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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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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清辞拿了剪刀拆快递。
一眼看到的是堆得齐整的信,信封上写了“吾家阿辞亲启”,来自谢朝真,就连那最后一封诀别书也写着“吾家阿辞”四个字。
箱子里除了跟谢朝真往来的书信,还有项链、吊坠等小玩意儿,都是谢朝真送的。在现在看不怎么值钱,但对时清辞来说,是无价之宝。
时清辞从箱子的最底下拿出了一本书,翻开的时候,一些贴纸便签掉了出来。贴纸早没了粘性,只堪堪夹在了书中。时清辞将贴纸捡起来一看,那旧日的记忆就涨潮似的冲来了。
跟谢朝真的冷漠不同,时清辞喜欢交朋友。有段时间心情不怎么好,有个朋友天天送她一张贴纸,有时候是诗,有时候是一些自己想的句子。书里掉出来的两张纸其中之一来自那个朋友,另一张则是出自谢朝真。
时清辞没有思考过便签上句子的含义,她收到了之后只是扫上几眼收起来。可那次恰好被谢朝真看见了,她伸手将便签贴纸拿了过去,时清辞自然是要取回来。没几分钟,谢朝真递给了她一张纸条,将朋友的句子重新抄写了一次,并在后头备注了两个字:小气。
时清辞没生气,当时写日记的时候,记上了一笔。
她其实很喜欢谢朝真偶尔的活泼。
朋友写的那张被时清辞重新塞回书中去了,她对着多年前谢朝真留下的“小气”直叹气,忽然间,她发现了几分异样,眼皮子一跳,忙不迭将朋友的那张贴纸拿出来一对比。
朋友写的是:“云外一点晴,何为晴?何处留晴?晴自心底生。”
谢朝真写的是:“云外一点晴,何为晴?处处留情,晴自心底生。”
句子相差无几,时清辞的思绪又被“小气”两个字牵引,使得她过去从来没有发现其中细微的不同。
时清辞眨了眨眼,长睫上挂着泪。
她仰靠在了沙发上,兜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总是这样的阴差阳错,她现在发现了又有什么意义?
发了一会儿呆,时清辞抿了抿唇角,站起来收拾东西。
旧物她不舍得扔,可也不想看见,只能锁到了柜子里去。
在合上柜门的时候,她看着旧物逐渐地被敛入黑暗里,心脏又抽了抽。随即那股隐痛消失,她的神色慢慢变成木然。
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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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谢朝真脸色也不太好。
她跟时清辞的距离突然间又拉近了。
在第一次在小区看到时清辞的时候她没敢细看,后来送时清辞回家,倒是趁着时清辞的退缩,仔细地找寻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她的样貌没有大变,比以前瘦削了点。那双总是藏着笑意的眼睛里有了忧郁和怠惰,不知道是岁月让她变化,还是只是面对她如此。
她当时喜欢的就是时清辞的意气风发,后来一次次在回忆中重新描摹时清辞的模样,描出的也是逸兴横飞的少年。可她现在没有当初的张扬和活泼了。
其实在开学的时候她就注意到时清辞了。
到了高二的时候,不像高一那样放松了,课间廊道上玩闹的人肉眼可见的变少,大家都忙着刷卷子、背书。就时清辞在晒太阳或者睡觉,她偶尔也会背书,但总像是游戏。她自信满满地拿出地图册,往上头一指,说:“你随便点,我要是说不出地名,我就给你跑腿买饭。”结果就是时清辞欠下了一堆带饭的债,也是她同桌喜欢自己上食堂,才没让她天天跑腿。
后来学校觉得学生总是在班里不出门不好,就强制大课间不许留在教室。
一半的人在走廊上看书,一半的人则是彻底解放了,开始欢呼。时清辞是后者,她约了同学去打羽毛球,但是她打羽毛球的技术跟打乒乓球一样烂。
她们的班级在一楼,正好对着一个草坪。
时清辞在阳光下打球,她靠在栏杆上背书。有一次那羽毛球砸到了她的课本上,时清辞跑过来双手合十一鞠躬,说了句:“对不起。”
谢朝真将羽毛球递给她,看着她灿烂的笑,不由得生出几分艳羡。
谢朝真知道时清辞对她感兴趣,想跟她交朋友。之前时清辞桌上的课外书都是历史、地理之流,可某一天忽然多了本三毛全集。
时清辞看书的时候总是打呵欠,摆明了没兴趣。
她后来没看三毛了,果然,时清辞桌面上的大部头也消失不见了。
谢朝真也想过给出回应,可想到了家里的情况又放弃了。
她当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以为自己是千万个单亲家庭之一。
谢昙对她管得严,她不能像时清辞那样“野”。
她交新的朋友谢昙就盘查户口似的问到住址电话号码,她读书谢昙总是提她的成绩跟别人对比,她对某件事情很感兴趣,谢昙又神经质地盘问原因……她很累,根本没有闲暇去交朋友。她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早早地考上大学远离让她窒息和疲惫不堪的家庭。
后来学校里的体育课变革了,她随便挑选了个乒乓球,没想到时清辞也在。
她一度以为时清辞会去参与那些能奔跑大笑的热烈活动。
体育课几个班混上的,体育老师让学生自由组队,她也不在意队友是谁,反正体育课一周就三节,还有可能被其他主课占据了。
她没想到落单的是时清辞。
时清辞怎么会落单呢?
整节课时清辞都没怎么跟她说话,只是不停地笑。
那时她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人能一直开心呢?
下课后,时清辞小尾巴一样跟在她的身后,她没忍住问了一声:“不想捡球啊。”
时清辞的脸一下子红了,有趣得紧。
她给时清辞递了一颗奶糖,她心情不大好的时候就喜欢吃点甜的,就养成了口袋里放糖的习惯。她也没想着跟时清辞有什么交集。可时清辞惯来是个“得寸进尺”的,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晚自修后约她一起回宿舍,把她先前的那群好友抛开了。
可没人忍心怪她。
沉思旧事的谢朝真是被手机提示音惊醒的。
她扫了一眼,是王希文发来的消息,问她近况。王希文是她高中同桌,关系还行,偶尔会聊几句天。可能是从她的朋友圈看到了她的动态。谢朝真没有回答,她想了一会儿,问:“你还记得时清辞吗?”
王希文回复:“记得,怎么了?”她不知道谢朝真跟时清辞的那点旧事,只知道她们俩曾经关系很好。她又感慨 ,“我还以为你们会去同一个大学。”
谢朝真:“没。”
王希文来了兴趣,又说:“先前班级群里还在提时清辞,你看到了吗?”
谢朝真看到了,也就是从群里得知时清辞生活幸福美满消息的。她翻看了群列表,没看见时清辞,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退了群。
王希文感慨:“那些人还是喜欢胡说八道。”
谢朝真:“?”
王希文又讲:“我在朋友圈看见夏槐安在骂,说那些老同学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呢。时清辞单身呢,哪里来打酱油的小孩?”
谢朝真眼皮子一颤,心跳速度突然加快。
她若无其事地回复了一句:“是吗?”
她很冷淡,但是王希文不减兴趣,又说:“时清辞跟你一样,也回H市了,你们是约好的吗?”
谢朝真抿了抿唇,约好什么呢?她们最后的约定不是再也不相见吗?
王希文还在那里喋喋不休,谢朝真眼神向下扫,将手机倒扣在桌面,没继续看下去了。
时清辞有没有成家跟她有什么关系呢?一条路各走一头,她们早就散了。
晚饭后,谢朝真喝了点酒。
她知道时清辞住在哪儿后,就忍不住朝着隔壁看。
灯一直亮着,时清辞过去很喜欢熬夜,有说不完的话。后来沉迷游戏,大概更不舍得入眠。
可就在谢朝真这样想的时候,对面忽然黑了。
时清辞收拾好情绪准备睡觉了。
心可以伤,但是夜不能熬。以前觉得自己身子骨倍棒,结果换来了急诊室跑一趟。她珍惜小命,不敢再乱熬了。忙的时候怨天怨地的,闲下来又觉得自己要发霉。
等腿上舒服点了,就出去散心。
物是人非,等于是个全新的世界。
躺下的时候时清辞摸了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夏槐安发来的消息。
“时宝,你最近有点倒霉,过几天晴朗的话,去爬山?顺便拜拜求个平安符吧,瞧你这衰的。”
时清辞发了个鄙视的表情:“您看我的腿,还能爬山吗?你是不是趁机打击报复我?”
“那边是骗人的,说好的姻缘很灵的呢?”她去过了,还烧了三炷香,买了串,没有发财也没有成功脱单,那佛祖甚至都不能保佑她少脱发。
夏槐安:“……”
夏槐安:“我的姐,我说的是平安符,你在想什么呢?女同的姻缘,和尚会管啊?”
“你的文字告诉我,你还爱她。”
时清辞:“晚安。”
情爱是奢侈品,她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