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深度》周暖

5、回家

　　等到付铭沈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九点多了，付铭沈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好像就灌了一杯酒就醉了，中间好像还和陶炙行说些什么，说什么了呢？付铭沈狠狠地拍了拍头，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就在付铭沈懊悔不已的时刻，陶炙行已经坐着车到了郊外的一幢别墅前，这个地方陶炙行曾被迫住过二十年，就是今天他自认为已经有能力摆脱一切时，还是不得不为了某些事情向里面的人屈服。
　　按了按门铃，陶炙行听到里面有人跑动的声音，门被打开了，露出一张挂满笑容的脸。
　　开门的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看到陶炙行时脸上的笑更深了。
　　“大少爷回来，阿桃阿水大少爷回来了。”来人一边高叫着，一边拉过陶炙行埋怨道：“大少爷，你算算多久时间没有回来了，你就是不想老爷不想小少爷不想我们也总该看在往去的夫人面子上呀！你看院中的布局，都是按着夫人生前的喜好重新布置的。”
　　陶炙行这才注意到院中的摆设已经变了，这样的景色是陶炙行熟悉又陌生的，小的时候，自己多少次从房间的窗台下看到母亲的身影，可是就在自己十岁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变了，那个身影永远的消失了，这个家被另外的人所占据，那个人将一切的一切都改变了。
　　不再多看这些，陶炙行穿过庭院走进了房间，大厅中坐着一个身影，乍看上去有些形单影只的样子。看到陶炙行进来后，那个身影赶紧的站了起来，强笑道：“炙行，回来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话语中带点小心谨谨的样子。
　　身影大概是三十多岁的样子，画着精致的眉眼，脸上还看不出什么皱纹，可是陶炙行面对她时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一种腐败的气息。
　　陶炙行突然之间有些感慨，这个女人在一天天的衰老，也是过着这样的生活怎么会不衰老呢？当年这个女人的样子似乎还在眼前，那么嚣张那么狠毒，那个时候自己怕是他眼中的一根刺吧！是和他儿子抢夺家产的眼中钉。
　　后来，自己的那个弟弟意外中身亡了，他似乎还能想起女人的嚎叫，带着绝望的嚎叫，以后的几年，只是让着绝望更深罢了。一年又一年，她看自己的眼光中的敌意越来越少，再后来，几乎是小心谨慎带可怜的滋味。
　　陶行炙知道她怕什么，其实长大了，有很多东西都懂了，那时候的憎恨早已在看到自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死时异化为无言的感叹。
　　“阿姨，你不用忙了，我去看看爸爸就走。”陶炙行说道。
　　女人愣愣，才忙不迭的点头道：“好好，你去看看你爸爸，他还在原来的房间，他这几年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很想你，你…..”说到这，女人犹豫了片刻，像是鼓起勇气说道：“那些事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他……你多陪陪他，他也很孤单的。”
　　看到女人小心翼翼的讨好的样子，陶炙行越发的不自在起来，只得敷衍的点了点头。
　　走上二楼，向左手走第二间，陶炙行自有记忆时自己的父亲就住在这里，门没锁，陶炙行轻轻地推开门，看到父亲正看着窗外。
　　“爸爸。”陶炙行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我一直看着你走进来，一直在想炙行回来了，为什么回来，是不是回来看我的，他什么时候进来。”陶器儒缓慢的说道，“想着想着你就进来了，我真的很高兴。”
　　说完，陶器儒转过头来。两人站在一起，才发现，陶炙行无论是外貌还是言行都很像自己的父亲。
　　陶炙行看到父亲的头上似乎蒙上了一层尘土，可陶炙行知道，那不是土，是岁月的痕迹，父亲真的老了，曾经是那么强制的人。而这个人似乎是离自己最近的人了。
　　“爸，我回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陶炙行说道。
　　“年轻的时候不注意，人老了才知道什么最珍贵，可是这些东西怎么都换不回来了，无论是身体还是情感。”陶器儒感叹道。
　　有好多话想说出口，却到了嘴边只是沉默，有多少隔阂似乎都被这句话化解了。
　　“爸，我要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还有阿姨也很关心你，这么多年还有怎样的怨恨不能化解呢？”陶炙行突然说道。
　　“你走吧！”陶器儒摆摆手。
　　陶炙行正欲转身，却又回过头来说道：“爸，我会常回来的。”
　　然后转身下楼，女人还在楼上的客厅中坐着，看到他下来，硬是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炙行就要走了。”
　　“嗯！”陶炙行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爸爸说想喝一杯你泡的菊花茶。”
　　“我马上去。”女人的脸似乎在发光，脸上沉闷的表情鲜活起来，整个身体也似乎活跃起来。
　　陶炙行离开了，女人的声音还在后面回想：“李婶，家里的菊花放哪了，老爷要喝…...什么？没有了，没有了快去买，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你不知道老爷的口味。”
　　陶炙行微微的笑了，原来生活这么简单，只不过是一点宽容一点感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