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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此波未平,彼波又起(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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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犹如天籁般响起,拯救了此时的场面,这个一直沉默的江玉宇却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予我帮助。
不过,他的口气也太狂妄了些。
此时此刻,场面却尴尬得连原暮云也解决不了。
“哈哈哈,江少侠还是一如既往的爽直啊,为了给江少侠你的朋友赔罪,干脆让舍妹为大家舞剑一段助兴,不知各位意下如何?”刚刚那位美男站起来打破了这番尴尬,他倒是聪明,知道江玉宇很可能不理睬他,所以问话是面向大众发起的,不仅可以让自家妹子在宴请上出风头,更可以解决此刻的难堪。
果然,他的提议马上就得到了众人的认可,本来嘛,酒尽饭饱后,也需要一些娱乐来尽兴。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少女盈盈笑道,站立起来,从桌底下抽出把长剑,袅然生姿地走到大厅的空位处,那一拨歌伎早就不知所踪了。
“对了,婉妹的剑舞是需要配乐的,今天承蒙暮云兄的盛情款待,我也准备一首曲子给大家助兴。”说罢,也起身追随自家妹子的脚步去了。
这下倒好,男的俊,女的俏,把全部人的眼光都引了去。
只见那美男从袖口抽出一把萧,吹了起来,那少女便随着乐声舞了起来,那箫声清越空灵,略带一丝凄然,直听得人无暇再顾其他。
那女子舞得也甚好,本就弱花扶柳般的身姿,舞动起来,就更显娇弱,那腰肢不堪一握,仿佛随时就要折断一般,急速跳跃间,裙裾飘动,剑光闪烁,青丝飞散,楚楚动人之致,宛如谪仙下凡。
那男子静静地伫立在女子身后,身姿挺拔,如松似柏,那乌木一般色泽的萧衬得他更是唇红齿白,肤白如玉,真个画中人一般的风姿。
我轻扫四周一眼,忽然惊觉身旁的江玉宇不见了,看见众人皆沉醉在那兄妹俩的风采下,心转电念间,也起身,轻缓地走出厅口。
今夜是良宵,风徐月明,花香幽幽,可惜却无良人陪伴,寂寞冷清得很啊。
本以为江玉宇是回了听松院,结果我回去了却发觉他不在,难道又如同昨晚一样?到底他中得是不是‘牵幻’?还是他为了要掩饰什么,故意在我面前装得好像不记得做过什么了。
好像记得,中了牵幻的人有个特征,到底是什么特征又记不太清。
虽然说此事不干我事,但是这个麻烦却牵扯到我了,不打探清楚,实在难让我安心。
居安思危,是那个人教我的。
原家可能难以待下去了,原本以为在这里可以躲避某些人的追捕盘查,结果发觉我实在太高估自己在那人心中的地位了,他派的人只找了我一个月,然后就收兵禁捕,不再理会。待在这里,纯粹是担心他再来个回马枪。我太了解他了,他这招恐怕是引蛇出洞,但是我唯一不了解,唯一不肯定的就是他对我的态度。我不了解我对于他重不重要,要是他认为我重要,他就会使尽手段逼我回去,要是他觉得我不值一提,他就不会对我穷追不舍。
我既希望他可以放我一马,又希望他可以对我紧追不放,如果真要让我选一个,我倒是希望他可以对我穷追不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他是在乎我的,他心里也有我,我原淙墨对他来说是顶顶重要的。
可是,我的希翼还是落空了,他害我这么凄惨,我不是不恨,但即使是恨,也抵消不了心中那股渴望,我爱他,当初我是那样的风光,却被他整的如斯境地,我恨,恨得不是我被他整,而是他不爱我。总有一天,我要回到那里,以一个与他平等的身份,然后再质问他,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就问他这一句,如果他愿意真心实意的回答,我就不计较他曾害我这样凄惨……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虽然,我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以一个尊贵的身份站在你面前,向你问这句话。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再见到你,因为我此时是这样的……窝囊与狼狈。
这样的我,可以被任何人瞧见,却独独不可以被你看见,绝对不可以!因为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最后的尊严。
夜半醒来,发觉屋内多了一个人的气息,莫非江玉宇回来了?
幸好没闻到血腥味,不然,今夜就够我忙得了。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那窗边四周被泻下些许月光,而在窗边也伫立着一个人影,看身形,应该是江玉宇。
唉,大半夜没事站着干嘛?撑饱了没事干啊?
算了,反正不干我事,继续睡呗,抱着如此想法,正准备安安然入眠的我,却不料被一道声音扰乱。
“你有没有兄弟?”乍闻此句,睡意全消,猛地清醒过来,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正破茧而出。
呆了半饷,我才回道:“有啊,那没良心的混蛋原暮云不就是。”
“哼,我是指亲兄弟。”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我这才反应过来,不疾不徐地回道:“干卿底事?”
语气虽平静,但心底却是风急雨骤,波涛翻滚。
我的确有个弟弟,与他是同父同母所生,曾经亲密无比,他的容颜与我十分相似,要不是年纪相差几岁,和他站在一起,就宛如双生子一般难以辨认。
与他分别了近十年,如今都不知如何找寻,猛然想起,往日种种情景便在脑海交错呈现,心中一时难以自持。
“你问这做甚?”我努力甩开脑子里的杂念,朝江玉宇问道。
“随便问问。”他轻哼,有些无赖地回道。
随便问问?你江玉宇随随便便做一件事情,说一句话,就能使我原淙墨心绪难平,要是你认认真真地做一件事,说一句话,岂不是让我疯癫痴狂,呕血身亡。
看来这原家的确是不能待了。
如果你江玉宇真是中了牵幻,我就真的要远走高飞了。
翻身睡下,心绪却仍是难以平静,刚刚那句兄弟,确是勾起我无限回忆。
这原家大院,在我四岁以前是熟得不能再熟,哪条路是通往花园,哪条路是通往议事大堂,我都记得一清二楚,那时候,即便我娘是妾,我也是极为得宠,父亲与母亲恩爱无比,一直到我四岁那年,才出了变故。
母亲怀孕了,却被父亲的另一位小妾诬陷为别人的,并且捏造出证据证明我母亲确实与人私通,大夫人与原家几位长辈平日里都看不起我母亲,到了这种关头,自然是往死里追究,非要把我母亲与那位不知哪里找来的“奸夫”活活打死,父亲不忍,便休弃了她,本打算留下我,将母亲赶出去,但是禁不住我的哭闹与原家的绝情,便将我与身怀六甲的母亲一同赶了出去。
后来,我与母亲便流浪到了一处村庄,见其村朴人憨,便居住下来,靠母亲平日给人做点粗活过活,那段时间虽清苦,倒也还过得去,只是后来,母亲生下弟弟的时候,因为身体太弱,禁不住这番生孩子的折磨,便去了。
只剩下我和弟弟两个人相依为命,那段时间才是真正的苦,没了收入,我也不过五岁,弟弟也才刚刚出生,吃奶都没钱,连娘的尸身都是村里的人给帮忙下葬的。
村里也穷,靠人施舍的我们难以生存,待到弟弟可以走路的时候,便离开了,从此我们便一直流浪着,担心怕被拐卖,两人也只好做乞丐打扮,一路颠簸离沛,乞讨偷抢,过得是窘迫难堪至极。
再后来……再后来……
往事不堪回首,哪抵得住夜半寒露凄冷,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了……
都怪该死的江玉宇,勾起我这番念想,等这次大赛进行得火热的阶段,老子就真走了,以后就是死,也不再回到这该死的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