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烛星

9、第一章

　　第一章
　　缅甸东北与中国云南省相邻，西北同英属印度交界，东南与泰国和法属印度□□接壤，西南濒临孟加拉湾和安达曼海，是中南半岛上面积最大的国家：曼德勒以北为上缅甸，重镇为曼德勒（瓦城），以南为下缅甸，重镇仰光。瓦城为上缅甸政治中心，握交通之枢纽，扼水陆之总汇，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下缅甸以仰光为咽喉，有现代化的港口设备，是中国抗战物资供应的最后一个国际海港。
　　1942年3月8日，仰光陷落。
　　当天，中国远征军第5军第200师的先头部队抵达同古。3月17日，英缅第1师不战而撤。
　　200师与日寇在同古激战的时候，白玉堂的团因为英方运输时间的延误，还在赶往同古的路上。

　　缅甸某镇。独立团临时驻地。
　　“刚收到的战报，展副官。”陆仁嘉敲门进来，把夹着电文的文件夹交给展昭。
　　“谢谢。”展昭接过来，随口问，“团座还没回来吧？”
　　“报告，还没。”戳在桌前的陆仁嘉回答。
　　“嗯，我想也是，要是团座已经回来，来的就该是严贤。”
　　“呃——”被说中心思的陆仁嘉愣了一下，苦笑着说，“团座一看到我心情就不好，所以还是少在他面前出现好。”
　　“他不是针对你。”展昭看着电文说。战报通告，日军在普罗美南击败英军装甲部队，缴获大量坦克、装甲车等物资，普罗美已经失陷，同古一线我军侧翼完全暴露。
　　展昭摊开桌子上的地图，他们离那里，还有不短的距离。
　　“我——我知道……展副官，还有别的事情么？”见展昭看完战报开始研究地图，陆仁嘉问了一句，“没事我回去了。”虽然团长的办公室和参谋们待的作战室都在一个院子里，但他显然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呆。
　　“嗯。”展昭还在看地图，随便点了一下头，旋即想起来什么，抬头看着他，“对了，回去你做一份战局分析，明天送过来。”
　　“我？”陆仁嘉有点儿诧异，他主动做的和写的从来没有被人采纳过，离开了云南之后他在作战室的工作基本等同于收报员+勤务兵，以及因为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而偶尔为之的翻译官。
　　“嗯，明天的作战会议我想会用得上。”
　　“是！”受人重视的感觉总是好的，陆仁嘉高兴地给展昭敬了个礼转身正打算离开，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白玉堂阴沉着脸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陪他去检查部队的特务连连长张绍。
　　陆仁嘉只能戳在门边，表情僵硬地敬礼：“团座。”
　　白玉堂面色不善，瞥了他一眼，往屋里走去。
　　他一进屋，办公室的气压急转直下。陆仁嘉在他进门后直接蹿了出去，张绍抢了拎起暖水瓶客串勤务兵躲得一时是一时，剩展昭没处躲，还有事情要报告。
　　白玉堂四下看了一眼，屋里除了展昭，连勤务兵都门外站着去了。展昭从文件上抬起头，正对上白团长四处找炮灰的火眼。
　　“上面有什么事吗？”白玉堂开口，眼神流出出来的却是：捡好事开口，否则别怪老子拿你当炮灰。
　　他这德行对那帮小参谋们是一吓一个准，但展昭完全免疫，伸手把桌上的战报递给他：“刚才送过来的前线战报。运输营那边情况如何？”
　　白玉堂扯过战报扫了一眼，不问还好，看了战报后他的火彻底烧起来，一把将战报摔在地上：“这帮只会缩头的乌龟英国佬！前天就说一营可以启程去腊戌，今天可好，那帮兔崽子们还在原地跑步！乌龟绅士的理由居然是他妈的天气不好，车跑不了飞机上不了天，他娘的都是少爷！是不是还得配个营的奶妈子才能去打鬼子？！”
　　“你怎么没带陆仁嘉去？”
　　“那边有翻译，除此之外他还能干什么？”
　　“至少他会向着我们，团座大人开尊口骂娘外国人听不懂，骂得再臭英国乌龟能明白？”
　　“他德国回来的，德国骂人话英国佬能听懂？”白玉堂说，“再说就他那小样，学过骂人么？”
　　“哦，原来你还是调查过他啊。”
　　“废话，老狐狸送过来的就算不是个狐狸崽子没准儿也是个黄鼠狼，不防哪儿成。”
　　“那你之前还叫人废物鸡？”
　　白玉堂耸耸肩。

　　张绍提暖瓶进来的时候，看到自团长正对着地图运气，副官正翻茶叶罐子，倒个底朝天后作出无奈的表情。
　　“展副官，水放这里了。”张绍放下暖瓶，“茶叶没了？我让人去买点儿吧。”
　　“不用了，明天再让司务长去吧，陪团座检查了一天你也很辛苦了，这没你的事，去忙吧。”展昭说，“王三勇！”
　　“到！”
　　“你去作战室借点儿茶叶来，那帮夜猫子应该有存货。”展昭吩咐。
　　“是！”王三勇领命跑了出去。
　　“对了，张绍！”白玉堂想起什么叫住要走的张绍，“明天开始，让作战室那帮人跟特务连出早操。”
　　张连长愣了一下，确定没听错，敬了个礼答了声“是”告退。
　　展昭放茶叶罐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你今天哪根筋不对？作战室的那帮扔给特务连，还不给扒层皮？”
　　“接下来的战场，随时都是生死之刻，”白玉堂的怒气转移开一点儿，人也冷静下来，“这里是陌生的国度陌生的地方，前方和后方不会再有什么区别，不知道鬼子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等到时候那帮小子就知道感恩了。”
　　“是啊，团座大人您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用心良苦。”没了茶叶，展昭给白玉堂倒了一杯开水放在桌边，“这个王三勇拿个茶叶怎么半天还不回来？院子就这么大他还迷路了不成？”
　　“八成又是在作战室认错了什么字，让那群没处显示学问的书呆子们逮到过先生瘾呢吧。”白玉堂说，他火头消了，正认真地研究眼前的报告和地图，“对了，你可别忘了跟张绍说。”
　　“知道了，团座大人。”

　　于是转天，出早操的特务连后面，又多出了一队人马。虽然白玉堂是责成张绍来办，但是对这项任务最感兴趣也最积极执行的，却是他的连副邵子达。作为行伍出身的邵子达，有机会削削这帮子党国精英的锐气，自然是乐不可支。
　　论枪法，军官学校毕业的作战参谋们不差到哪里；但是论体力，他们这些总窝在地图沙盘前文件堆里的和整天摸爬滚打的特务连相比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了。白团座此令一下，明知道是出于好意，一干文官们还是免不了嘟囔抱怨，尤其是那些直接从学校里面招上来的文书抄写员等，就更是直呼倒霉。

　　这天，白玉堂站在山坡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特务连的早操。
　　“这帮小子们就是欠操练，看看，跑成什么样子？”看着呼哧带喘的陆仁嘉扯着连气都要喘不上的严贤，白玉堂皱着眉头把望远镜扔给展昭，“你看看，你看看！”
　　展昭将望远镜凑到眼前看了一会儿，又抬腕看了下手表，“团座大人英明，不过就这几天管用么？”
　　“好过没有。”白玉堂叉着腰来回踱步，“照现在的趋势，我们大概不用再等英国老爷们的飞机汽车了，很快——”正说着，就见通信兵从镇子里向他们这个方向跑过来。
　　“报告！师部急电！”
　　“念。”
　　通信兵打开文件夹：“即到。腾宝白团长：密。着独立第五团迅向东枝进发，务于二十四日黄昏前赶到，与二〇〇师诸军会合，克复东枝，固守，以卫腊戌。师部。蓧卯。令。印。”
　　“说来就来啊！”白玉堂看了一眼展昭感慨道，“记录。”
　　通信兵立刻掏出笔，从文件夹中翻出一张白纸准备记录。

　　“王三勇！”通信兵拿着命令跑步下发到营，白玉堂喊。
　　“到！”
　　“去告诉邵子达，作战室早操暂停，特务连早操继续，让那帮小子十分钟后作战室集合！”
　　“是！”王三勇立正，随即追着特务连的方向跑过去。
　　白玉堂在脑子里勾画着缅北地图上的一个个坐标：“英国佬防我们比防鬼子还甚，能跑的都溜去他们钟爱的印度，剩下的摆出他们的绅士风度投降小鬼子了。他们以为，鬼子会拿日内瓦公约那几个洋文当回事么？”
　　“大概，他们还觉得这场战争不过又是绅士们棋盘上的一场游戏……其实，他们应该问问，小鬼子们认不认识‘Gentleman’这个词。”展昭学着白玉堂的声调接着说，满意的看到那个皱了一早上眉头的人脸上终于带出一点笑意。
　　“Gentleman不管用了，直接上砖头才是真格的。”白玉堂整了整军装，转身出门向镇子里走去。

　　作战室里，参谋们和各营连主官一脸凝重地围桌而站，桌上摊开的地图两色线条狼牙交错，代表着一支支友军或者敌军目前所在位置。
　　“敌第56师团一部现已占领罗衣考，正在逼近东枝。”白玉堂指着地图，语速比平时偏快，“师部急令我部由由梅克提拉转向东枝与200师和军直属部队汇合迎击。我团现距东枝约300公里，敌机动纵队的推进速度约是每天120公里——必须赶在他们前头，否则东枝失陷，腊戌不保……离东枝最近的一营已奉命出发，诸位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报告，我有问题，”坐在末位的一个参谋开口，“团座，敌56师团现下虽然已经兵分两路，但是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有一部神秘消失……”他指着地图，“56师团在同古战役的减员并不严重，但是现在进攻雷列姆和东枝的日军大概数目相加，只相当于该师团不到三分之二的兵力，这部分消失的到哪里去了？我觉得应该引起注意。”
　　“的确，按照日军现阶段的作战方式，没必要留这么多的预备队。”展昭点头。这些鬼子跑到哪里去了呢？他在地图上打量着，腊戌，密□□……
　　“现在已经没时间具体查明这些消失的日军去向，各部在转进中密切注意，如途中遭遇增援东枝方向日军，即寻机阻敌增援！”白玉堂将手中权充指挥棒的笔扔回桌上，下令，“传令兵，回电！”

　　即到。师部：密。蓧辰电谅阅。已令一营为先遣沿公路方向开赴东枝。余部转进中。职白玉堂。蓧午。印。

　　4月9日，东线日军第56师团攻占毛奇，17日推进至南帕，直接威胁平蛮纳中国远征军左翼；西线日军第33师团沿伊洛瓦底江向北推进。东西两路日军的迅速推进，使即将开始平蛮纳会战的中国远征军主力有被两翼包抄后路的危险，会战宣告流产。
　　4月20日，日军攻占罗衣考，腊戌的门户东枝告急。

　　注解：东枝——缅甸的一个地名，由于是音译，在有些地图上标注的是别的音译诸如棠吉、裳吉、杂枝之类的，就象同古在有些地图上标注为“东瓜”或者别的类似的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