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烛星

53、第十章

　　2005年9月3日，展昭参加了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大会。
　　展昭身边，端坐着一位位耄耋老人，胸前闪闪发亮的军功章、纪念章映照着他们的苍苍白发，他们都是60年前那场战争的亲历者，也是伟大胜利的见证人。
　　年近九旬的老人代表全体抗战老战士发言，当年的冲锋拼杀，流血牺牲又历历在目。
　　伴随着雄壮的国际歌，展昭步出了会场，警卫员已经开车等在那里。“首长，还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么？”
　　“先陪我去趟商场买点东西，我不知道年轻人都喜欢什么，你给我当个参谋；美华学校今天放假，估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小骥也说晚上有时间过来吃饭，我让周阿姨多做几个菜，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买了礼物回到家，让警卫员去帮厨，展昭来到书房，取下胸前别着的抗战60周年纪念章摆在桌上，六组利剑映着夕阳的余晖闪闪发光。
　　桌上有个相框，里面是展昭和白玉堂在人民英雄纪念碑前的合影，岁月如梭，昔人不在，已有五载。

　　那是1999年的金秋，两人受邀参加50年国庆阅兵，展昭却在前一星期不慎淋雨着凉被送进了医院，医生嘱咐严加看护，无奈下只好看着白玉堂穿戴整齐挂上满身勋章奖章洋洋得意地在他病房里得瑟一圈后出门观礼，他只能在电视上等着看哪个镜头能晃到这个老头，然后听他回来以后炫耀在现场看到的飞机大炮坦克导弹和在电视里看到的如何不一样，如何雄壮威武气派十足，再感叹好家伙咱家终于有了，那谁谁也该闭眼了。
　　展昭一直以为，他会比白玉堂走得早，论年纪他比白玉堂大，身体也不如白玉堂硬朗。
　　但是命运从来就如赌徒手中的色子，有些时候，你想要的点数它偏偏不给你。

　　同样是一场雨，在寒冷冬天来临之前，白玉堂却没能挺过去，时间把他留在了新世纪的门槛之外。
　　展昭想起，白玉堂走的那天天气不错。
　　他病得很重，昏迷了很久，就在那天早上忽然清醒了过来，而且精神状态很好。医生知道是怎么回事，立刻通知了展昭，白玉堂在国内没有直系亲属，除了组织，只能找他这个好友。
　　“我觉得我睡了很久，睡得都累了。”白玉堂躺在病床上笑着跟展昭说他做的一个长梦，“我梦到了你、严贤、邵子达，还有那家伙和早就没了的那帮子，真有意思，大家又都变成了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我就在想，是不是他们打麻将想换人了，在叫我过去。”
　　“上岁数了回忆过去很正常的。”展昭安慰他。
　　“是啊，上岁数了也就不用再忌讳了，”白玉堂望着窗外的萧瑟枯枝，“谁都有那天，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前，我不觉得这一生白活了；以前是大家一起冲锋陷阵，后半生，一直有你……”
　　他忽然想要起身，扯动了身上的一堆管子，展昭忙起身过去扶他。
　　“我走了，你还有事，别急着来，我等你……”

　　晚上，先到家的是展骥的女儿展美华，回来就围着展昭撒娇，爷爷长爷爷短地逗展昭开心，没多久展骥也带着妻子进了家门，一家人齐聚一堂。
　　桌上早摆上了丰盛的饭菜，所有人依次入席，展昭看了看，“周阿姨，再拿三双碗筷来。”
　　一副摆在展昭身边，两副摆在展骥旁边，“这样，一家人就团圆了。”他举起酒杯，洒酒在地，“六十甲子一轮回，我们又在一起庆祝胜利了，干杯。”

　　这天，展昭家来了个陌生又熟悉的客人。
　　说陌生，是因为展昭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说熟悉，因为他有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姓氏。
　　“展老，我叫白云生，是白锦堂的小儿子。”在展昭眼里，这个中年人颇有白玉堂当年的风采，“我来这里，是因为家父有东西要交给您。”
　　从白云生的口中得知，白锦堂的身体还算过得去，现在正在瑞士疗养。
　　“家父让我带来了这个。”白云生从皮包里取出一个红色缎面锦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枚抗战胜利60年纪念章。
　　“这是？”展昭不太明白，他现在精力不怎么好，思考一件事常常要花很长时间。
　　“这是我叔父白玉堂的纪念章，叔父没有后代，所以这枚纪念章政府就通知我父亲去领。”他把盒子放到展昭手中，“父亲说，这个应该属于您，因为无论什么年代，陪在叔父身边时间最长的都是您，如果说谁最适合收藏这枚纪念章，家父说您是当之无愧的。”
　　“谢谢，”展昭抚摸纪念章的手在颤抖着，白云生伸手帮他托稳，“我会好好收藏的。”
　　白云生走后，展昭叫来警卫员：“开车载我出去走走吧。”
　　“去哪里，首长？”
　　“就去防化学院吧。”展昭喜欢到学校里去走走，想起过去的时候，看看那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会让他觉得心情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