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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跟刘教官吃了一顿饭,展昭发现白玉堂有了某种变化。
那就是,在目前的一段时间,无论什么活动和演练,他都会绕着自己走……
当然,也拜他在兵棋演练时候的出色表现,实地演练编组的时候,小队里的人不会像从前那么排斥跟他一组,所以也不必非要和展昭搭档。
“为什么?”侦查勤务演练的时候,和展昭搭档一组的魏成勇说,“我猜哈,也许是‘后进’其实是个很敏锐的人吧,已经通过一次的实践发现了队长你的本质吧。”
“我的本质?我不是个很好很称职的小队长么?”把编好的草环递给魏成勇,展昭问。
“哎,雄飞,我发现你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啊!迫击炮都打不透!”魏成勇接过草环准备往头上戴,忽然发现草环上面还绽放着几朵红红白白的小花,“我说,你这是报复吧!”
“许教官不是说,伪装要跟实地环境相贴近才能更好地迷惑敌人完成侦查么?”展昭笑着把草环戴到头上,再往背上的武装带里别些茅草,“走吧,去抓老鼠了!”说完,他先拿着枪往前匍匐爬去。
魏成勇看了看手中绽放的草帽,考虑是戴还是扔到一边。“要走了!”同组的郭文海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队长说了,要符合实地情况嘛!”
“感情不是你戴!”魏成勇把草帽扣在头上,拿起枪跟上去。
这次的实践科目是侦查敌方活动,每个小队分两组,互相侦查对方的动向,最先发现对手并很好地隐藏已方人员不被发现的一组得优,如果在不惊动敌方的状态下抓到舌头更是有分加。失败的另一组嘛,许教官笑得很神秘很不怀好意地说,也许演练结束了,他会想好惩罚方式。
展昭把自己的组分成三部分,以“品”字型方式前进,这样互为侧翼,可以照顾到360°圆周的所有方向,一旦有什么动静可以立刻展开行动。
“你觉得他们会躲在哪里?”猫在一个草窝里,魏成勇低声问展昭,他们已经到了这次演练规定的双方接触区域,但是山间仍是一片安静,听不到任何的风吹草动。
“应该也藏在某处等着我们出现吧,”展昭扫视了一下四周环境,低声说,“安静。”
这时,前面的茅草晃了两下又停下,隔了一会儿又晃了几下,再停下,似乎在试探周围的情况。展昭和魏成勇趴在原地一动不动,尽量把头压低,从另一个方向看过来,那里只有一丛丛的茅草,上面还开着几朵常见的野花。
试探了几次周围没有什么异常状况,晃草的人从另一个方向站起身来,和展昭他们一样,对方也是顶着草帽身上插着各种植物。他猫着腰四下侦查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异状,便学了几声鸟叫作为信号。这时,从他身边不远处的草窝里,又站起来一个学员。
要抓么?魏成勇眼神示意。
展昭小幅度摇摇头,这两个家伙肯定是先头探察情况的斥候,碰了他们会打草惊蛇——他,想抓大鱼,擒贼先擒王,最好的结果莫过于抓到对方的组长。
等两个斥候从他们身边经过,向另外一个方向搜索过去之后,魏成勇问:“下面怎么办?”
“你去告诉我们的人,注意区别对方的主力和侦查部队,斥候先不管他们放过去,如果主力出现的话就拖住他们,尽量不要硬拼,主要抓对方的头头。还有,如果被对方反摸了,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被人抓活的。”本次的任务是侦查和抓舌头,只要己方没人被抓活的,自然也没了给对方加分的担忧。
“你呢?”
“我和小郭在这里等大鱼出现。”展昭说,“一般来说,身为指挥员,行动的时候会殿后,我们埋伏在这里等对方大部分人马都过去。等其他人拖住他们的主力,这边的压力自然会减轻。”
魏成勇猫着腰往其他组员那里跑去传达命令,展昭则和郭文海继续潜伏在草丛中等待时机。
果然,斥候们过去不一会儿,又有几个对方组的学员从展昭面前经过。展昭点了一下,还有四个人没出现,指挥员应该就在这殿后的小组里面。
但是,等了好一会儿,那边负责佯攻拖延的已经接上火了,这边却还是丁点儿动静没有。
“怎么还没过来?”郭文海从领子里抓出一只不知好歹的小虫扔到身后,“难道,他们没走这条路?”
展昭掏出地图看了一下,“这里他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不在这条路上么,”他冷笑了一声,“玩‘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走,我们去另一边!”
另一条林间小路上,有四个插成草人的学员正在谨慎前进。
“他们果然埋伏在那边。”听到另一条路上传回来的情况,担任班长的学员擦了擦额头的汗,“小白,你这办法还真不错!”
“那是,孙子兵法上写了,奇出于正,无正不能出奇。”白玉堂心情现在挺不错,听动静应该是把对方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现在他们只要再加把劲儿,就能拿到这个科目的优秀了。
走着走着,白玉堂忽然有种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的感觉,他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除了鸟语虫鸣,并无什么可疑的声音,但是,这种直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暗藏的威胁正在等着他们。
“怎么了,小白?”看他神色不对,同伴问。
“没什么,可能是有点儿神经过敏吧。”白玉堂说,虽然如芒在背的感觉还在,但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贸然说出来只会扰乱军心。
“大家注意警戒!”担任指挥员的学员命令——他们的取胜关键在于,把他身上带的“情报”送到山下的教官手中,而对方的任务则是在损失最小的前提下缴获他们所带的“情报”,现在敌方应该被缠在另一条路上动弹不得,那么自己这边就很安全。
正走的时候,担任前卫的一个人忽然“哎呀”了一声,脚踩到了一个坑里头。
“王大友,怎么了?”
“组长,我,我,我好像踩到‘雷’了……”王大友往脚底下看了看,土坑里有一张墨汁写着“地雷”的纸板——这也算是许教官的发明,实际武器要拿出来演练需要打很麻烦的报告,于是他就弄了个代替品,按他自己的说法反正都不能真的炸,纸板和去掉引信的地雷一个功效。
“缴枪不杀!”展昭和郭文海从小路两边的坑里跳出来。
站在“地雷”旁边的两个学员无奈地放下枪坐到了路边观战,他们现在是“死人”了,剩下的事情跟他们没关。
“这回二对二啦,”展昭看了看两个道边望天的,盯着白玉堂他们,“是直接交了东西还是等你们‘牺牲’以后我来搜?”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好啦,演练结束,你们可以停了!”就在双方斗得难分难解的时候,一身树叶的许教官从树上跳下来,喊。
“教官?”看到本来应该在山下的许教官出现在这里,让所有学员都很吃惊。
“你们都没人知道我一直跟着你们么?”许教官露出很痛心的表情,“我不跟着你们,怎么知道你们各自的成绩如何?单凭我说的‘最后结果’,不,不,这太片面了!好啦,现在集合人员!”
“……”
“他以前就教你们么?”白玉堂问身边的展昭。
“以前教过几堂基础课,”展昭回答,“不过,那时候他没表现出是如此的一朵奇葩……”
山下集结地。
“一面呢,声东击西,一面呢,暗渡陈仓,都不错嘛!”许教官一边打着评语,一边看着两组成员,“不过这下子虽然说成绩是通过了没说的,但是我说过,输了的要受惩罚,可这下是平手,你们说怎么办吧?”没等学员们开口,他又自顾自地说,“本来呢,我想到的是输家全副武装跑十里,既然是平手,那就一家一半,各跑五里吧!”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心里很有无语问苍天的感觉,这个许教官摆明了是心情很好地整他们嘛!什么叫各跑五里,明知道大家都是年轻小伙子一向在这些事情上不认输的,最后还不是得跑个全程!
广东的天气本就炎热,等他们跑完十里地后每个人都大汗淋漓,看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于是一群人扒光了冲进澡堂刷去一身臭汗。
正在洗着,一个学员跑到澡堂门口喊:“展昭,有个女的找你!”
女的?展昭觉得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了他身上,倒是他自己还一头雾水。在众人“还有桃花你小子真好运”的注目礼下,展昭擦干身子穿好衣服走出了澡堂。
“原来是你找我?”看着眼前的七尺男儿,展昭很想立马回头去把那个谎报军情的学员揪出来揍一顿让他知道谎报军情的后果。
“怎么,我就不能来找你么?”丁兆兰看着一身军装的展昭笑着说,“我听红绫表姐说,你跑来念了军校,刚好这几天去广州办事,所以过来看看你。”说完,他拿出了一个小包袱,“老家的一些土特产。”
“谢谢!家里都好吧?老夫人身体还硬朗吧?兆蕙和月华也都好吧?”展昭接过包袱笑着说,见到了初中同学让他很高兴。
“都很好,月华也上了学堂。”丁兆兰说,“吃晚饭了么?我来了就出去吃吧,我请客。”
“你现在是小老板,阔气了啊!”展昭笑着说,“那好,你跟我去宿舍等一下,我去和值星请个假。”
把丁兆兰领导宿舍倒了水让他稍坐,展昭出去找值星请假。
等展昭和值星请好假,回到宿舍打算叫丁兆兰一起出去的时候,却见丁兆兰正和白玉堂面对面聊得火热。
看展昭回来,丁兆兰站起来笑着说:“回来了?”
“你们认识?”展昭看了丁兆兰,又看了看白玉堂。
“我们两家是老邻居,”丁兆兰说,“他十岁之前,两家就出门隔了一条小溪。真没想到,我的老邻居和老同学居然在一起念书,还住在一起!你假请好了?”
“嗯。”
“那好,小白你也去吧。”
“我可没请假。”白玉堂说。
“今天的值星是许教官,”展昭说,“他批假很痛快。”
“那小白你去请假吧,我们在门口等你。”丁兆兰说,“好不容易见面了,怎么能不出去好好喝一杯。”
“那,你不能偏向!”白玉堂说完,出门请假去了。
“什么偏向?”丁兆兰有些莫名,看着旁边忍笑的展昭,只能耸耸肩。
他们找了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小饭馆,点了几个菜,要了几瓶酒,一边喝着一边谈论着分开之后的经历。
“后来你父亲当了官,全家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丁兆兰说,“再后来,我们家也去上海做生意,就再也没见过了,然后初中的时候我、兆蕙和展昭是同班同学。”
“老头子做了个什么院的官,搬去南京了,”白玉堂喝了一口酒,“我大哥现在在香港做生意,本来这次他是要把我直接扔到太平洋对面去的,不过不凑巧,误了船。”
“展昭你呢?这些年都在做什么?自从初中毕业了,我一直都没你的消息,直到上次在上海碰到了红绫表姐,才知道你来了这里。”
“乱世之中,除了找个生路还能干什么?”展昭笑着说,“我家不比你家,初中毕业我娘说找个什么能糊口的工作,后来听说考上军校既免学费食宿又有补贴,而且以后也有着落,也算,不错的选择吧。”
几杯酒下肚,身体暖起来,话题内容也从前途事业变成了丁点儿小事。
丁兆兰有点儿醉眼迷离,开始跟好友讲曾经邻居的“丰功伟绩”:“他这小子啊,从小就是个捣蛋鬼,而且特知道讨女人欢心,上到八十下到八岁……”
“什么叫上到八十下到八岁,我有那么差的品位么?”
“也许,你老爹送你上军校,主要是为了让你远离那些莺莺燕燕?”丁兆兰笑着说,“没人勾搭了,是不是啊?”
“他酒品很差么?”白玉堂问展昭。
“大概吧,我也第一次见,可能太高兴了吧。”
把丁兆兰送到旅社扔到床上,嘱咐店小二记得打热水来,两人也带着些微醉意往学校走去。
天色已晚,虽然是请假外出,但这么晚了回去,碰到值星卫兵,仍然是少不了被说一顿。因此,所有要夜出还是夜归的,都不会选择从大门正正当当地走进去。于是,值星卫兵和翻墙越界的学员之间,就形成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猫捉老鼠游戏。
“从这里进去么?”站在墙外,白玉堂问。
“嗯,这里离宿舍最近,”展昭说,“那两个从那边翻墙的刚看到夜值星过去,按照时间算,他们还有一段时间才能转过来。”
“那就走呗,还废话什么?”白玉堂退后几步,准备助跑。
“别那么急啊,上去的时候要小心,就算值星没过来,碰到出来晃的□□们也是麻烦的。”展昭站到墙下,双手交叉搭成垫脚。
白玉堂跑了几步,借力一跃,双手攀上墙头,他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敌情,打了个手势表示安全。
见无事,展昭也后退几步,助跑跳起,借着白玉堂的拉拽也顺利攀上墙头。
两人刚要翻过墙去,却见一星灯光从拐角飘飘悠悠晃过来。
“小心!”两人立刻低头,竭力让自己不露出墙头,挂在外墙上。
走过来的是许教官。“咦?那帮小子不是说还有人,跑掉了?”他四下望了望,又拿灯仔细晃了一下墙下面的草丛,还有墙上,不过因为马灯的灯光有限,看不清墙头,徘徊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又往别的方向查去。
“许教官他是专等着逮人么……”
“他真是一朵奇葩啊。”白玉堂从墙上跳下来,说。