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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和董宴清不一样的是,原主也好,林樾自己也好,某种程度上都算是社牛症。董宴清回趟石城,除了家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而林樾回来是比较高调的,为一中捐款这种事也确实低调不起来。

      所以他回来没到一天,就有初中同学找他说要一起吃个饭,搞个同学聚会。

      石城是个很小的城市,老龄化比较严重,消费倒是挺高。年轻一辈留在本市的不多,这临时组起来的局倒是拉了七八个人,甚至有特地趁着周末从省里其他城市赶回来的。定的行程也很常规,就是吃吃饭、唱唱歌。反正林樾也无聊,这事儿不用自己组织,就很干脆地答应了。

      聚餐地点就在悦丰酒店,附近有配套商场,先在商场找家KTV唱歌,完事儿去悦丰吃一顿,有觉得不够的自然也可以继续接着去找地方搞第三波。

      悦丰是林家的产业,几乎成了原主同学聚会必去的地方。

      这群人是原主的初中同学,和董宴清自然也是初中同学。只是董宴清和老同学们在上学时就没什么交流,更别提毕业之后了。

      大约这帮同学就算知道她回老家了,也不会开口邀请她参加什么同学聚会——这种东西,这么多年了,董宴清都没有参加过一次。

      这天,林樾跟这帮“老同学”一起唱完歌,就说说笑笑地往商场隔壁的饭店走。

      石城算得上是悦丰老板的老家,尽管石城城市规模小,但这儿的悦丰规格却挺高,商场里的品牌档次也明显比别的地方稍好一些。到了周六日,一家子来这里走一走玩一玩,吃一顿好吃的,是很正常的事。

      林樾先看到了董宴清。

      她真的很好认,或者说,他们一家三口真的很好认。

      原主记忆没出错,她家父母一个老师一个医生,做老师的那个已经成了主管教学的副校长,本身一股子教书育人的味道,眉头一皱就感觉要开始训学生;做医生的那个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任医师了,不苟言笑,看什么都带着股挑剔和严肃;再加上他们那个从小就被称作高岭之花的女儿...

      这一家子生人勿近的气场,就连周围窜来窜去的小朋友都震住了。

      当然,以上那些形容都只是从外貌得来的第一印象,他们这家子真实性格如何,没有真正相处过,当然没有发言权。

      林樾看到了他们,却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显然,他们这行人只唱了歌还没喝酒,清醒得很,除了他还有别人也看到了董家一家三口,却没一个想起来说要主动招呼的。

      “董老师现在愈发有气势了啊...”其中一个分班后有幸成为董副校长学生的男生感叹,“哪怕毕业这么多年,再看到以前的老师,我还是会心里打哆嗦啊...”

      那可不是...

      ——————————————————————————

      董秋明不是没看到那怂了吧唧故意躲着自己的学生,不过做了这么多年老师,他也早放平了心态,既然那小子装没看到自己,他也不会凑上去。更何况那帮学生围着的那个,是那天来一中捐款的悦丰老总的儿子。

      倒不是怕什么富二代,只是他觉得没必要凑过去的,他现在是副校长没错,却主管教学不管政务后勤的,心里还留着点教书匠的清高,颇有些“我不想和你们这些有钱人牵扯不清”的意思在。

      明天女儿就要走了,就算面上没什么情绪,他心中还是舍不得的。但他们一家都不是会很直接表达情绪的性格,所以看起来就是三坨冰疙瘩。

      他们这一家三口,在外人嘴里都是成功人士,虽然论起赚钱不如那些商人,但收入不差,社会地位挺高,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董秋明也会辗转反侧,怀疑自己当初是否教错了女儿。

      他们给董宴清的关心太少,让她养成了如今这副生人不近的性子,倒不是肤浅地担心她以后找不到对象怎么办,而是真的担心,她甚至连亲密一些的朋友都没有,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天文上,以后会不会甚至忘记怎么和人相处,身上的“人味儿”越来越少。

      那边那帮人,大约是在搞什么同学聚会,可董宴清从未说出去参加过什么聚会、约过什么朋友出去玩,回来一周,就在家搞了一周的工作。

      这时董秋明心里多少起了点叹息。

      他正打算转头叮嘱女儿两句,国内的天文学学术圈子年龄偏大,她一个小辈还是要稍微低调些,要懂怎么跟长辈相处,少量地应酬之类的...

      却没想到,女儿直愣愣地看着那边那群人,看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羡慕?

      绝对不是,她从小就没有对什么东西流露出羡慕的情绪过。尽管董秋明担心女儿将来没人味儿,却也知道她不是被孤立,而纯粹是自己不想交朋友、不喜欢社交,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董宴清看着那帮人,视线其实并不清晰。她近视度数虽然不高,可隔着距离,最多也就是认出人来,不至于看出表情来。

      所以她只大概认出林樾,看到林樾的脸对着这边一下又转回头去,不知道对方其实先看到了她。

      她从来不信什么命运什么缘分,这会儿也只觉得真巧,回来路上碰到一次林樾,走之前又碰见一次。不过石城毕竟小,吃饭游玩的地方不多,这儿离石城一中也近,能碰上面很正常。

      她难得有些哲学地想,明天她就要离开石城,林樾也不是常年住在石城的,今天这见的一面,也许就是他们人生中最后的交集了。

      人的一生中总是有很多过客,这个能留意到她对杨树毛絮过敏的老同学,在这一周时间里跟她产生的交集已经有三次(包括一次只看到横幅上的名字),甚至那一顿高铁上的KFC所带来的互动是之前十几年的总和。毕竟初中加高中六年,她和不少同学说的话都不超过五句。

      她和林樾,就好像两条弧度起伏极大的线条,十来年前,在石城一中短暂地触碰,不,他们那会儿甚至没有碰上,只是看似贴得很近的平行,而在高中毕业后,他们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然后在这个星期,又猛烈地——至少这种程度对于董宴清来说绝对称得上猛烈——产生交集。今天之后,他们又将离彼此越来越远。

      她说不清自己有什么想法,只是看着林樾转过身去的背影,脑子里只剩下短暂相交后互相远离的线条。

      于是她眨了眨眼睛,看上去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在人际关系上,她早就习惯了被动。

      ——————————————————————————

      原本一副怂样缩在其他人身后,试图躲避董秋明视线的老同学长长地舒了口气,望着那一家三口离开的背影,他感叹:“老董和小董,这谁顶得住?听说董宴清现在牛得很,早就是教授了,回国搞什么天眼,听都听不懂,真不是咱一路人。”

      其实在座几个再次也没次到哪里去,毕业多年还能来参加临时同学聚会的,要么确实关系好,要么混得还不错。他们没必要妄自菲薄,至少面对富二代林樾时,他们态度挺正常的。但面对董宴清这样的高质量人类,就算自己赚了不少钱,多少还是会有种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感觉。

      本来董宴清就是他们那一届学生中的风云人物,再加上她最近回国,媒体上多少能看到有关她的消息,以往的同学聚会时就算她不来都会有人提起,更别提刚刚碰过面。

      饭桌上,大家频繁地讨论起董宴清来,有人开玩笑,说自己当年连暗恋都不敢暗恋董宴清那样的人,又有人提起跟董宴清同班三年讲过的话也就只有“不好意思让一下”“谢谢”。

      有人把话题扯到了林樾身上。

      “那会儿樾哥还说自己绝对不喜欢那种冷冰冰的女孩子呢,果然啊,刚刚见到人,瞄了一眼就不看了。”

      林樾夹菜的动作顿了顿。

      他塑造人设主要还是对在上京时的朋友圈,这帮许久未联系的原主的老同学知道原主追尹萤的都没有,自然不知道,现在的“樾哥”是把董宴清视作“白月光”的。

      说不会喜欢董宴清,是原主说过的话,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心里躁动的时候,同学们会自然而然地聊起异性来,班里哪个女生最漂亮、谁谁谁喜欢谁谁谁之类的话题自然也是男生中讨论最多的。最漂亮的是董宴清,最受欢迎的却不是她,而是一个长相仅仅清秀却很爱笑的姑娘,原主就说了不喜欢董宴清那种冷冰冰的女孩子。

      原主不仅这么说,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即使两人五官有相似之处,但原主喜欢的是像尹萤那样“笑起来温暖、性格倔强善良”的女生,而不是董宴清这样常年冷脸,极有距离感的女生。

      可是他不是原主……审美喜好还真是不一样……至少董宴清直愣愣地看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对方(因为近视看不清所以)皱着的眉头,有一瞬间会想,如果她当时叫出“林樾”来,故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林樾突然想起被自己夹在手机壳后面的一百块。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那等下吃完饭,就找地方花掉那一百好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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