了一种妻子发现丈夫出轨的诘问之感。
至此,我明白过来,我也被元晦安排进了惊魂之夜。
头顶的广播证实了我的猜想。
“三号玩家,正义之举未结束之前,请勿随意离开位置。”
除此之外,满屋子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左摆右转了一会之后,齐齐对准了我。
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现在成了三号玩家。
写惊魂夜这个故事时,我为了方便写作和读者理解,我为每个来参与这起死亡狼人杀的都安排了编号。
从左往右,长桌第一个位置上坐着的苏璧编号为一,坐苏璧对面的编号为二,以此类推,我现在编号为三。
而这个三号玩家是苏玉当年的私人护工,名叫方慧,现年二十八岁,是个娴静羞涩的女孩。
惊魂之夜,她并非只身一人来赴会,而是由她男朋友陪着一起来的。
作为惊魂夜这本小说的创作者,我对剧情的认知还是比较全面的,清楚眼下这个情况,其实是这场直播的狼人杀已经进行完了一轮。
在这第一轮里,方慧因为从始至终都不怎么说话,被观众以不适合游戏为由票了出去。
游戏规则里,被票出去的人会被当场处决。
身为第一个被票出来的人,方慧原本是要被射杀的,但是当时写惊魂夜这个故事时,我为了戏剧性和悬疑感,没有在一开始就写死她,而是写她男朋友非常爱她,替她挡下了这一枪。
至此,我也明白了元晦为什么会突然替我挡枪。
不是什么情啊、爱啊,仅仅是他想要我来饰演方慧这个角色。
真不知道他这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是从不告知陈薇剧情,骗她进入惊魂夜的故事开始就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还是在黑衣人举枪那一刻才突然想到了让我也加入这场游戏。
此时此刻,真相是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反正我和陈薇已经在他的步步算计下,落入陷阱。
当我落座三号位置,与我毗邻着的陈薇惊诧道:“你怎么也加入这场游戏了?”
我如实道:“还记着刚才那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戏码吗?那是我在写惊魂夜时安排给我现在使用的这个身份的。”
“怪不得呢!”陈薇了然。“我就说以为对元晦的了解,怎么想怎么觉着他都不会是那种会给人挡枪还含糊不清的主儿,刚来了那么一出,我还以为他转性了呢,谁承想,他还是一如既往在算计人。”
我苦笑两声没说话,而陈薇又道:“我记着他不是说过,你和他知道剧情没办法加入这个游戏吗?怎么现在你能加入这个游戏了?”
“除了被他骗了,还能因为什么。”我丢下结论。
“我亲爱的小创造者,你可别血口喷人,搁哪污蔑我,我当时说的绝对是在不知道苏玉是什么这个大前提下才能进入惊魂一夜,而非加入这个游戏。”
元晦走过来,此时他已经失去了惊魂夜里的所以角色身份,以至于他整个人变成透明的了,成为只有我和陈薇才能看得见地存在。
陈薇惊讶,却也没问是怎么回事,而是书归正题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元晦:“怎么没区别,我告诉你们,你不知道苏玉是什么我们才能进入惊魂夜的故事线,但是我没说进入这个故事线后,知道剧情的不能加入游戏。”
陈薇恼怒:“你在玩文字游戏!”
“有吗?”元晦一脸无辜,反向指责道:“真是过分,明明是你们没有仔细听我的话,曲解了我的意思,现在却怨我使用话术骗你们。”
“你……”
如此倒打一耙给陈薇搞不会,以至于一向伶牙俐齿的她竟然磕巴住了,不知道该讲什么。
相较她的怒火中烧,元晦悠哉悠哉地借着已经不在惊魂夜故事线之内,说话除我与陈薇没人听得到的便利,透露剧情道:“故事里,你现在这个角色看见苏玉受伤倒地却没有施救,算是典型的见死不救,但不是最主要的凶手,而这轮屋子里坐着的都会把矛头指向你,引导观众投你票,我跟你讲一下,你自己争取别被票出去,死这了。”
陈薇注意力走偏,道:“这狼人杀已经开始了?”
“嗯,已经玩过一轮了。”我道。
陈薇:“我怎么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元晦不以为意:“因为我加速了时间线,跳过了第一轮游戏。”
陈薇怒火攻心,面颊涨得通红,道:“靠,搞没搞错,你丫的这一跳剧情,我他妈连人物介绍都没听完,现在我连谁是谁都不知道,这种情况我他妈怎么玩?”
“谁知道呢?”元晦耸肩,另道:“不过我在提醒你一下,他们已经在谈论你了。”
闻言,我和陈薇齐齐抬头,与此同时,坐我对面,编号是四号的玩家正唾沫横飞指认着:“我觉着凶手是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