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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烽火连天战(二) ...

  •   他转身欲回帐里之时,眉梢间疲惫之色难以掩带。我心里叹了口气,这些男人打打杀杀权是为何。司若言彼时同我一起,那当真是侠肝义胆得很,走过路过,时时也拔刀相助,现下好,他那刀拔得忒没英雄气概了,竟是来压迫黎民苍生。

      孟杼轩看到我,稍有些诧异,片刻沉稳下来,“晚些时候我欲去与他和谈,你且留在帐内,等我可好?”

      我想着安慰他一番,“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他淡淡然扯了扯嘴角,“我今次输给他,你怎么看?”

      摸了摸下巴,“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一个小儿女能有什么看法。”

      他眸子幽幽将我看着,“你心底里,可是会觉得我不如他?”

      摇了摇头,甚诚心道,“此次你也是尽心尽力了,打仗要的是天时、地得、人和。万事莫强求。有所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顿了顿,“既然要降,你多带些人过去。不过,和气生财,生气生财。你们好好谈,千万别谈崩了又打起来。”末了,我总觉得心中有些忐忑,“你不会有事罢?”

      他凑近了些,“你担心我?”

      我恳切道,“自然,眼下这情势,你那身上系了多少人的安危。”

      他眸光黯了黯,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仗若打不完,你便是一直在我旁边。”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眼巴巴瞅了瞅那帐顶,唔,打仗真艰苦,这主将的帐子怕是好些时候没洗了罢。

      临走前,他叮嘱道,“我不在你身旁,你定是要好生护着自己。我已经加了人手在帐外头,你莫要随意走动。”

      约莫晌午的时候,孟杼轩随行带了二十余人出了江洲在城外官道上废弃的官驿中与司若言和谈。旭日高挂,暖风袭袭,刮得帐衣猎猎作响,地上黄沙飞舞,望着孟杼轩驾马而去的背影,顿有种十年生死两茫茫的感叹,我果不是开始忧国忧民了?

      我在帐中寥然,坐在那桌前,翻了翻案上的文书。却是翻到了张小人画,纸面已经有些旧了,泛些黄,上头随便涂抹了几笔,我瞅着觉得甚是眼熟,这小人画得好有喜感,肥头大耳,还顶了坨发髻。小人旁边还有行字,但年岁许久,那字迹已经模模糊糊看不甚清楚,我琢磨了一番,好似是“孟、杼、轩”。拿着这纸片思了好一番,方才忆起来这是我那时候描他的模样描不成,便胡乱抹了几笔,彼时还夜夜抱着这纸片方得入睡。咳咳,真是有些羞人,这,这便是传说中的画饼充饥罢。

      看着这纸片有些怅然,没想到这已经好些年过去了,他竟还将这种东西收着,真是让我情何以堪呐?

      听到帐外有些骚动,我撩开帐帘,看到眼前有队人马驰骋而过,那领头的人好是熟悉,定睛一看,竟是郑捕头。我愈迈步出帐,帘旁的小兵拦住我,“尹姑娘,外头危险,孟大人吩咐过小的好生照看你。”

      我一急,指着那些人马,问那小兵道,“方才那领头之人不是郑捕头么?先前不是说他跑路了么?”

      那小兵有些疑惑,摸了摸脑袋,不明就已地望了望远方,“小的没看清楚。”

      我更是纳闷了些,回头一琢磨,觉得事有蹊跷。我同那小兵道,“和谈的官驿离这里远不远?”

      “远倒不远,但外头乱,尹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我探了探头,将将回到帐内,突然身后脖颈处被人狠地一敲,眼前一黑,心里只来得及怨念一句,完了完了我莫不是要殉国了,便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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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有些意识之时,却是全身不得动弹,被人点了穴,半点声响发不出来。眼前一片黑,好似被困在袋子中。我脑中仍是有些混沌,估摸着我这是光天白日就被人劫持了么?耳边有些嘈杂,能听到马蹄声,接着有人在说话,听这声音有些耳熟,像是那帐前的小兵。他那语气有些焦急,“大沂竟然诈降,公子被困在驿站了。她就是那孟杼轩的女人,可是要带回营里?”

      另有个声音应道,“不可,眼下公子处境不堪,先将她带到驿站罢,救出公子要紧。”听声音,好像是元生。

      再是颠簸了些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的长啸,感觉停了下来。我好似被人扛起来,走了些路,接着被人放了下来。不过多久,耳边传来司若言的声音,“原来昨夜是孟大人故意战败,如此看来,那粮草被烧也不过是孟大人顺水推舟,掩人耳目罢了。”

      孟杼轩冷声道,“那又如何?”

      司若言啧啧了两声,“在下真是小看了孟大人,竟能在我身边设下埋伏,给我的人下软筋散,真是好本事呐。”

      “彼此彼此,慕容皇子在我营中怕是也留有眼线罢。”

      听到“啪、啪”的两声扇骨敲桌的声音,“那么孟大人今日这重重埋伏,是想捉住在下?”

      “怎么?慕容皇子觉得还逃得掉?”孟杼轩顿了顿,缓缓道,“不过,若是你将解药交出来,念在你也是我大沂的一条血脉,今日可留你性命。”

      “在下有闻孟大人医术非凡,怎么,这区区噬骨散也能难得倒孟大人?”接着司若言再道,“啧啧,在下忘了,孟大人已经功夫尽失,想来是抵不过多少时日了吧?”

      心中一抖,孟杼轩所中之毒莫不是司若言下的?

      “不劳慕容皇子费心。”听到他厉声叱了一句,“给我拿下!”

      好像听到好一阵混乱、似有兵器碰撞,接着元生喊道,“公子,尹姑娘在我们手上!”

      司若言惊了一句,“什么?!”

      接着是孟杼轩的声音,“千织?”他旋即道,“先住手!”

      外头那打斗歇停了些,孟杼轩问道,“你们劫她做什么?!”

      司若言问道,“元生,这里头是尹姑娘?”他声音近了些。

      片刻,我听到孟杼轩道,“你三番五次接近她,是以何意?”

      “孟大人,既是愿意以身试毒为尹姑娘解毒,那么……”司若言那语气绝决了些,“若想要她全身而返,以城来换,如何?”

      有声音道,“大人,此时若不拿下,更待何时?”

      好似有什么抵着我,听到元生的声音,“若不放了我家公子,伤了尹姑娘莫怪。”

      孟杼轩沉声道,“三日。三日之后,再做定夺。”

      “啧啧,孟大人真是有情有义,那么,三日之后,在下静待江洲城门大开。”听到司若言唤了一声,“元生,我们走。”

      待我重见天日的时候,已经在司若言的帐中。他一手撑在椅边,斜靠在那虎皮主位上,歪着头打量了我一番,接着唇边荡开一抹笑,那是好生灿烂,“尹姑娘,多日没见,你可是还好?”

      他仰头好似思索一番,“尹姑娘当初不告而别,原来是重回孟大人的怀抱了。”

      我垂头捋了捋衣袖,“你彼时骗我。”

      他挑了挑眉头,“在下何曾骗过尹姑娘?”接着,他抚了抚扇面,好整以暇道,“在下与尹姑娘本就有婚约。”接着他抬眼,似笑非笑道,“即便骗了天下人,我也从未骗过你。”

      与司若言打过交道,便知道他从来胡话都是信手捻来,且面不改色心不跳,玉面笑得那好些无辜,扑朔迷离,真真是辨不清真假。

      我有些好笑道,“我那时问你你可是浦丘皇子,你说不是。我问你他中毒一事你可是知道,你说与你没有半点干系。先前与你处了半年之久,这许多事你都藏着掖着。我是真真想问你一句,你彼时缘何要与我那般亲近?你同孟杼轩的恩怨,你可是记了几分在我身上?”

      司若言扣了扣扇骨,“尹姑娘言重了。所谓父母之命,尹姑娘是在下恩师之后,师傅自幼便给我俩订下亲事。原本,你就是我娘子。同孟大人的纠葛,在下本无意将你牵扯进来。”

      我转念想到最早在花宵节遇上司若言的时候,他曾与我道家中尚有婚配。不由地一惊,“我俩?我俩有娃娃亲?”

      他甚诚恳道,“在姜布山之时,在下无意冒犯姑娘。你后腰处有个胎记。尹姑娘本不应该姓尹罢,应当姓欧阳才是。”

      这怎一个乱字了得?从前我凭白多了个娘,便叫我生生与孟杼轩纠扯不清。再来一个爹,将我与司若言凑作一堆。放眼四海,这么传奇的事许是几百年也不过一出,日后我定要将我的这些际遇写进戏本子里,唔,就叫汤圆西施情史。

      我摸了摸下巴,“你彼时偷看我后腰,我不与你追究。但这亲事好是悬乎,你说的我的那个爹我见都没见过。我白白拣了个爹,还是个前朝丞相,我也乐意。但你是浦丘人,我是大沂人,这里头隔了十万八千里。况且,你还是个皇子,那许多浦丘女人排排站等你挑。咱俩就算真订了亲事,也就当作浮云罢。”我打算为大沂做点贡献,想着看他能不能念着点旧情,“你师傅是大沂人,你娘是大沂人,你先前在江洲也是做了不少侠客仗义之事。一打仗,百姓就遭殃,你忍心么?”

      他支起身子,漫不经心道,“大沂皇帝阴险冷血,治国无方。浦丘若统一一方,对江洲百姓才是最好之道。”

      “那你想是怎样,以我作人质换得孟杼轩将江洲拱手相让?”我想他是太高估我的地位了。

      司若言瞅了瞅我,笑道,“尹姑娘是我娘子,在下怎么会做这般薄情寡义之事。明日,我昭告天下,尹姑娘便是我浦丘皇妃。”

      我听得他这番话,真是饱受煎熬,横了脖子想着咱也忠义一番,笃定道,“你休想,我生是大沂的人,死是大沂的鬼!”这话说得好生豪迈,脖子也横得激扬了些,不留神,哎哟,把脖子给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烽火连天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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