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诱引》问潆

19、第 19 章

　　很快，许霁川反应过来，很轻地哂笑了下。
　　没一秒犹豫，他起身，拿起桌上频繁震动的手机，往远离陶文颜那桌的方向走去。

　　背影冷硬又疏离，傲到拒人千里的感觉。

　　像是给她们这样的姐妹对话留足空间。

　　岑知语提着的一口气松懈下来。

　　其实早在他坐下的刹那，她就认出了他。
　　站在闺蜜的角度，岑知语支持陶文颜的一切选择，但同时，也接收到了岑骏白刚和她对视时，暗示的眼神。

　　知道陶文颜在这里。
　　更需要亲妹的帮忙。

　　——如果他和文颜的关系是真的，现在到了哪一步，另一个他还有没有机会。

　　岑知语犹豫地看向陶文颜，“那......”

　　“什么？”

　　“你不喜欢和他谈感情，会不会是因为他这个人本身，要是换一个人呢？”这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浓了。

　　场面静滞，陶文颜一下就听明白意思。
　　她的神色很淡，“知语，你想说什么？”

　　岑知语迟疑道：“我的意思是，毕竟许霁川这三个字本身，很乱很复杂。和你匹配，也......”

　　陶文颜微妙地帮她把话说完：“也不门当户对吗？”

　　“......”
　　岑知语被说中心思，局促在原地。

　　陶文颜云淡风轻地笑了下：“知语，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讨厌感情，也同样讨厌婚姻。换一个人，无非也是重蹈覆辙谈情，说爱，接吻，上床这样的顺序，与其不停地变更情爱对象，不如只固定一个，确定长期有效的关系，不比那些只用感情来维系、捆绑另一半来得更有意义吗？”

　　“......”

　　眼前的女人眼底凉薄，近乎于冷血。
　　她见过太多凭情爱混迹于豪门，最终死于非命的美人。薄命佳人，说的就是自认爱能赢万难的女人，她的生母就是典例。

　　亲眼所见生母死在自己面前，死于她如歌如泣的爱情。
　　出殡前夜，生父都在和其他女人夜夜笙歌。

　　什么爱情，都该死。
　　什么豪门继承人，门当户对，这些字眼更该死。

　　陶文颜就是骨子里唾弃这些，更不可能去碰。

　　无论是被许霁川情话包裹的夜晚，还是现在岑知语敏感激进的试探，都像把陶文颜从麻木的深渊里拽出来。让她清楚，母亲走了，她只剩恨和权势。
　　陶松海一家，她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陶文颜眼里的冰冷快把环境都冰封。

　　岑知语意识到，她提错话题了。
　　......

　　许霁川一路往外走，到餐厅的露台，才接起秘书邹源的电话。

　　“老板，查到了。”邹源在电话那头道，“有关夫人的身世。”

　　今夜漫天浓雾，惨淡的月色挣扎着，都逃脱不出晦暗的束缚。
　　许霁川站在暗光下，浑身的冷气越发浓郁。

　　“陶松海先生和关薇女士的确是在夫人母亲宋青依女士去世一年半之后做的婚姻登记，但在此之前，宋青依女士的葬礼上，陶松海先生就已经领着关薇女士和陶小姐、陶少爷出现过，并提前修改了陶书滢小姐和陶越恒少爷的年龄。”

　　“所以，就算陶小姐和陶少爷占了提前入学，跳级毕业的优势，实际年龄也该比登记的多四岁。”

　　也就是说，陶书滢实际年龄24岁，和陶文颜同龄。
　　陶越恒23岁，比她们小一岁。

　　而非现在对外的，陶书滢20岁，陶越恒19岁。

　　许霁川荒唐地笑了：“还有吗？”

　　“有。”邹源陈述，“宋青依女士是和陶松海先生合法联姻的夫妻，但在此之前，陶松海先生已经和关薇女士有了不正当关系，甚至据当时医院情况，为了不让宋青依女士怀疑，关薇女士推迟了陶书滢小姐的预产期，甚至选择了晚产，并用了点手段让宋青依女士提前生下夫人。这就造成夫人比陶小姐大，是陶家长女的正当身份，陶老先生这才没有对关薇女士赶尽杀绝，并放任她次年顺利又生下了陶少爷。”

　　“你的意思是，陶老爷子知情当年陶松海和关薇的关系？”许霁川的口吻已经变沉。

　　邹源应声，并道：“老板，这其间可能还有一件事，直接导致了夫人母亲的离世。”

　　“什么？”许霁川含愠。

　　“是关于陶少爷的出生。”邹源道，“据说宋家在和陶家联姻之后就衰败了，当时还活着的陶老太太也因此对宋青依女士有了偏见，整个陶家那时又算是老夫人话语权更大，就要求宋青依女士在生完夫人之后，再生个幺子。但关薇女士当时用的手段，让宋青依女士在生完第一子之后，直接卧床不起，身体状况直线下降，闹得陶家都病怏怏的。”

　　“念在旧友之女，陶老本想替宋青依女士挡一次，但老太太最忌讳陶老的心软，当时就下命令，幺子一定要生，要么是宋青依女士，要么就是关薇女士。宋青依女士也因此知道了陶松海先生和关薇女士的不正当关系，没想关薇女士隔年更是直接生下陶少爷。宋青依女士因此身体状况更差，抑郁成疾，没隔多久人就走了。关薇女士也趁着机会，讨好老太太，成功进了陶家。”

　　“可以说，夫人在老太太离世之间，日子都不算好过。是成年之后，老太太也走了，夫人才一点点靠自己站起来，稳居陶家继承人最中心的位置。”
　　邹源道，“最近有风声，陶老爷子准备彻底退位，陶氏集团上下都在押上位的继承人。虽然夫人平时在集团叱咤风云，成绩非常亮眼，但碍在陶家，陶家旁系现在都被陶松海先生和关薇女士拉拢，到时候很有可能夫人会在投票上出现差池。”

　　“嗯。”许霁川眉眼浓稠阴郁，“我知道了。”

　　汇报完，电话很快挂断。

　　而许霁川转身，正好撞上从烟盒里敲开一支烟，抬头正要往露台走的女人。

　　黑白西装冷傲，淡妆艳丽，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身高都快和他持平。
　　浑身的生人勿近气场简直要把人吞噬。

　　陶文颜一抬眼，锋利的目光就扎在许霁川身上，无差别的攻击感。

　　许霁川并没收敛眼底的冷厉。

　　她藏得太深，他原以为自己足够了解她。
　　可同床共枕这么久，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对她的敏感度居然这么浅。

　　烦躁、懊恼、不安......
　　一瞬间统统涌上来。

　　陶文颜像是并不意外他的出现，更无所谓自己的抽烟被抓包。

　　上次抽烟还是在岑婉和周继梵的婚礼上，陶老让她做好二婚打算，想在集团上位，他就会帮她全部铺垫好。
　　包括第二次对她百利无一害的婚姻。

　　陶文颜才烦得抽了那根烟。

　　现在，眉眼相对。
　　陶文颜先冷漠开的口：“来吃饭？”

　　短短三个字，都能感觉到她心情很差。
　　但还保有起码的礼貌。

　　许霁川盯着她，敛眸，“为什么不回消息？”

　　哪条？
　　【和男的？】那条吗？

　　装熟的七个字，正正好好算是撞在陶文颜的枪口上。

　　她往里走了一步，逼近许霁川的站位，几乎持平的视线，犀利地睨视。她不算矮，一米七二的身高，比起许霁川的一八六，虽然是差了点儿，但高跟鞋给足了她勇气。
　　此刻，正四目相撞地，对峙都快擦枪走火。

　　陶文颜冷眼睨他，“许总，贵人多忘事吗？只在别墅保持的关系，又想越界，问过我意见了吗？”

　　锋芒毕露。

　　眼见快到周京煦和谭硕言到的时间，楼下已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和脚步声。
　　逐渐清晰。
　　一堆人，包括岑骏白，还有别人？

　　许霁川却在瞬间又逼近，滚烫的掌心同时掐住她的细腰，够用力，陶文颜面色不适地想推脱。

　　刹那，几人上楼，人影都进到视野。
　　许霁川掐她腰间的力气更大，一把把她扯进怀里，摁死。

　　无论陶文颜怎么挣扎，打他，都不松手。

　　终于，等到岑骏白露面。
　　许霁川低头，吻到陶文颜耳边，用沉哑阴翳的口吻，试探挑逗道：“以为我不知道吗？”

　　陶文颜心跳一停。

　　他咬着她的耳，一字一字咬得清晰：“初恋回来了，又有靠山了，是吗？”

　　陶文颜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不高不低，正好清脆。

　　但大抵是餐厅里的背景音乐不轻，略过了这道刺耳声。

　　等到岑骏白察觉到什么，回头时，露台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
　　而陶文颜被许霁川抵着腰，压在门后，一动都不能动。

　　陶文颜瞪着他，浑身的怒火彻底集中，几近爆发，却还在强忍。

　　“许霁川，你想干什么？”

　　知道他话中有话，这么激她肯定有别的意思。
　　但陶文颜不知道，许霁川在国外那会儿，最好的兄弟是岑骏白，喜欢上他喜欢的她的，也是岑骏白。

　　岑骏白这次回国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餐厅、事业。
　　单纯就是为了陶文颜。

　　刚刚在餐厅看到她，许霁川的确欣喜；但转念，更大的不安汹涌而来。

　　尽管于现况而言，陶文颜只觉得，许霁川在发神经。

　　“你松不松？”她威慑他，“不松，我现在就喊人。”

　　知道她最要的就是面子，不会让自己陷入舆论窘境。
　　她会踩他、打他、咬他......唯独不会喊人来帮她。

　　之前的午夜浓情彻底消无。

　　许霁川盯着她，又变回了之前居高临下，万众敬仰的那个许总，语气分明沉稳，却暗含紧促。
　　“文颜，我说过，你要的我都会给你，包括陶氏。”

　　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更不明白大晚上的，出现在这里的他不能和她好好说话，反倒要用这种强人所难的行为，禁锢住她，还极可能会被她厌恶。

　　陶文颜看着他，莫名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一，我知道岑骏白回国了，但没和他见过面，更和他不存在什么感情上的维系；二，如果你受了什么刺激，请你自己消化，别来影响我的心情。”

　　“我没义务承受。”

　　“还有，在我发飙前，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