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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一章,危机初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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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沈律,您怎么来了?”崔素忆从拐角出来,见着值班厅外留了个亭亭玉立的女人。沈倾似乎偏爱白衣,此时一袭白裙,米色帆布帽。她点头,解释:“找南……司楠。”清清冷冷,沈倾又道,“麻烦喊一下,我就不进去了。”崔素忆进到里边,喊了句:“司楠,有人找!”司楠向郑副队打了报告,走出来,便看见沈倾。沈倾也见到了她,道:“南,你们去米花,我是不跟去的,自己小心。”司楠表示明白,她和沈倾并排走,蓝色的警服将她衬得娇小文弱。她们走到了卫生间,在警局里这是个死角。确认没有人,不用担心会被其他别有用心的人听见,司楠才问:“昨天你想说什么?”“南,什么时候回去?”沈倾择了个口入手,她,将手指触上司楠司楠撇眼看,温和地摇头:“抱歉。”沈倾料到结果是这般,“昨天上头召我们开了个视频会议,打你电话不通,只就让west不要打扰你,详细的,你们四方组会派人来的,我没有权限了解。”沈倾将声音压得低低的,却话里话外带了点谦卑的意味。司楠皱眉,很轻地将手搭上对方的肩:“沈倾,我如今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员,自然点,之前车上态度挺好的,记住了?”她那干净的声音如波涌入沈倾的耳内。沈倾愣了,确实,仅凭现在来看,作为律界送外号“小狐狸”的沈大律师与一个年仅二十岁的警员几乎就连结识都有些牵强,她的语气确实有问题,好在只是在私下,但若把这样的习惯带到明面上来,司楠的身份就会出现大的纰漏,到那时严璟池他们真的会继续留下司楠吗?待沈倾回神,只看得见司楠的一个背影,一半被阳光罩住,一半又被阴影映着,好像是光多一些,又好像是暗多一些。司楠束起的长发仍旧乖顺,一点儿不随步行而跳动,安静地贴在肩胛处。她消失在拐角。
沈倾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便回去了。到中午歇息时,几个人闲聊时提起。方禹表示“真不是时候”,他与沈仙女擦肩而过。
“司楠,沈仙女找你干什么呢,能说说吗?不能的话,就麻烦告诉我有没有提到我?”方禹颇为热切,与向来一派死板的作风极不相符。而此时正在食堂,虽说来往人多,在这儿附近的人却少,除了他们警局里的,其他普通警员宁愿与刑一大队坐一块也不来这边,但这样稀罕的方警官尤其突兀。司楠觉得有好几道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当然,就数方某的目光最灼人。她不好意思了,往崔法医身边看,却闻到掩在消毒水下的福尔马林气味。司楠有些无奈,她抬起头,托了镜框,含糊道:“就和我解释了她不陪我去米花了之类的,还有替我哥哥送点东西给我。”“那我……我呢?”方禹问,他将米饭咽下猛灌了一杯水,双眼怀揣无限希冀。崔素忆打断他:“当然没有了!你沈仙女可是几步都不愿进去了,硬要我让司楠出去呢,说不定是因为有个总是烦恼她的在呢。”她眼尖地看见司楠耳朵尖尖泛了红,心想,这小妮子挺害羞,不过……崔素忆目光落到司楠前边的餐盘,几乎没动什么,她招呼,“怎么还不吃?”“嗯,太多了,得打包了……”这菜是崔素忆盛的,司楠从没有盛过那样多的。赵绪舟适时插话:“素忆姐,你不知道,司楠她吃不了这么多。”“吃不了?胃不好?”崔法医抓住了关键词,问。司楠飞快地看了赵绪舟一眼;“不是,就有点儿消化不良,吃多了容易难受,没有舟哥说的那么严重。”“哦。”也不知信了没有,崔素忆按下了给司楠检查身体的计划,只是她不知道这个计划一推再推,演变到一个不得不实行的全员大体检,“难怪这样瘦,没有九十斤吧。”司楠默默扒饭,点头。许久,她捏捏自己的肚子,“素忆姐,帮我把它带走,我去个洗手间,谢谢。”司楠指了指自己剩了大半的餐盘,边思考着回家后怎样解决边往洗手间走。
严璟池和郑格瑞三人通常与总局待在一块用餐,局长在问严队前去米花的安排。“小严呐,这次去米花怎么说?”“宋局,是何队的意思,正好算时间也有小半年没行动了,便答应了。”严璟池用餐慢条斯理,问话时,他便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心一意地听着,听完便回。“何队?怕是何满的意思吧。何缓那性子哪里会特意邀请人。”宋局四十多岁,没几年奔五,头发有好大撮都冒了白,而早些年,倒也是国机大员,现如今退了。但对于这个特别组,原是内部人员谢诗帆所提出的,却是等谢老去后十余年才开始组建,宋局语意悠长,“何缓一下子升到米花一队队长,有一部分原因是去年那案子的功劳,还有就是何满的指令吧,和前队长是一个敢指派,一个敢让位。”严璟池不答话了,换成郑格瑞接话,“宋局,也是何缓有能力,那案子除了刚开始受控制,后面凭何缓变动……”“嗯,我知道,你们几个什么时候出发?去米花要好几个小时吧?”宋局悠悠地抽纸擦嘴。“明早,大概七点钟。”郑格瑞道。严璟池预备跟着送出去,宋局却挥手,“不用送。我和储明有事要讲,你跟着……”宋局皱着眉,“碍眼。”“储明”指一队队长李储明,是个稳重的男人,处事和气,办案从不拖沓。等宋局和李储明走开,严璟池没反应,郑格瑞倒乐了,“池哥,我想着你再惊讶也得比李队要好看,怎么落在宋局眼里就成碍眼了?”严璟池盯着他。但郑副队在严队面前向来没眼色,江澜没拉住他,郑大喇叭道:“严队,你年未老而色先衰啊?”整个食堂的警员都转过来,连扫地的大爷都奋力眯着眼睛看那个严队是怎么个“年未老而色先衰”法。郑格瑞浑然未觉,继续道,同时像才想起来似的一拍脑袋,“不对局长已经不止一次说碍眼了,简直太寒瘆人了。”严璟池好像没听见,下自走了出去,江澜赶紧出去,看人脸色,好的怒火中烧,脸都黑了,他默默为郑格瑞点了根蜡,一声不吭地跟着。严璟池性子并不好,这几年稍微好了一些,但总会被某个人激起怒气,其实也不算怒气,单纯觉得郑格瑞是没有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严队心里盘算着,一直到回了办公室也在想该怎么治这个多年好友的作妖。只是一通电话打断了他。他看了眼,没备注,只觉得有些熟悉。
司楠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睫毛压得低低的,把手中的字条冲了水捏成一团,又撕成碎末扔到垃圾篓里。
“时咖,有事必来,下午1点。”那纸条上如实印着,署名是一个“N”,带着点不羁。
严璟池按通了电话,没有出声,便听到一个干净的女声传过来,“喂?队长,我是司楠。”严璟池应了声,听她继续说,“今天下午,有要紧事吗?”“没有。”严璟池答,他想司楠这姑娘怕是有事。果然就听到司楠经过电子处理有点发冷的声音,“我想请假,一点钟,大概要一个小时。”严璟池批准了,他看着挂断的界面把号码存了下来,输入了“司楠”两个字,却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删了,重新打了“木南”两个字。存完,他又看见了那个备注的“小操心鬼”的号码,脸色暗沉下来,这个电话的主人怕是不会再接了吧。其实这个号码一直被置顶着却也没拨出去过几回,只有每年逢节放假发几条祝福。许声发“xx节安好”,他回“同好”,交流少的可怜。司楠的手机界面干干净净的,黑白调,通讯录里没有几个联系人,翻都不必翻就到了底。本来也是很多的,但一年前被她删了,只剩下一个不可能再拨出也不可能被接听的电话。她把手机收进口袋,盯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正是昨天那个男人。所以刚刚严璟池听到的声音变化并不是手机原因,而是她真实的声音。那样的声音道:“有事?这是……”她指了指标识。男人微笑,他没有理会司楠的冷淡,毕竟也只有一个月的交情,谈不上亲切。他含笑道:“要出去啊,司楠。是组织的人吧,放心我不会把你揭发出去的。”司楠平静地看他,绕着道走。经过时,那男人坏笑的声音传入耳朵,“看来,咱们S小姐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呢?这是不是意味着S.D.有机会撬一次墙角呢?”她脚步不停,很快出了警局。
一点差五分钟,司楠到了。时咖外有人接应,“老大还没来,请S稍等。”司楠掀开珠帘,里面一个人都不见,往常这个时候时咖都是休业的。装饰古色古香,却是咖啡馆,中式的全局,又有西式的渗入,中西融贯却一点不突兀,可见主人的艺术审美设计的过关。她已换了常装,长发仍束着,一件黑古格子衬衫,一条牛仔小脚裤,却是没戴眼镜,神情冷淡地选了个座位望着玻璃墙外。片刻,她等的人来了。一辆林肯好调地停在时咖前,后边的车里下来十几个保镖似的人,其中一个外林肯车开了门,出来一个人。那人神色匆匆,一张脸又极具攻击力,不耐地挥手,让一队人在外侯着,便自己抬脚进来。路过一面镜子,甚是讲究地整了衣袖,拐过转角,便与一年未见的South双目相对。他赶紧移开眼,木木地叫“South”。司楠让他坐,等着他的后话。来的人正是B.W.的North,原名向北,算是位退伍的军尉,先二十八岁。“南,什么时候回去?”North生硬地问。“时候未到。”司楠淡声道,眼睛一上一下打量着North,“你这么正式,不怕引人注目,你可是死过一次了。”“呵,谁会记着我这样的人?”North眯起眼,“巴不得被发现,不过……”他语气急转而下,“就算被发现了,也得坐上几年牢吧,就有点想战友了。”“不错,被国家遗忘?你……”司楠看着这个寸头男人,终是未将话说完。“不过有人作祟。”North像是在安慰谁,他又接着讲,“南,Violin已经很久未联系上了。”他似乎不愿继续自己的话题,强行转了话题。作为一名十几岁就送去当兵的军人,他向来对国家充满热血与激情,但七年前的战争,让他对军事系统内部失望,那里一定有不同势力的卧底。
Violin?司楠看着向北忽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她才17岁,North。”“什么意思?”South在B.W.是不怎么笑的,向北冷不丁看见心里难以遏制地发凉,“你知道她是谁了?”与他们很多人不一样,V是自己找上B.W.加入的,帮了不少的忙,但无论哪次会议,V都未出现。如今向北却意外从South口中知道了V只有17岁,那么,加入时只有13、4岁。他心下有了猜想,South一般这样说……“她死了。”话落,向北睁大眼,饶是有了心理准备仍不可置信地喃了句:“死了?”没想到,是真的,South真是不懂含蓄,就像一年前,小S死时也是那么说的一句“卒”。但V死了,似乎一切都对上了。“她,是许声,我来这儿接手的唯一一接刑事案件,她本不会死……北,她自愿的。”“自愿?和小S一样?”North吞了口唾沫,瞳孔猛地一缩,“南……Andy之前寿宴收到过一封信。”“信上写了?”South记得这是前年的事了,小S还未死时。“那信里没有祝贺语,只有十个字母,上面的人当作代号……都死了。江川教授……臻忆、臻玖……小S,V,还有最后一个——”North感觉恍惚了,十个,是真的来报复的吧,他此行来本来就是为了这个,没想到一下子切入了正题。“是我,对吗?”司楠轻勾唇,“煞费苦心,我不认为他们在意死的那十个人,不过是目的未达到罢了。”得不到的,便毁掉,真是个好算盘呢。她的背挺直,却不僵硬,脸上也还带着一月来常有的温和,却让向北有一种回到五年前的错觉,那时候,他才刚恢复要投入训练,却发现训练他们一群人的是一位尚未成年的小姑娘,瘦胳膊瘦腿的,看着不靠谱。但就是这一位代号为S的小姑娘,脸上稚气未退却不曾有一丝温和,刻板又冷酷。
“南。”向北唤,“你要小心。”他侧头看着守在门外的一队人,略颔首,离了座。外面的车开始动了,不一会儿,有一点不见了踪影。South品了咖啡,付了钱便回了。时间要到了,没什么大事,也不能迟到。
而South离开后,一个少女从巷子里窜出来,对着时咖司楠坐过的位置拍了照片:“目标人物出现,B.W.察觉。”她空灵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人却已经走到了街角。少女年纪不大,穿着红白洛丽塔,一步一颤地抱着相机走开了,而她头上别着一个发夹,正是红色曼珠沙华。在街角,她稚软的声音唱起“妹妹背着洋娃娃……”她手里的相机随着她的步子一颤一颤地动,竟有点像洋娃娃木讷的脑袋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