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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暗恋 ...

  •   暖烘烘的春日午阳笼罩着不大的咖啡厅。

      莘念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听着对面一个瘦个男人喋喋不休做自我介绍。

      桌上的咖啡早已经放凉,莘念在听到男人说结婚后要响应国家政策,生三个小孩时成功走神。

      她的眼睛不自觉看向身侧的窗外。

      玻璃窗外是咖啡厅的内部花园,沿着窗边种着一排雏菊,黄白色的小花迎着风慢慢舞动,有一只暖黄色小球似的蜜蜂飞在其中。

      蜜蜂沿着花朵飞了一阵,突然飞到了窗前。

      莘念看着蜜蜂小小的翅膀快速挥动,听到男人说:“我听介绍人说你在创业,现在这年头创业不好搞啊,何况你还是个女人,不用那么辛苦,以后结婚了好好在家照顾孩子就行了。”

      砰砰砰,小蜜蜂撞击了好几次窗玻璃后,莘念忍不住伸手将前面的窗户打开。

      小蜜蜂受惊飞走,一阵风迎面吹来,咖啡厅突然响起一声细细的尖叫。

      莘念诧异回头,看到对面原本唠唠叨叨的男人,此刻像只受了惊的小鹌鹑,一脸惊恐捂着脑袋。

      莘念有过一瞬间的疑惑,直到她看到男人咖啡杯上的假发,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秃头的,看起来一下老了三十岁的男人,确实是她的相亲对象。

      “你……”莘念指着对方,有些不可思议。

      男人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头,用绝望的声音喊道:“别……别看我!”

      莘念看着原本自信心爆棚的男人突然变成这样一副完全否定自己的模样,莫名悲悯。

      她伸出细白的小手,一脸同情地帮对方将那片假发片从咖啡杯里轻轻撵起来。

      男人注意到她的动作,又尖叫了一声:“别碰!”

      她顿住。

      男人用一副不想与这个世界和解的眼神瞪着她的手:“放……放回去。”

      莘念不想刺激他,又觉得将那片头发放回咖啡杯有点不厚道,就放在了咖啡杯旁边。

      啪唧,沾了咖啡的假发片软塌塌摊在桌子上。

      说实话,那画面看起来有点……恐怖。

      好在,没给莘念移开目光,男人就一把抓起桌上的发片,咻一下站起来转身跑开。

      在他离开后三秒钟,咖啡厅里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

      莘念也没忍住笑了一下。

      去结账时,她想,这一笑怕是十年功德都没了。
      ……

      开车回去的路上,莘念接到亲妈赵爱莲的电话。

      她刚接起来,赵爱莲就是一顿批评:“莘念,你怎么回事,人家王阿姨好心给你介绍对象,你就这态度?”

      莘念无辜:“我什么态度了?”

      赵爱莲:“人男孩子刚打电话说了,你不尊重他!”

      莘念听到赵妈称呼对方男孩子,方向盘都差点拧下来。

      她说:“我怎么不尊重他了,我都给他捡假发了,我还要怎么尊重他?”

      赵爱莲估计没反应过来:“啥玩意儿?”

      莘莲语气无奈:“我说,您口中的男孩,是个头发都掉的差不多的男人!”

      赵爱莲终于醒悟:“好她个王美霞!枉我还给她广场舞安排在最前面的位置,她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她把我宝贝女儿当什么人,给介绍这么个对象!你等着,妈待会晚上去跳舞见到她,就好好教训教训她!我说过多少回了,秃头,近视,一律不考虑。这可是会影响到未来小孩的!”

      莘念叹了口气:“妈,我说过了,我没那么急着想结婚!”

      赵爱莲的声音又徒增了几个度,恨不得把听筒炸破:“你还不急?你都多大了你还不急!你知不知道你妈我跟你爸都多大岁数了,你还不急!你说说,你现在还不结婚,以后老了,等着谁照顾你!”

      莘念心想我自己又不是不会照顾自己,嘴上说:“我还有事,不跟你说了。”

      “行了行了,说你两句你就有事有事!我还能不知道你?”赵爱莲在那边道,“二十六七的人了,恋爱都没谈过,说出去你也不嫌丢人!你知道你妈年轻时候,那追求者都是排着队跟你外公说亲的!”

      莘念:“扎心了妈!”

      “我还要剥你的皮呢,还扎心!”赵爱莲说,“我跟你说,就今年,今年你要是再不给我带个女婿回来,你……你就别回家了!”

      莘念:“我不回家我能去哪啊?”

      赵爱莲语气讽刺:“去出家啊,一个月好几万呢,等老了把您用泥巴一包,您就是个活菩萨!”

      莘念:“……”

      “你说说你这性格!简直跟你那闷葫芦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我欠你们的!”最后,赵爱莲在一阵嘟囔中收了电话。

      莘念呼出一口气。松气的同时,又不禁莞尔。她怎么就没继承她妈这口才啊。

      ……

      莘念的工作室距离咖啡厅并不远,没一会就到达。

      这家设计工作室是她三年前开的,至今规模依旧不算大,特别是疫情过后,项目骤减,只能勉强糊口。

      好在莘念这个人也没啥狼子野心,每天过来跟唯二的两名员工打打嘴炮,喝喝咖啡,再处理点工作,要是她妈不每天动不动催婚,她觉得这日子挺舒服的。

      她刚到工作室门口,就发现赵爱莲又给她发了微信:你堂姐有事,让你去侄子学校看看,那小子说是又在学校闹事了。

      紧跟着还有一条消息:你可得长点心,看看你堂姐,一个人带着孩子多辛苦啊。

      莘念无视这条消息。

      看来今天摸鱼计划宣告失败。她直接返回车上。

      侄子在上幼儿园大班。

      莘念到的时候,小家伙正站在老师面前发呆。一眼看到她,跳老高,糯声糯气叫道:“小小姨!”

      “禾小也!”老师一脸严肃叫了他一声,他连忙一脸老实将双手背在身后,一边又忍不住往莘念这边看。

      莘念被他的样子逗笑,但碍于有老师在,没好笑出来。

      她一派正经走过去,跟老师打了招呼。

      原来是小家伙不知道在哪里弄来一把玩具火/枪,还好及时被老师发现,没有伤到人。

      老师知道她是小孩的小姨,也不好意思过于严厉,只交代了事情经过,让她带回去好好教育。

      正好要到放学时间,莘念干脆将禾小也接回去。

      从学校出来时,莘念出于责任,问了句:“禾小也,你的火/枪哪里买的?”

      禾小也:“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给你的?”

      这小家伙对莘念倒是老实:“我在学校门口买东西时老板给我的。让我叫小伙伴来买。”

      现在幼儿园小卖部都这么卷了吗,还用这种手段推销?

      而且,这火/枪跟普通的玩具火/枪不一样,一看就是改装过,根本不适合小孩子。她不知道小卖部的老板将这种玩具给小孩安的什么心。

      莘念:“你知不知道这个玩具很危险?”

      禾小也委屈巴巴:“现在知道了。”

      莘念:“你先去小姨车上等着,小姨去付玩具的钱。以后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知道吗?”

      禾小也:“知道了。”又叫,“小姨。”

      “说。”

      “我想吃麦当当!”

      “行,等我去付完钱就给你买。”莘念让禾小也在车上待着别乱动,自己去路对面的小卖部。

      春日里,草长莺飞,学校门口的道路两旁种满了木棉树。此时正值木棉花开的季节。红艳艳的一片长街,显得莘念一条白色棉质长裙格外清雅。

      她不快不慢走着,没一会就到了禾小也说的那家小卖部门口。

      这是条老街,甚至小卖部都还保留着以前的气质。

      一栋白色的平房,一扇小门,旁边开着一扇几乎占据了三分之一墙面的大窗,窗台上横着一块大理石板,窗户周围挂着各种零食棒棒糖或是画纸,莘念远远就看到窗台里面依靠着一个人。

      刚开始看过去时,莘念还想,也许只是像,毕竟这些年,她一厢情愿不是一次两次,等真的走近了,她才意识到,男人里,也许有跟他五官像的,但能一派慵懒,却又让人难以忽视的那一个,绝对只有他。

      许承泽。一个名字里的横竖撇捺,莘念都无比熟悉的男人。

      久别重逢。这世界上多少作者和编剧绞尽脑汁都想写出新意的桥段,原来发生在现实生活里,只是这般寻常的场景。

      那一刻,莘念的第一想法不是开心,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慌张。

      她的妆底,状态,或是,他是否记得她?

      在莘念想着干脆离开时,扶靠在窗边的男人往这边瞥了一眼。

      只一眼,他便收回目光。

      他稍微正了下身体,依靠在窗台边,一脸漫不经心回头冲着里面说了句什么。

      片刻后,一个身材丰腴打扮热辣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

      女人依靠在他身边,冲着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笑着向莘念招了招手。

      莘念并不认识女人,却鬼使神差走了过去。

      走到窗台前,她才发现这个窗台口这么大,显得她小小的,而站在对面的男人,还需要微微弯着背,才能从窗台口露出面容。

      他似乎壮了一点,但看起来依旧有些清瘦,仿佛这些年只是长大了骨架。宽阔的肩膀,细窄的腰,脖颈修长。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衬衣领口敞开,露出稍显白皙的皮肤和锁骨之下一点点隆起的胸肌,喉结往上是干净利落的下颚线,额前散落着凌乱的碎发,黑发下,那对宽长的黑色眼睛永远带着股对什么东西都满不在乎的淡漠。

      他叼着一根烟靠在那里,烟并没有点燃,莘念却像是闻到了烟草的味道。

      算不上好闻,也不算难闻,是一种辛辣的,微苦的味道,像某种中药。

      在走过去时,莘念看到他低声冲着旁边的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一脸娇羞,拿胳膊肘往他胸腹上撞了一下。

      他轻轻往后一退,眯着眼睛嘴唇一撇,轻佻的动作,却一点也不会让人反感。

      这是一副孟浪的画面,莘念觉得自己不该看。可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他们面前。

      那个女人挽了下头发,看着莘念一脸热情道:“美女,买什么吗?”

      莘念猛地回神,反应过来自己过来是有事情要办。

      她不去看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将那把火/枪拿出来搁在窗台石板上,她说:“我家小孩,说是你们送的。”

      原本看着别处的男人,在听到小孩时往她这边扫了一眼,眼神带着一丝凌厉。

      可惜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女人闻言,说:“是坏了吗,我给你换一个。”

      “不是。我是来付钱,还有……”莘念抬头看向女人,一脸认真,“你们不应该向一个四岁的小孩推销这种东西,很危险的!”

      她的眼神坚定,与方才柔和的状态截然不同,对面的女人看着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那女人才倚在石板上,回头问旁边的许承泽:“怎么处理?”

      许承泽看了眼石板上的火/枪,忽然抬眸看向莘念,问:“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他的语气认真,像是真的在寻求她的意见。

      此言一出,对面的女人和莘念都是一愣。

      莘念甚至有些恍神。

      她仿佛想到多年以前,曾经有个人,问她跟他是不是好朋友。

      当时男人一脸懒散撑在一张桌子前,将问题推给她:“你觉得呢?”

      “啊?”那时的莘念表现得比现在要慌张许多。

      她记得男人盯着她的那对眼睛里一闪而过带着调笑的光;她也记得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问的那句:“所以,我们是好朋友吗?”

      莘念已经不愿意多想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一把将那把火/枪抓起来,顺便拍了张五十块钱在石板上,一边说:“我只是提醒一句,假如还有下次,我会打电话给消协会。”

      说完,她快速转身离开,再次错过身后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阴沉。

      “还以为是只小白兔,没想到还挺凶。”那女人带着戏虐的声音倒是传到她的耳朵,伴随的还有男人的一声笑。

      轻轻沉沉的笑,随着一阵春风,悄悄掠过莘念耳畔的一缕发丝,带来一阵柔和的痒。

      莘念上车后,又好好教育了禾小也一番。

      在得到禾小也的保证以后,她才放心。

      “我们去吃汉堡!”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转身正要启动汽车,旁边的车窗玻璃被沉沉敲响。

      她回头,一愣。

      许承泽含着那根没点燃的烟站在车外,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在她脸上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莘念没有第一时间摇下车窗,而是一脸疑惑看着他。

      “开窗。”他说,依旧是很淡的声音。

      莘念没动。

      他眼睛微微一眯,咬着烟的薄唇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干什么,怕我吃了你?”

      带着丝戏弄的话,惹得莘念耳朵发热。

      她盯着前面的车窗发了会呆,呼出一口气,最后还是认命地摇下了车窗。

      他像是怕她重新升起车窗,直接将手机磕在车窗口,眼神不经意瞥了眼坐在后面的禾小也,然后说:“微信号?”

      莘念一脸不解看着他。

      这么多年,她早已努力学会在他的事情上不去多想。

      他说:“枪五块钱,给你找零。”

      莘念正要开口,他像是知道她要说的,直接堵住后路:“没有现金。”

      “我不要……”

      “不行。”他蛮横不讲理,“我们不做这种生意。”顿了顿,又像是故意逗她,加了句,“怕被告到消协会。”

      莘念:“……”

      两方对峙一会,最终还是莘念败下阵来。

      她拿起手机,点开微信时,想到了什么,突然顿住。

      她一脸犹豫:“要不……”

      “赶紧的,我还要回去看店。”他说。

      迟疑片刻,莘念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手指僵硬地点开了微信黑名单。

  •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久,终于开新了,抱歉久等。今天留言会有惊喜掉落哈,爱你。对了,男主角不是小卖部店家——
    下本开下本开《肌肤之下》,求个收藏呀:
    最初的印象是一段渺渺钢琴声。
    徐笑在门内跟友人聊天,隔着门缝看出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游刃有余地游走在黑白琴键之间。
    一场旖旎风光,她看得有些入神。
    再相遇,是一场葬礼。
    戴银丝细框的男人,一身得体黑色西装,半跪在那里,半低着头,挺拔的鼻梁下,薄唇轻轻绷着,安静又仔细地给死者整理仪容。
    徐笑看到他手腕骨节处一颗粉色的小痣,像落在一片白雪上的一点红梅。
    她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若是人生最后一段路程由他来送,应该是件幸福事。
    后来得知,他叫沈衿怀。
    认识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波澜不惊,极为深沉的一个男人。
    起初,徐笑对他也有类似的认知。
    她好几次主动,得来的都是对方比对其他人更加冷淡的回应。
    她想,相比于对其他人的淡漠,沈衿怀该是讨厌她的。
    连旁人都一致认为,沈衿怀不喜欢徐笑,甚至厌恶徐笑,聚会都尽量避免两个人同时到场。
    直到一个雨夜的深巷,雨水打着青瓦噼啪作响,沈衿怀将徐笑按在墙边,在那个满世界只有落雨声的夜晚,他落在她脖子上的吻比骤雨还乱。
    那一双漂亮的手,炙热又有力,让她难以招架。
    她才知晓,那一派斯文沉寂的皮囊下,还藏着另外一番血与肉。
    故事涉及殡葬行业,不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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